钩心斗角势所难免。然而他日小皇帝成年,又要更替一次,反反覆覆,谁知哪一日朝廷又要借重张真人的长才?因此依李某看来,紫阳山仍非由张真人镇守不可。我说要遵奉张真人为掌门真人,是认真的,可不是说着玩的。”
众人都觉得有理,一阵交头接耳后,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张紫阳冷冷地道:“我当掌门真人,你当什么?”李永年道:“掌门真人下面可设帮主、门主或总舵主一人,统筹帮务,为掌门真人分忧解劳。”边靖附和道:“果然是紫阳山门的百年之计!为了让山城的百姓能安居乐业,还请掌门真人继续留在紫阳山上。”说着,躬身下拜,长揖到地。
崔慎由亦拜道:“请掌门真人原谅我们的不敬之罪,留在紫阳山上,大家一起继续努力。”段日华与葛聪随即亦表达相同的意思,只有万国明有些尴尬,未发一言。
张紫阳估量情势,判断此刻若是不点头,顺从李永年的意思,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的结果,很可能就要有伤害发生。张紫阳若是孤身一人,自是无所畏惧,可是张瑶光与左元敏都在对方手中,这就不得不让他有所顾忌。脑筋一转,便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们,反正这个地方我也待惯了,在哪里闭关都一样。瑶光、元敏,你们两个过来我这边。”
不生不灭与自由自在纹风不动,看了李永年一眼。李永年道:“张真人能想通此节,愿牺牲一人之自由,成就黎民百姓的安定生计,足见高义。不过张真人神通广大,若是哪一天忽然反悔……”张紫阳面有愠色,道:“住口!你当我张紫阳是什么人?”
李永年稳若泰山,丝毫不为张紫阳的情绪所影响,语气平和地续道:“张真人请息怒,在下只是依常理推断。张真人年当壮盛,往后尚有数十甚至上百寒暑,这绝不是眨眼即过的。这么漫长的时间,要将一个人的活动空间局限在同一个地方,老实说,李某就办不到。若是逼得真人也立下一个毒誓来,那又太过残忍了。”
张紫阳冷冷地道:“嘿嘿,原来李帮主以挟持人质作为要胁,倒算是慈悲心肠了。”李永年笑道:“不敢。我有一个办法,既不会让真人有被要胁之感,日后行动也与现在一样自由,而我们嵩阳派,也依然在真人的庇荫之下,得以成长茁壮。”
张紫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想:“此人思虑周详,从进来到现在,样样都在他的算计当中,这样的人物,我居然从来不知?”说道:“李帮主不必客气。”
李永年道:“令妹亭亭玉立,端庄贤淑,据在下所知,至今尚待字闺中。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我们两方联姻,亲上加亲,张真人与我成了亲家,那一切就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那张紫阳当场愣在原地,接不上话。就是左元敏也是神情紧张,睁大了双眼,怔怔瞧着张紫阳与李永年两人。张瑶光则是神情激动,无奈全身不得动弹,不能出声抗议。
李永年瞧见张瑶光的神情,知道她不愿意,便道:“张姑娘没见过我的义子,也许不愿意,不过这没关系,只要是我嵩阳派里的任何一个成员,张姑娘任挑一个喜欢的,有家室的我让他休妻弃子,尚未成家的,则以后不得娶妾纳小,这一点,张姑娘尽管放心。”
张瑶光无法开口,张紫阳替她说道:“我妹妹从小骄纵惯了,谁要是娶了她,那可就有苦头吃了。”李永年道:“骄纵有何关系?张姑娘是金枝玉叶,谁娶了她,那是谁的福气。”张紫阳道:“这……”忍不住瞧了张瑶光一眼。那张瑶光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差一点要掉了出来。
张紫阳知道万万不能答应,否则她个性刚烈,说不定又要跳崖,于是摇头道:“此事我不能代答,须得我妹子亲口答允才算数,否则便是软禁她,来成就我,来成就大家,这样对她不公平。”
李永年瞧张瑶光的表情,便知她此刻反抗之心甚强,就算替她解开穴道让她回答,答案也一定相同。于是便道:“婚姻大事,当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真人长兄为父,这事情当然是由你来做主了。如果一时之间还不能决定的话,那我只好请张姑娘回去熊耳山作客,让她与我的义子见见面,所谓日久生情,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谈好了。”
说话间葛聪走近身畔,在他耳边低言了几句,李永年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复又言道:“张姑娘,原来你心已有属,女生向外,这也难怪你不愿意帮你哥哥的忙了。不过要是你心中这个人死了,那情况又不同了,是吗?”说着,使了一个眼色给站在左元敏身后的自由自在。
张紫阳大惊,喝道:“且住!”身子一动,便要向前冲去,那李永年早已料到他会有所行动,伸手拦了过来,说道:“别忙!”其他长老知道张紫阳厉害,除了管竹生之外,也都往前围去,要让他缓不出手来救左元敏。
张紫阳想收左元敏为妹婿,这是紫阳山上诸位长老众所周知的事情,另外还有人看出来,张瑶光对左元敏的态度,也与对其他人颇有不同。总而言之,左元敏这三个字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早已与张瑶光这三个字连在一起,葛聪在李永年耳边说的,就是这回事。
那李永年在少林寺后山上,曾与左元敏交手过一次,当时即有杀他之意。这时听到他与张瑶光有此关系,更让他下定决心,先除之而后快。而自由自在得到指示,本来还稍有迟疑,但见张紫阳为众人所困,便抡起木杖,便要将眼前这人一棒打死。
那左元敏却倏地回过头来说道:“自由自在大师,别来无恙!”自由自在一愣,道:“你是谁?”左元敏道:“那日见大师在擂台上威风凛凛,心下钦慕得紧,本想多与大师亲近亲近,无奈大师走得匆忙,竟跳蔡河走了。今日再见,真是太好了。”
自由自在是觉得他很眼熟,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完全没注意到他竟然能开口说话,正想再问他到底是谁,只听得师兄不生不灭大叫:“师弟小心!”便在此时,¨wén rén shū wū¨自由自在手上一空,木杖竟脱手而出。
原来那左元敏内力浑厚,已非郭南英、自由自在之流可以比拟。他早在出了木箱不久之后,便以自身的内力冲开被封的穴道,只是他面覆头罩,不知张瑶光的情况如何,不生不灭不是庸手,要是先动手去揭头罩,多了一个动作,只怕就失去救人的先机了。于是便一直隐忍不言,上半身僵直不动,仍是装着被点了穴道的样子。
及至李永年出现,左元敏的神经就绷得更紧。接下来李永年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一举手一投足,无不细心观察,密切注意。因此便在李永年使眼色给自由自在的同时,他也已察觉到了李永年的心态,知道他动了杀机。但觉耳畔生风,势已不能再让他伪装下去,急中生智,忽然回头,想要给自由自在来个出其不意,然后伺机夺下他的兵器。
自由自在那天在擂台上出尽锋头,左元敏亲眼所见,心中早拟了几招准备应付,这一下得手,自己也是大喜过望。但他虽胜不骄,木杖入手,一个转身,便往不生不灭后腰打去,这一下又急又快,杖声霍霍,劲道颇大。不生不灭才出声要师弟注意,没想到对方夺杖之后的第一招,就向自己攻来,这一惊更大,当下不及细想,连忙转身以铁杖抵挡。
两杖相交,只听得“当”地一声,木杖质软,铁杖坚硬,两相互击,原是铁胜过木。但左元敏为了救人,早将全身内劲倾注于木杖之上,铁杖不似木杖可以吸收部分劲力,因此杖上所受反激之力道,十之八九都传回了不生不灭的手上去了,当场震得不生不灭虎口发麻,铁杖几欲脱手而出。
便在此时,自由自在得一喘息,便即赶上来斗。左元敏只想速战速决,右手一甩,木杖打着转飞了出去,自由自在瞧这力道竟不敢接,连忙低头,从一旁窜了开去。左元敏更不打话,上前一步,一手抓向不生不灭,一手搂过张瑶光,使得是一招秋风飞叶手的“招蜂引蝶”。那不生不灭才将铁杖拿定,左元敏一抓又到,百忙中打出一拳,拳爪相对,“碰”地一声,左元敏已经抱着张瑶光退出数步之外。
左元敏这一下夺杖、奇袭、还杖、救人,兔起鹘落,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不生不灭与自由自在纵使武功不低,却还是不免着了道儿。而能在他们两人联手之下,以区区四招救人成功,除了说是左元敏突然出手,让他们措手不及之外,光以这几下武功而论,左元敏的能耐,已经超出武林中一般所谓的高手甚多了。
那张紫阳虽然给好几个人缠住,但他两眼所见,还是在张左两人身上。但见左元敏忽然发威,惊喜之余,连忙大喊:“先带瑶光走!”李永年一愣,回头一瞧,才知事情有变。想要腾出手来去围,却见张紫阳身形一闪,忽然像是使了法术一样,眼前居然冒出了好几个分身,前来拦他。李永年大骇,连忙眨了眨眼定神再瞧,那些分身才倏然不见,但只要他一分心,想要去拦张瑶光,这种近乎错觉的幻觉立刻出现。
李永年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碰过这样的情形,这才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碰上高手了。他不知道别人的感觉如何,但他只有凝神定气,专心至志,才能应付得来。不知不觉间,衣衫沾着前胸后背,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左元敏见围着张紫阳的人虽多,不过张紫阳使出指立破迷阵法出来,还是对付得了,想来求个保身,应该绰绰有余。但自己可不同了,自由自在与不生不灭都是硬手,又要保得张瑶光周全,实在凶险得很,拉着张瑶光便往山洞外冲,一边解开她的穴道,问道:“怎么样?能自己走吗?”张瑶光面露难色,说道:“我……脚麻……”
便这么一阻,不生不灭已从后头赶上,自由自在也拾回木杖,正随着不生不灭身后追上。左元敏将张瑶光拉到身后,双手一错,便往不生不灭左右两边抓去。那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