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日华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续道:“这就是我功夫的由来,大师还有什么疑问吗?”
慧海道:“这么说,现在那本暗器谱应该在你手上罗?”段日华道:“没有。我们父子俩,一个先自修,一个抽空来指导,如此过了有大半年,父亲却忽然不再出现了。某一天夜里,大娘的儿子带了几个人跑来敲我家的门,凶霸霸地向我要回暗器谱。
“那本暗器谱我研究了有六个多月,第几页第几行写了些什么,我早已记得清清楚楚,有没有这本东西,对我来说差别已经不大,虽说有些不甘心,但我更不愿与他一般见识,所以就把暗器谱交给他了。”
慧海道:“可是大火前几天晚上,老衲刚好在段府上作客,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令尊离席处理,不久返回,神情有异。事后老衲才知,原来是段家家传暗器谱遭人掉包,不翼而飞了。”
段日华道:“大师怀疑此事与我有关?”慧海道:“此案牵连甚广,无辜受害者众,老衲也希望居士是无辜的。”
那边靖听到这里,知道慧海并无直接证据可以指证段日华涉案,便出来打圆场说道:“此既为疑案,所要追查的证据还很多,不是在这儿三言两语,光靠对质就可以查证出来的。”说罢往前一站,续道:“方丈大师远来是客,若是前来与故人之子叙旧,那么便请上山。山中物资贫陋,不过几杯茶水总还是有的,方丈大师要与段兄弟秉烛夜谈,甚至通宵达旦,想来我们段兄弟也不会拒绝。可如果方丈大师是为了别人的事情前来,我们掌门真人就在这里,大家一刀两面痛痛快快地把话挑明了,也好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胜过半夜在这里喂蚊子。”
慧海道:“那么这些人身上所中的毒……”段日华道:“我银针上喂的只是一般的麻药,等一个时辰药性过了,自然无碍。大师只是震晕了我门弟兄,难道我们紫阳山门还会用剧毒来对付你们吗?”
管竹生喝采道:“段长老,做得好!我们紫阳山门正大光明,我们不去欺负旁人,旁人也别想欺上门来!”丁盼道:“呸,好个屁!紫阳山门除了下毒之外,就是放冷箭,还说什么正大光明,简直是忝不知耻!”
丁盼一开骂,紫阳山门门众立刻还以嘘声,丁盼、封俊杰这边自然也不甘示弱,两边顿时互相叫骂了起来。
慧海道:“丁施主,这般叫骂也不是办法,叫大家先歇一歇吧。”续道:“段立言的案子,疑点甚多,不过今天既然知道段居士便在此间,这里离少林寺不过百里,老衲日后当来请教。”段日华道:“常言道: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大师为先父这般尽心尽力,令人深感敬佩。”慧海道:“哪里,哪里。老衲知道居士的存在甚早,大火发生后,居士也随之下落不明,老衲一度以为同遭不测,难过万分。居士不仅面貌略似令尊,就连说话的口吻也如出一辙,再看你的出手,老衲便已知道确实是居士无疑。天意如此,慧海不敢不慎重调查一番。”
段日华笑了一笑,不再回应。那慧海续道:“既然紫阳真人亲自下山,那就再好不过了。实不相瞒,老衲此次前来,是为了封俊杰施主的事情。紫阳山门与少林原是邻居,第一次拜访就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伤两派情谊,但是此事若不解决,以后的摩擦只怕会越来越大。”
管竹生道:“大师说了这么多,晚辈还听得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可否请大师明言?”
那封俊杰好不容易请得少林寺住持出面,半途却杀出一个段立言的事情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时又听得管竹生装糊涂,早已忍耐不住,冲到慧海前面,大声喝道:“少装蒜了!我女儿现在人在哪里?快将她放出来,否则我跟紫阳山没完没了!”
管竹生早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还是故作轻松状,说道:“我道是什么事情,居然可以惊动少林寺的住持下山,原来还是这一件事。”韩少同道:“封姑娘被人带到紫阳山上,让你们扣留住了,这件事情我们有人证物证,你们休想狡辩。”
原来自从上回封俊杰等人冲上山,欲救出封飞烟未果之后,封俊杰等人便守在山下。要封锁整个紫阳山,他们没那个本事,但是要重点式的滋扰,他们却绰绰有余。只是这方法旷日费时,东双奇与钱坤、丁盼等人,虽然与他是多年好友,但也不是吃饱没事干,只要陪着他守株待兔就行了的,于是封俊杰决定向最近的少林寺讨救兵。同时亦找人传书,另找附近的武林同伴前来声援,以求快刀斩乱麻。
却说那紫阳山门虽然同时也在寻找封飞烟的下落,但人就是找不到,急也急不来,况且现在真正着急的人,也不是他们,所以封俊杰等人守在山下,他们虽然恼怒,却打算来个相应不理,时候一久,看看谁的耐力强。
可是今天入夜之后,山下岗哨却上报封俊杰等人再度往山上闯,管竹生便猜他们此次一定是有备而来,否则只是历史重演,徒增伤亡而已。当下不敢大意,一面派人继续监视,一面招集山上众人,直往山下而来。两厢照面,已经三三两两地先打了几回合,直到慧海出现,管竹生等才知情况不妙。随后知道慧海竟是少林方丈时,管竹生早在心中拟好了几条因应对策,就等着武攻之后的文攻上场。
那管竹生听得韩少同出言质问,正中下怀,便道:“狡辩?我们为何要狡辩?这事情从头到尾,我们当中有哪一个人跟你说过,封姑娘不在紫阳山上的吗?”
管竹生直言承认,韩少同倒是一愣。他们原先就担心紫阳山门死不承认,别说想要搜山张紫阳这一关能不能过,就是张紫阳同意让他们搜,这山头那么大,要想刻意藏起一个人,那要上哪找去?
钱坤心直口快,一听到管竹生这么说,便道:“既然如此,那么为何之前你们百般阻饶,不敢让我们上山找人?”
管竹生甩开折扇,随手一摇,说道:“此言差矣!钱老,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直往紫阳山上冲。人家封姑娘在山上作客作得好好的,谁晓得你们这般冲上来是想要做什么?我们山下的兄弟拦着你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这几个人在山上,难道还要打开大门,列队欢迎吗?这样我们怎么对得起山下的兄弟们?”
他口才便给,说得头头是道,钱坤顿时语塞,神色尴尬。要知道,封俊杰之所以认定是紫阳山门掳走了他的女儿,一来是因为他碰到了受伤的蒋大千与于万象,两人向他转述了女儿的消息;二来则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无端地失踪了三四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心中早已有女儿遇上了危险的设想,而后她居然在现身在紫阳山上。
紫阳山门在他的心中素来形象不佳,这一点女儿也知道,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会跑去那里呢?自然而然地,他的主观意识便告诉他,女儿一定是被紫阳山门给掳走了。
其实他这样想,一点也没错,因为严格说来,秦氏父子也是广义的紫阳山门门人,更何况那天左元敏在他面前神色慌张,作客一说,他实在万万不能相信。
但此刻管竹生娓娓道来,事情却好像变成了误会一场,原因都是自己太冲动了。如今黑白颠倒,是非错乱,封俊杰又急又气,两眼欲喷出火来。而钱坤一番话被人挡了回来,困窘之余,也只有转头过来,向他投以求助的目光。
这下子封俊杰除了气急败坏之外,还多了对同伴们的愧疚,当下上前一步,说道:“好,就算你说的对,那么我要找我的女儿,请你们现在就让她下山来见我!”
管竹生收拢折扇,轻轻地拿它在自己的脑门上敲了几记,说道:“关于这一点,请恕管某无能为力。”左元敏在一旁听了,心中暗骂道:“这姓管的真可恶,明明知道封前辈心中着急,还故意这么消遣他!”果然听得封俊杰低吼一声,怒道:“你说什么?”
管竹生道:“我是无能为力,因为令嫒早在四天之前就已经下山,离开紫阳山门了。这会儿你叫我们上哪儿找她去啊?”封俊杰一算,四天前不就是他们上山的那一天?管竹生这么说,岂不是暗指当天封飞烟就已经跟他们一起下山了?
封俊杰将脸一扳,说道:“如此说来,你们还是不肯放小女下山,是吗?”管竹生道:“封兄这可不是在为难我吗?明明没有的东西,你叫我要怎么交出来?”
封俊杰道:“不为难,很简单,我要上山去搜一搜!”上山搜人的状况,是最没把握,最糟的一种方法,这个之前他们就已经讨论过了,封俊杰最后还是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见他也是无法可施了。
边靖插嘴道:“要是让你们上山去搜,却搜不到人呢?”封俊杰道:“少林寺住持慧海方丈为证,要是我们找不到人,我们立刻下山,从此不再踏上紫阳山一步。”
韩少同听他说得斩钉截铁,连忙道:“封兄,这样好吗?”封俊杰道:“放心,我们有独特的联系方法,如果飞烟要让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就一定找得到她。”
管竹生道:“可是这样我们等于让你们白搜了,慧海大师,这样对我们紫阳山门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慧海微微一笑,说道:“据老衲所知,这紫阳山原也是修道之地,咱们方外之人,给人方便,自己方便,有什么吃不吃亏呢?更何况管施主先前也说封姑娘确实曾在山上,封施主爱女心切,有失察之处,大家将心比心,那也是人之常情。计较得失之心不去,离道可就越远了,不知老衲这一点看法,紫阳真人以为如何?”
张紫阳微笑道:“计较得失,是相对的,离道远近,也是相对的。”说着向前走了两步,续道:“敢问大师,贫道刚刚这两步,是离道越远了呢?还是越近了?”
慧海哈哈大笑,道:“所想越近者越远,所想越远者越近。”张紫阳道:“善哉!既然如此,大师何不以此偈语,转赠封兄呢?”慧海笑得更开怀了,说道:“这是真人说的,相对于封施主来说,他却是所想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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