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若是没有那一次次的春梦,那一次次罗迦活生生的脸!那紧紧地拥抱,那真切而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她都不会这么羞惭!
可是,既然有了这么多春梦!
为什么偏偏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嘴唇滚烫!残留着的那些真实的气息,仿佛一直不曾挥发,山一般压着。
额头也是滚烫的!
她的手,连肚子的方向都不敢靠近。
潜意识的逃避已经完了,最坏的结局已经来了。
她慢悠悠地走到慈宁宫的大床上。
弘文帝跟在她身边,如进入了自己的地盘,毫不避忌地伸手搀扶她,行动小心翼翼,一如对待自己的妻子。
本是初次做的事情,却那么习惯,举止行动,很快便那么自如,一如平素早就渴望的那样。
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上了床,就拉了被子狠狠地捂住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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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困了就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她忽然伸出头来:“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他默了一下。巨大的狂喜,无论什么都无法冲淡的狂喜,就如一个乞丐,忽然发现了一片巨大的藏宝库,恨不得四下向人炫耀。可是,却要生生藏着。他觉得胸口要爆炸——有时,隐藏秘密,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难怪人人都喜欢八卦。
分享别人的幸福,会觉得自己也幸福;
分享别人的不幸,会觉得自己更幸运!
为什么不能八卦呢?
纵然阴沉如弘文帝。
“我叫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一个字也不许提。”
她几乎在声嘶力竭。
弘文帝慌忙点头:“好好好,朕不说,一定不说。你放心。”
她再次拉了被子蒙住头,再也不曾露出脸来。
弘文帝坐在她身边,时间长了,怕她闷坏了,悄悄地伸出手,将被子拨开一点,才发现她睡着了,真正地熟睡了。
睡梦里,眼里满是泪痕。
他暗叹一声,还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芳菲,别怕,凡事有我顶着,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要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了。”
夜,渐渐地黑了。
弘文帝睁开眼睛,觉得腿脚有点麻木。耳边有呼吸声,是一个女人的,纵然睡梦里,也是那样的张皇。
“芳菲……你饿不饿?”
他小声的,生怕惊扰了她。
无人回答。她依旧睡着。甚至他抚摸在她脸上的手,她也感觉不到,没有反抗,也没有吭声,只是呼吸,急速的呼吸。如人睡着了,打鼾,却又不是鼾声。他没听过其他女人这样的声音,因为,没有和任何其他人同床共枕到天明的经历。
他伸了伸腿,展开,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也黑了,北武当的风景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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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去,张娘娘等伫立门口,神色都很不安。
他关严了门,小声地微笑:“准备燕窝粥了么?”
“回陛下,早就准备好了。”
“端上来。”
红云等小跑步上来,每个人都紧紧闭着嘴巴,连最最八卦的少女,也不敢多一言半句。弘文帝看出了这种紧张到极点的气氛,放缓和了声音:“你们都别怕,今后,凡事有朕,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朕;你们的任务,便是照顾好太后。张娘娘,你们也都辛苦了,张娘赏赐锦缎100匹,黄金200两;红云,红霞每人赏赐锦缎10匹,白银200……”
厚赏太过。
皇帝大人,并非是大家想象的,动辄一掷千金。若非勋臣贵戚,宠妃皇后,其他人的标准,都是有一个严格的度的。
寻常的赏赐,按照皇宫里的规矩,张娘娘这个级别,最多50两,而红云等,则是5两;如今,弘文帝的出手,竟然是上百倍。
三人都吃了一惊:“奴婢不敢拜领。”
弘文帝喜气洋洋的:“这还算不得什么,只要你们好好伺候太后,只要太后开心,身子健康,以后,朕还有更多封赏。”
无人敢答话,“以后”,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小王子或者小公主出生的时候。
弘文帝亲自端了燕窝粥:“你们都下去吧,朕会服侍太后用膳的。”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弘文帝,他用的是——服侍二字!他这一辈子,只怕没服侍过任何人呢!也许,他说错了?
但是,谁敢追问呢!
直到门打开,重新轻轻地关上,才松一口气。
红云低声的:“张娘娘,这可怎么办?”
“你们两个丫头给我记住,今后,不许擅离慈宁宫半步,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也不许任何外人踏入慈宁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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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道。”
二人战战兢兢地退下,仔细地检查各地;赵立和乙辛则一直伫立门口,他二人,还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尽职尽责守在门口。
张娘娘重新看着紧闭的皇太后寝殿,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冯太后,这是真的要变成冯皇后了么?这于一个寡居的女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于伺候她的宫女们来说,当然,也是如此希望。
只是,她担心,冯太后,本人愿不愿意呢?
和她想着同一个问题的,还有弘文帝。
临时的斜榻充当龙床。
其实,他几次是想上床的,但是,每一次,刚挨着她,她便低呼一声,如受伤的刺猬一般惨叫。他不是想干什么,也无法做什么——仅仅只是想抱着她,安慰她,那么强烈的情绪和兴奋。
唯有抱着才能缓解。
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守在一边,看着一个女人睡觉。
那真是一种奇怪的经历。
原来,她睡着的时候,是这么漂亮。
尽管她头发凌乱,面色惨白,却觉得,这一生,这个女人都不曾如此漂亮。
他腰酸背疼,却不觉得辛苦,靠在靠背上,也睡得那么甜蜜。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到朝阳升起。第一次,生平真的是第一次——不不不,其实在太子府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经历了,只是,那是在斜榻上的是她而已。
他挥舞手臂,如服食了仙丹一般,浑身都是劲。无人理睬,自得其乐。
玄武宫,前所未有的肃穆。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估摸着时间,快到晌午了。弘文帝以前并没有午朝的习惯。
一干文臣武将都跪在开阔的廊庑之下,不知道为何弘文帝会忽然召见大家。尤其让他们疑惑不解的是,王肃,李奕等汉臣也在被召见的行列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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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揣测的是怕皇帝病危大行,这两个汉臣,虽然还不错,但是也没有重要到,需要他们参加皇帝临终遗言的地步吧?
就连这二人自己也是大惑不解。
直到魏启元悄然找到二人,给了一幅画卷,耳语了几句。二人是何许人也?立即就醒悟过来了。尤其是李奕,看着那王昭君的画像,惊异地和王肃对视一眼。
弘文帝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所以,在等候的时候,王肃便开头,和众大臣神侃起来。天南海北之后,便谈起了王昭君的故事。
王肃和这干人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对这群莽夫的性子,虽然说不上了解得透透彻彻,但是,知道如何最能令他们反感!和汉臣唱反调,是他们一贯的做派。
他故作不屑:“汉家有云,一女不嫁二夫,王昭君此举虽然顾全了大义,却辜负了她自己的贞洁;对新单于来说,子承父妻,也太不应该了,这是乱仑,失去了大英雄的本色,算他人生的一个污点……”
一干鲜卑贵族,向来看他们不爽;而且,他们本身除了神殿,就没有其他的什么礼仪,听得王肃这番话,一个个大是不满:
“王肃,你这是什么话?”
“你们汉人就是臭规矩多;子承父妻妾,是很多少数民族的传统,不止如此,兄弟死了,其他的兄弟也可以继承他们的妻子;你不懂别人的习俗,就不要随便批评别人的习惯。”
“王昭君的故事,我们也是知道一二的,这样的女人,别说新单于,我们也娶了,难道放她回去,让那些南人占便宜?。”
“我们这里面,几个人没有娶过自己父亲的小妾?那谁谁谁的三姨太不就是他父亲的妾?某某将军的正室,还是他父亲的妻子呢……对了,某某半个月前,才娶了他哥哥的十几名小妾,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真是少见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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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自己父亲,兄弟的女人,自己不继承去,难道还便宜外人?真不知你们怎么汉人怎么想的,太愚蠢了!”
“汉人就是这样假模假样的,你们想想,老父亲死了,留下一大帮年轻貌美的妻妾,又不是自己的生母,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平心而论,有几个男人不想继承的?其实,汉人也想继承,但是,不敢痛快地公开承认,就装腔作势的,私下里无耻勾当不知道多少呢……”
“再说,娶了不是就可以更好地照顾她们的生活么?若是不娶,一帮子寡妇留给谁去照顾?谁乐意照顾?生活有着落和孤寒流离相比,你们说,那些女人怎么选择?几个女人愿意年纪轻轻就守寡到老?我们鲜卑人更有良心,也更有责任心!真正把一家子当成一家人!汉人就知道作假,其实,最没良心……”
“对了,不是说,汉人死了,他的妻妾都要殉葬的么?老皇帝死了,年轻的妃嫔都要殉葬,他们令可把女人杀了,也不给别人得了;听说我们以前杀汉女殉葬的规矩,还是跟他们学来的呢……”
“一帮假仁假义的家伙……”
这些人,七嘴八舌,把王肃和李奕好一顿损。
二人见达到了目的,便也不再对抗。
甚至还有些汗颜;这些莽夫,有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二人又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苦笑了一下。
现在他们倒是一个个慷慨激昂的,若是日后,弘文帝说出自己真正的意图,到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