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孤单一人和查理呆在一起。他坐在我的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我觉得他比彼埃特还可爱。他能喜欢我使我感到很高兴,我最怕男孩子看出我只有12岁,嫌我年纪小而不要我。
查理开始轻薄地抚摸我。我也记不得是否我很乐意。我浑身发烧,也许是由于害怕的缘故。我感到全身僵硬。我尽量找些有关音乐的话题来缓和紧张的心理。当查理开始摸弄我的Ru房的时候——实际上是将来会长出Ru房的地方——我“嚯”地站了起来,跑到电唱机前胡乱摆弄了一阵。
彼埃特和凯茜从我房间走出来。他们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布满愁容。他们互相避开目光,谁也不说一句话。凯茜满脸通红。我觉得他们似乎经历过一场难受的体验。
彼埃特终于问我今天晚上是否到“俱乐部”去。这一问使我更加高兴。我胜利了。一切进展顺利,而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邀请男孩子到我家来,并且完全成为团伙的成员。
彼埃特和凯茜先回家了。查理却迟迟不走。我开始感到害怕。我真不想单独和他呆在一起。我明确地告诉他,我现在必须收拾房间,然后得开始做功课。他终于走了。我往床上一躺,两眼看着天花板,试图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感到很苦恼。这回算是加入了团伙,可其实那里并不是我该去的地方,年纪那么小,哪能对付那些男孩子的进攻。
查理倒是很有风度,可我不晓得为什么我现在再也不喜欢他了。一个钟头,一个半钟头过去了。有人敲门。我把一只眼贴到门眼上,看到门口站着的男孩就是查理。我没有开门,我踮着脚尖回到我的房间。我真害怕单独和这家伙呆在一起。我现在讨厌他。而且我也感到有点害羞。到底是因为吸毒,还是查理,我一点也搞不清楚。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无法和那些男孩子混在一起,至于他们所说的有关警察、国家等等的话,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然而,我仍继续出入团伙的“俱乐部”。一天,我们一道去看电影。我本来想争取坐在凯茜和一位我素不相识的男孩中间,可查理却挤到我这边坐下。看电影的时候,他又开始抚弄我。他把手放在我两条腿中间,我好像僵化了似的,没有表示反抗,可我心里害怕得要命。我真想拔腿就跑,可我又想:“克丽斯蒂娜,这就是你加入团伙的代价。”我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再说,这个家伙给我的印象也很深刻。只是当他要我也摸他的时候,我拒绝了。当时他抓住我的手往他身边拉过去,我挣脱开来,两手交叉紧紧地放在膝盖上。
电影终于散场了。我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找凯茜,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全讲给她听,并且向她表示,我再也不愿意见到查理。肯定她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了他。因为后来我才知道,凯茜自己正爱着他,为了这个,她在俱乐部当众哭了一场,因为查理开始追求其他姑娘而对她冷淡了。后来凯茜向我承认,当时她的确爱查理爱得发疯,每当查理离开她的时候她就想哭。
不管怎么说,从今以后我就是团伙里的成员了,当然,大家都叫我“小姑娘”。团伙里的男孩没有一个想碰我,因为他们都知道我还小,不懂得这些事。就这一点来说,我们的团伙也不同于那些酒鬼,我说的是那些整天喝啤酒和烧酒的年轻人。他们对那些所谓“假正经”的姑娘心肠特别狠。哪个姑娘不依他们,那就会遭到他们的嘲笑、辱骂,甚至被殴打。而在我们团伙里,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从没有使用暴力的事。大家同舟共济,一团和气。谁也不会大嚷大叫,也从不说那些下流话。除了彼埃特、凯茜和我,其他人全都有一份工作干。不过,大家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家无温暖,工作也不顺心。有些时候那班酒鬼也跑到我们这里来撤酒疯。这时,团伙里的男孩也敢于毫不客气地把他们臭打一顿。他们干完了一天活,总想消遣散心:吸吸毒,听听音乐……这就是我们的乐趣。我们可以把一天的烦恼忘得干干净净。
我的感受还和其他人不一样,也许是由于我的年纪还小。但是他们就是我的榜样。我尽力模仿他们,学习他们无忧无虑地打发日子。无论如何,如今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对我已经毫无影响。唯一能使我感兴趣的,除了我的狗和猫之外,就是团伙。
我之所以会走到这个地步,也是由于在家庭中的生活已经变得无法忍受。最糟糕的是,妈妈的男朋友克劳斯特别讨厌动物。至少这是我当时的看法。起初,他只是没完没了地找茬儿,说什么公寓房子太小,根本养不了这些畜生。后来他竟禁止我的狗进入客厅。这只狗是父亲送给我的。
这一下我可火了。我们养的狗一直就是被看作家里的成员。而现在这个家伙却想把我的狗从客厅里赶出去!这还不算,他还禁止我让狗在我的床边睡觉。他想要我一可不是说着玩的——在我的卧室里给狗搭个笼子。可我的房间本来就小得可怜。我当然不会听他的话。
后来他又得寸进尺,扬言家里不养牲口。妈妈站在他一边,说什么我现在根本不照顾猫、狗,这还不是为了讨好他!当然,由于我经常晚上回家较晚,他们也只好亲自把狗带到外面拉屎,除此之外,我的业余时间全都是用来照顾这些小动物。
我连哭带闹也都枉然,我那只狗终于被他们拿去送人。我的狗很娇气,万一适应不了新环境而死去,那将是克劳斯和妈妈的过错。我再也不要理睬他们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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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事发生在我开始入“俱乐部”和抽白面儿的时候。幸亏我那两只猫仍被留了下来。夜里,它们就睡在我的床上。可白天,它们就不需要跟着我,既然我的狗已被送人,我也就没有任何呆在家里的必要。我每天都迫切地盼望四点钟的到来,因为这是“俱乐部”开门的时间。有些时候,我在午后就去找凯茜和其他的哥们。
我每天晚上都抽白面儿。在团伙里,谁手头有毒品,一定会让别人共同享受。辅导员时不时为我们上品德课。其实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也承认吸过毒。这些辅导员都来自大学,是学生运动的成员。在大学里,抽白面儿是司空见惯的事。他们只是劝我们不要抽得太凶,不要把它当作一种逃避现实的手段,尤其是不要使用那些药性过强的毒品。
我们觉得他们的劝告不痛不痒。他们真是多管闲事。这与他们有什么相干?他们自己不也抽白面儿吗?
我觉得只抽白面儿已经得不到满足。每天手头弄不到兴奋剂的时候,我就喝葡萄酒或啤酒,我整天都觉得需要一些刺激,以便消除学校和家庭给我带来的烦恼。我的毒瘾迅速增大了。
我的身体也起了很大变化。我变得十分瘦弱,因为我几乎饭菜不沾。所有的裤子穿起来都显得又肥又大。我的两腮也凹陷下去。我常常照着镜子端详自己。我这新模样倒使我感到非常得意。我越来越像团伙里的其他人。我那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孩提脸孔已经全部消失了。
我整天沉醉于自己的体态。我强求妈妈给我买一些贴腿的裤子和高跟鞋。我把头发从中间分成两半,让脸被垂下来的头发掩盖住,因为我想装扮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好让别人无法看透我的庐山真面目。
一天晚上,在“俱乐部”里,彼埃特问我是否已经做过迷幻的旅行。我回答他:“我的老兄,我当然做过。”我早就听说迷幻药这种玩艺,以及吸了迷幻药以后会做的“旅行”。彼埃特笑了一笑。可以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会相信我的话。我瞎编了一个我的“旅行”的经过。但是彼埃特仍然不相信我。要想骗他可不容易。我真感到羞愧万分。
他对我说:“如果你想试一试的话,我星期六就可以弄到一些,到时候我可以分给你一点。”
我焦急地等着周末的到来。当我吃了迷幻药以后,我就会完全和其他人一个样了。当我来到“俱乐部”的时候,凯茜已经开始做她的“旅行”。彼埃特对我说:“假如你真的下定决心的话,我现在就分给你一半。头一回吃下去这么多就够了。”他递给我一粒用卷烟纸包着的东西。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颗药片,我不想当着大伙的面把这颗药片吞下去,因为我实在太激动了。再说,我害怕在犯罪的时候被人抓住。最后,我终于跑到厕所里,关起门来把那颗药片吞了下去。
当我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彼埃特一口咬定我把药片扔到马桶里。我焦急地等待奇迹的出现,好让大家相信我真的把药片吞下去了。
可是到十点钟,“俱乐部”关门的时候,我仍然任何感觉都没有。我陪彼埃特坐地铁。在那里我们碰见了他的两个同学弗朗克和保罗。他们很安静地呆在那里,真叫人觉得可爱。彼埃特告诉我:“他们刚打完海洛因的针。”当时我并没有留意听他的话,因为药片开始发作了,我已自顾不暇。
一坐上地铁,我就感到昏迷不振,没有精神。我完全变得痴呆了。我仿佛觉得自己被装进一个罐头盒里,有人用一把大勺子在里面捅来捅去。地铁列车的声音震耳欲聋,令人无法忍受。乘客的面孔显得疲惫不堪,可能都是刚下班的工人。这些人整天就是地铁——上班——睡觉。我心想:“你可真算幸运!”我看着彼埃特。他的脸孔显得比平常更小、更难看。只是神态还是正常的。
到站了。一走出地铁,我就觉得格外高兴。街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显得格外好看。刚才地铁里我觉得冷,可这回却觉得热起来了。我觉得好像来到西班牙,而不是在柏林。街道变成了沙滩,树木也变成了棕榈树,就像旅行社的漂亮广告一样。我没有对彼埃特说起我此时正在飘泊之中,我想独自一人做第一次神奇的迷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