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以为是自己太轻敌,才造成被围困的局面。不过,他还是很纳闷,这也太蹊跷了,赵军什么时候学会神机妙算了。其实,秦军是被自己人给出卖了,在他们还没有出发的时候,赵军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军路线,想不被围攻都不可能了,可秦军却还被蒙在鼓里。
成蟜将军不断派出使者到咸阳求救,可在吕不韦眼中被围困的不是数万秦军将士,而只是成蟜一人,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搬到成蟜,赔上数万秦军将士也是很划算的。
这就是政治,为了达到的目的,生命就变得不足轻重了。
所以,报急的军使被软禁了,信鸽带去的告急文书也被扣留了,成蟜大军望眼欲穿也没盼来救兵,只是接到了固守的命令。
在嬴政面前,吕不韦却隐瞒了真实情况,说他们一切顺利,和赵军进入了相持阶段,半年以来,无大战,朝中大臣和嬴政全部被蒙在鼓里。
被围困的秦军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军队里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
在这半年中,赵军虚张声势地攻过几次城,除了增加了城内守军的伤亡外,并没有攻下这个城的意图。看来,赵军是想把他们饿死、困死,直到投降为止。
如果真能如赵军所愿,这无疑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新闻,赵国肯定能上头版头条,必将重新树立老大的威信,对六国是一个不小的鼓励,对秦国则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
这天,成蟜无心睡眠,视察了自己的军队,个个都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别说打仗,连拿兵器的劲儿都没有了。这时候,只要赵国派少量的军队来攻打,很容易就能攻破寨门,可赵国没有这么做,他们只是围而不攻,等秦军自生自灭或有更大的阴谋。
看着对秦国忠心耿耿的将士,成蟜心乱如麻,一阵夜风吹来,他只觉得脸上发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是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否则这数万大军都会被活活饿死,于是,成蟜命令众位将军前来议事。
众将见到成蟜,站起来行了军礼。
成蟜入座后摆手道:“各位将军请坐,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是商讨破敌之策的。”
一位将领说道:“将军,我们已经商讨了半年了,可有结果吗?”
成蟜抬头看着众将,才发现室内气氛不对,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我军目前的困境,公子也很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被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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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蟜点点头,他满怀哀伤地说:“各位将军,我已经派私人使者去见王兄,相信他会派援军前来,各位请鼓励属下支持下去,胜利最终属于我们。”
“支持,我们靠什么来支持,喝西北风吗?我们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室内的人开始吵吵嚷嚷。
成蟜皱了皱眉头,这种最让他担心的局面还是出现了。饥饿和无望已经把这些大秦的将士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
“将军,奸相吕不韦擅权误国,故意延误和中断我军的补给,又不准我们进攻,也不让我们撤退,现在被围,又不派兵援救,明明是要借敌人之手消灭我们呀。今天赵国派使者来议和,我们……”
成蟜打断他的话 :“他们想让我们投降?”
“不是投降,是议和。赵王说,只要将军答应两国修好,他愿意联合各国支持将军登位,除掉奸相的吕不韦。”
“那我王兄呢?”成蟜问。
“当然是听公子发落了,何况他也不是秦王室的血统。”
“那不是谋反吗?”成蟜开始沉思。
“是,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被逼谋反,这是成蟜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他又找不到其他出路,这种被逼上梁山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公子,事到如今,只有与赵国议和,让赵国运来粮食解决了我们这数万大军的温饱问题才是最主要的。”
“先运粮,再议和,这是我最起码的条件。”
成蟜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觉得手脚无力,两眼发黑,晕倒了,因为他也是三天没有进一粒粮食了,再加上心力交瘁,终于支持不住了。
27。悄然夺兵权
成蟜要谋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咸阳,嬴政想不通,一向对自己马首是瞻的弟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不相信,打死也不相信成蟜要兵变谋反。
昨天,他秘密地接见了从赵国前方回来的成蟜的私人使者,才知道战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以前每当问吕不韦,他只是说“占据了屯留的秦军正在整顿,正面没有发生重大战争”。
整整被包围了半年,粮草耗尽,没有援军,敌人不攻城,当然没有战事了,吕不韦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
听完军使带着哭腔的报告后,嬴政立刻打发他秘密返回军营,要他设法转告长安君,再苦撑一段时间,援军很快就会到达,切记要稳住军心。看着军使离去的背影,嬴政仿佛看到了正在煎熬中的成蟜,他的眼睛湿润了,一定要成功解救成蟜,一定要解救被围困的秦军将士,这是必须的。
嬴政坐在议事大殿上,大臣们纷纷接连奏事,他根本一句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军使的哭诉,只盘算着一件事,如何解救被围困的数万秦军将士,还有他那手足兄弟。
可是调动大军的军令符在母后手上,自己还没有亲政,如何调动千军万马?苦苦思考了一夜,他终于决定今天早晨当着群臣一劳永逸解决所有的问题,当然,救援成蟜是最紧急的事。虽然有些冒险,但他还是决定一试,为了弟弟,赌一把,还是值得的。
好不容易等到群臣奏事完毕,嬴政问吕不韦:“相国,屯留方面的战况进展如何?”
吕不韦先是一惊,随即便冷静地回奏道:“屯留被围,老臣正在计划救援行动。”
嬴政暗暗心惊,看样子他已经知道昨晚秘密接见军使的事了,也就是说,暗藏在自己身边的吕不韦的耳目,早已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密报给了吕不韦,这种被监视的日子过得真憋屈,等营救了弟弟,一定解决这些暗藏在自己身边的毒瘤。
“既然早知道屯留被围,为什么不早发兵相救?”嬴政有些恼怒。
“老臣也是最近才接到报告,正要和太后商量,取得军令符后,便可以发兵救急了。”
真是个老油条,说谎话都那么沉稳,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嬴政想发火,自己再也不愿意做任人摆布的棋子了,这憋屈了十多年的怨气,顷刻间就要喷涌而出了。可是一眼看过去,殿上的文武大臣有一半是吕不韦的心腹,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他们对抗。
忍了,忍了,这种忍是积蓄力量,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反扑。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嗓门对众臣说:“不必了,救兵如救火,我们要争取时间,太后居住在雍地,令符取送都不方便,寡人决定……”
“按体制……”
吕不韦打断了嬴政的话,想搬出老祖先来压制嬴政。
竟然敢打断我的话,太没有教养了,这个老东西,总有一天我要收拾你,嬴政暗想道。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军令符只不过是国君权威的代表,由国君制发,当然也可以由国君收废!”嬴政以牙还牙,打断了吕不韦的话。
那凌厉的眼神,那种霸气的王者之风,真是令人生寒。
这个羽翼已经丰满的王,第一次与权臣面对面的交锋,到底谁会取胜呢?大殿上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
“两天之内制成新军令符,寡人决定亲自出征!”
大殿上的重臣全部像被雷击一样,面面相觑,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臣启奏,按照秦律,除非国家危亡,否则国君不能亲征,如今……”
“相国不必多说了,成蟜是寡人唯一的兄弟,寡人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寡人要亲自把这位兄弟接回咸阳。”
“长吏蒙武。”嬴政传召。
“臣在!”孔武有力的大将蒙武出列。
“令尊是先王托孤大臣之一,长期在外为国征伐,不幸辞世,你虽然年轻,但有令尊厚重的风范,寡人任你为仆射,共同与相国辅助寡人。”
“谢大王。”蒙武回列。
这项宣布表明吕不韦的权力几乎被分去了一半。宗室及旧臣们忍不住欢呼出声,大呼王的英明。
从未正式参与过政事的嬴政,今天只用几句话,就成功地发动了一场不露痕迹的政变。吕不韦只有剩下生气的份儿了。
嬴政十多年的积蓄在今天展露无疑,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就是王,王者的风范,王者的气度。
28。率军平叛
嬴政率领10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屯留,一路上虽然只遇到赵、魏象征性的抵抗,但在行军布阵上,嬴政还是显示出了出色的军事指挥天赋,连属下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蒙武也参加了这次征战,他的更重要的职责是保护嬴政的人身安全。
嬴政没有坐战车,而是选择了骑战马,他觉得这样才更像一个亲征的王。
在汗血宝马上,嬴政一刻也没有停止思索:别人谋反,他不会难过,可为什么偏偏是成蟜?小时候的誓言难道就真的靠不住吗?可转念又想,这肯定是敌人的离间之计,成蟜绝对不会背叛自己,背叛他的哥哥,背叛他的国家。
秦国大军杀到屯留城下时,已经看不见一个赵军了。可赵国策划的这次军事行动是成功的,它造成秦王兄弟即将手足相残的悲惨局面,而自己的军队却毫发未损,坐山观虎斗,不亦乐乎。
本以为赵军能够一起抗秦,可赵军却拍拍屁股走人了。再说,城内的军队听说他们的大王亲征,早已无心战斗。这样看来,城内成蟜的谋反军队的结局已经显而易见,不是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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