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父亲满是泥土、灰尘、伤口的脸，眼泪忍不住的滑落。为什么？为什么，我和家人这么没有缘分？我才刚刚在您身边两年啊！爸爸，我甚至都还没有习惯称呼您爸爸啊！
“少主！少主！我们对不起您啊！族长啊，您说我们家该怎么办啊？为了我家的这个笨蛋儿子……族长啊！您这一去，要我们族怎么办啊？”一个老妇人拉着一双儿女跪在我和父亲的尸体前痛哭着。原来就是这个年轻人害父亲丢掉了性命……
“……呜呜——————族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想要立功！我只是看见那石头边上有棵可以给阿妈治病的草药……族长，您不应该救我啊！族长————”这个孩子看上去似乎比我还小。
我怎么有办法去恨一个比我还小，纯洁善良的孩子？我在他那么大的时候……
“别哭了，爸爸他，一定不想看见你们这个样子的！”我对他们说，并且亲手将老妇人扶起来。“大娘，您儿子多大了？”我随口问。
“少主！谢谢少主的关心，我这个不中用的儿子今年16岁……”
十六岁，十六岁的我在若雨阁卖笑卖身，不在乎一切代价，要给全家人报仇……十六岁，本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岁数，可是，我的十六岁是黑色的！但是，是煌睿和父亲，给了我一些不一样的颜色……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样子，不由是想起了我们青枫家全家服毒的样子，“你们以后要好好的听新族长的话，要记得继续孝顺母亲，尊敬其他的长辈，爱护晚辈。好吗？”我这样做，你一定会认同的，对吗，父亲？
他们一家人傻眼了，不明白我的意思。
“就这样算了吗？”大叔问我。我只摆摆手，示意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叔看看我，最后点点头，而那一家人呆在地上，显然为他们的脱险松了一口气，“现在还有一个大问题，长老和他的孙子一起在家中遇害了！”
我不动声色“什么，有这种事情？”
“是啊，而且那个人的武技非常高明，依我看，肯定不是我们族人所为。因为我们族里武技最强的两个人，族长和都流老弟今天都在狩猎，而且都在现场。那是什么人混进我们的居住地了吗？”他疑惑的说。
我微笑，当然，是隐蔽的笑。我会武技的事情联煌睿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其他人了，这会肯定没有人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啊。我抬头的时候，一张焦急的假面具又回到我的脸上。“那现在怎么办？叔叔，长老和父亲都不在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哭。
见我的眼泪又流下来，大叔马上给我擦眼泪，“傻孩子，不要哭啊！你还有丈夫，大叔，还有这么多族人啊！”他看向我，用眼神征求我的意见。我哭着点点头。
“煌睿呢？”我继续呜咽着问。
“他……”
“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只是头上受了一点伤，左手骨折了而已。我已经给他包扎好了，等他醒过来就没有关系了！”绛医生拍拍我的头说。
我含泪点头。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但是到底会出什么事情呢，我又不知道，心里莫名的慌张呢！
大叔爱怜的拍拍我的肩膀，“我们先把他们的后事办了吧！这样也让他们早一点得到安息！”
我点头。
“族人们，我们今天失去了我们的好族长和长老，我们为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让他们……让他们早日安息吧！”大叔对所有的族人说。所有的族人都在哭泣，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对父亲的尊重！
我默默的站起来，“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可以将父亲的尸体火化吗？我要把他的骨灰撒在空中，让他和我母亲相遇……”其实我是不想让我的父亲跟长老那样的人埋在一起，那等于是玷污了我的父亲。
大叔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了痛苦的痕迹，然后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再看看父亲，可又放心不下煌睿，便请族人帮我把父亲的尸体也移到了绛医生的房间里。煌睿还没有清醒，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等等，为什么他没有清醒我要这样？我对自己的这种直觉而感到不悦。我用沾湿水的白布给父亲擦干净灰尘、血迹。又清理掉他头发、衣服上的杂草和土壤。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你都还没有看见你的小外孙啊……爸爸……你就这么想念妈妈了吗？一定要丢下小月去找妈妈吗？爸爸……”我原来还以为我真的没有眼泪了，可是自从遇见了煌睿和认识了父亲以后，好象真的没有少为他们两个人掉眼泪。
我小声的哭泣了一阵子，就听见了什么声音，煌睿在旁边的床上睁开了眼睛。我眼尖的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和昨天，不，应该说是今天早上出门以前不一样了！
21
我就这样凝视着煌睿，然后突然狼狈的转过脸，不敢去看他那充满疑惑的神情。我大概知道了，他可能真的忘记了什么，这一次，是真的忘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起码对于我来说，是绝对重要的东西！
“枫荧月，能对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吗？最起码让我明白我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看看他自己现在的样子，然后似乎觉得很不满。怎么了，不就是穿了件我缝制的粗布衣服，然后留了头长发，那是因为我想要看你留长发的样子。至于手臂……那纯粹是因为你想要救自己爱人的父亲，也是他最后的、唯一的血亲，当然了，要除了他肚子里的那个，也有你一半血缘的孩子以外的……
“你还记得什么？”我试探性的问。
他瞟瞟我，然后冷笑，“我只记得我们出门了……然后，我们……”他突然脸红了。
这回换我冷笑了，“对，然后我们搭了辆马车，车夫以为我们是逃亡中的夫妻，把我们送到了城郊。因为碧姬殿下在追赶我们，所以我带着昏迷的你躲进了这个山洞！”
他注视着我，“他以为我们是夫妻？”他不带任何感情Se彩的问。
我没有回答，他是因为被别人这样轻易的把我们扯上夫妻关系而生气了吧！是啊，我是他的仇人，我们怎么可能是夫妻呢？就这样想着，脑海里还浮现出他这些年对我的好，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他看见了我的眼泪，居然从床上跳下来，不顾身上的伤势。“你哭什么？我又没有说什么？”他依旧霸道的把我拥进怀里。对啊，这个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都流煌睿，明明是他不对，可是他大少爷就是可以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但是也正是真正的都流煌睿回来了，属于我的那一个都流煌睿就要消失了……作为我丈夫的都流煌睿啊！想到这些，我的眼泪掉的更加凶猛了。
“月，月，你怎么哭得更厉害了？别哭别哭，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他手忙脚乱的为我擦眼泪。
我推开他的手，“不用你假好心！你把这些都收起来好吗？我承受不起！真的！都流少爷！”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仿佛被我的话伤害到了一样。
“怎么？难道说我说错了？”我激动了，“你哪一次不是骗我，把我玩弄与股掌之上，最后再狠狠的伤我的心？当然，您是大少爷，您的身份尊贵，不是我们这些贱民可以相比较的！我……”我越说越激动，煌睿去制止了我，用他的嘴堵住了我的嘴！天啊，他在干什么？他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们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吗？”一吻方休，他又用力的把我拥进怀里，让我的鼻子里闻到的全是熟悉的他的味道。
“……说什么？”我已经全身没有了力气。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吗？”他突然问我，我摇头。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但是我肯定，应该不是在皇太子的行宫那一次。“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若雨阁。那天我跟着泉冽，他进了若雨阁，我便也跟了进去。那时候，你应该是刚满十五岁，泉冽已经和你……”
他象是害怕刺激到我一样，停顿了一下，看看我的脸色才继续说下去。
“我在你们隔壁的屋子里，一直在独自喝茶。一壶茶下肚以后，泉冽居然来找我。原来他一直知道我跟在他的后面。他带我去了你的房间，你已经睡着了。我就这样看着你的脸，原来，男娼可以象这样的纯洁美丽……”他沉浸在他自己的回忆里。“后来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你，泉冽对我说，他就是我迷恋上的孩子，他叫枫荧月，我有预感，他可能会是能够改变我们家的人！”
我抬头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能改变什么？
他看见了我眼睛里写满的疑惑，于是将我更紧的拥在怀里。然后就看见了另一边放置着的，我父亲的尸体。
“他是谁？”煌睿皱眉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确实写着“疑惑”这两个字。难道说，他忘记了我们在这里的生活？“他是我父亲……”
“你不是孤儿吗？”
“对啊！我也以为是，可是，自从我们来这里，凑巧遇见了……遇见了我最后这位亲人……”我的眼泪无声滑落。
（）
他为我擦掉眼泪，“别哭！他怎么了？”
“……他死了……”我终于忍不住了，将我心中所有的伤痛都发泄出来。伏在他的胸前，失声痛哭。他把我的头轻按在怀里。
“月，你好好的哭吧，这么多年了，你都把所有的眼泪咽进自己的肚子里，这样对身体不好！你想哭，今天晚上，我就抱着你，让你一直哭，直到你累了，不再悲伤为止！”现在的他真的好温柔！等等，他为什么又对我怎么温柔？难道说，他想要……
我推开他。
“你放手！我不要你的同情！我想要你的给不起，而且你也已经把我伤的太深，我没有办法再相信你，煌睿，我是真的想要爱你，想要有一个怀抱可以容纳我一辈子，可是，那个怀抱不是你能提供的，你明白吗？”我看着他的脸，“你是都流家的少爷，你的地位、家族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而且，你还记得泉冽的事情吗？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
我正在激动的轻吼，他却温柔的吻上了我的耳垂和脸颊。“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想，是所有人都搞错了！”
“……什么事情？”我怯怯的问，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