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血受伤的心,从此真的留下一生的痛。
在身和心,都已经到了对痛苦忍耐的极限时,我决定离开。
哪怕,外面的世界,狂风暴雨中,再也没有屋顶可以遮挡;哪怕我的身体,面对寒冷冰雪,再也不能得到温暖。
放弃了家,连我曾经最爱的文字,都决定一同放弃。
因为她给了我16年的生命,一报还一报的天真和纯粹。我只能决定:把她曾给过我的,都还给她。
年少时,爱与恨就是这么绝对和强烈。我以为,这样我就能离开得一身轻松;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全然放下。在放下那些伤害的同时,也放下那些我曾经最爱的。这样,我才能两袖清风,问心无愧。
但是,我真的放得下吗?
我的生命,早已与文字融为一体,血肉相聚,不可离分。是文字让我在疼痛中忘记哭泣,在冷遇中忘记心酸,在寂寞中得到友情,在伤心时得到慰藉。我不以为,考大学是我追求的目标。但,对于文字,写书,那是我的梦想和爱好。
当那些可怜的、可爱的人物在我的笔下被赋予生命,当我能用想象中的故事让他们哭泣或欢笑,当我也能与他们同欢喜共伤悲,我就知道:我爱它,永远爱它。
无论走到哪里,不管做什么,我都爱它。
它是我的心情,我的梦,是我人生的伴侣,爱的起点和终点。没有它,我没有动力;没有它,我不会快乐。
就像现在,我开始不快乐。我发现我无法分享心情、不能从分享中得到解脱,我开始不快乐。
但是,我能回得去吗?我能重新拥有吗?
青青校园,灯光星闪。
莘莘学子的希望,不过是出人头地。
高年级班,每间教室都亮着灯光。昔日同窗均处在高三的上学期,现在正上晚自习备战高考。有谁会想到:那个离家出走,突然有一天就从校园消失了的我,现在正用痛苦的情绪,热泪盈眶地看着:那与黑暗世界一样璀璨的灯火?
我静静地站在空旷无人的操场,夜黑风高。靠夜幕的掩饰,任风吹乱我的一头长发。我的身体,即使是在8月份酷夏的夜风吹拂下,一样地感到了不可言喻的寒冷。
我最爱的书和文字、我的理想和人生目标,它们真的离我那般遥远了吗?我的命运,难道真的与你们再无交集了吗?
我选择了放弃,不能后悔。在黑暗世界里,我过得一样陶醉。
“回不去了吗?回不去了吗?”我晗着泪自问。
我只能听到风的回答:“是的!是的!”
“因为你已经不再属于这里,你属于黑暗,你将在那里沉沦……”
二十八章 厮磨舞场1
二十八章 厮磨舞场
回到华天,我没有进歌厅,直接回到宿舍里。
()
我累了。很想休息。命中注定今天不开张,索性给自己放个假好了。
但甫一梳洗躺下,却看见岳惠推门进来。看见我,显然一愣。
“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哦,有点累。”我轻描淡写地答。
她却瞟向我扔在上铺的西装,像是恍然大悟,“我说呢。”
感到里面有文章,我不由得侧身向她,“怎么了?”
“鹊桥的大堂,打电话给大军了。”
见我一脸诧异,又笑道:“今天很过瘾啊,听说你在那边大打出手,把场子都快掀了。”
我就知道那个人,肯定会这么说的。如果放在往常,我一定会添油加醋,把我的英雄壮举再渲染一遍,但今天心绪不佳,累了。
我没有说话。没有心情说。
岳惠是第一次看到我这么沉默,与以往的张扬活跃不同。不由得也配合我的情绪,“怎么了?”
我瞄她一眼,“你在坐台吗?在坐台就继续忙你的去;没坐台就留下,坐我的台!”
“嘿!”她哑然,却也被我逗笑了。“小丫头,反了你了!”
继而又贴近我身边,“出什么事了?不开心啊?我不走了,那男人我见着就烦,我陪你得了。“
“随便你!”我一哼声,“不过没小费啊!”
她笑得更乐不可支,但倏忽收住,“今天怎么回事啊?人家出去,都挣不少票子回来,你倒好,”她伸手想摸我的头发,“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别动!”我立即躲开头,用眼神警告她。
我怕疼。尤其是怕伤口裂开之后,后来的隐痛。但我突然想起,那可恶男人,对我的伤那样地温柔,那样地……
岳惠被我的出神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你!”
我翻过脸去面向墙壁,“你还是去陪那些男人好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我要睡觉!”
听到她转身,门轻轻地关上。书包网 。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二十八章 厮磨舞场2
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沉浸在周围安静、寂寞的空气里,居然想起了他。
他的手,记忆中仿佛是白皙、修长的,类似女人的柔美,却有那样不可思议的热度和力道。他那突然的一拥,让我仓乱中受制,仿佛真的我丝毫没有挣扎的力气。他的呼吸,保持着坐怀不乱、一如既往的均匀节奏,但那毫无距离的温度,令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能感觉到某种刻意的*。
尤其是他轻触我没有伤的头发,一丝微微的痛感里,却掺杂着令我莫名兴奋和激动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怎么能在几个小时后,还会这样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每个细节?甚至,我根本没有看见他如何动手,却象已看见了他的动作一般,在脑海里重演那一幕?
我很希望我能继续想下去,但实在抵制不住睡神的诱惑。
我累了,毫无预料地睡去……
我原以为我将要面对的,是军哥或蔡平的警告。但出乎我意料地,他们中的谁,都什么都没有说。
()
但不经意间能感觉得到:军哥看我的眼神中,有太多太多比以前更陌生的东西。他已在社会上厮混多年,我再如何自以为是,也绝对不比他修炼的时间长。
蔡平对我却多了几分敬畏。也许是那边的人,把我形容得残忍又独具魔性。但什么样的人,这个女人会没见过?如果我把这理解为:昨天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经历让人胆寒,也许错了。
人人都曾对面,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相识。
初次出现时,绝对不会令他们想到:我会有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吧。每个人可以轻易地改变外表的成熟沧桑,但绝不会象我这样,心变得如此容易、变得如此彻底和了无牵挂。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纯净和单纯在消失。象刚出瓷窑的器皿,我从容地为自己上着颜色——我的纯熟与妖娆,妩媚与心机,他们不会懂的,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是怎样锤炼着那颗原本脆弱的心。
歌厅的大堂经理,在我眼里:既是同事,又是朋友。他们为我们安排客人,谈成交易,并深谙这生意其中的玄机:怎样的小姐陪怎样的客人?怎样的客人会喜欢怎样的小姐?他们对小姐中的每个人,都用经年的阴暗神色去观察,暗暗下着定义和评价,在不动声色中出招,安排让我们去征服这样或那样的男人。将我们与客人之间,互相需要的潜规则烂熟于心,完美地扮演着拉皮条的角色。
我还没有逊到连他们都会怕的地步,但是我知道对他们,我必须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即使是这样的黑暗世界,每个人在这里的位置,其实都有自己独特的地位。而永恒的规则是:只有我尊重他,他才会尊重我。
我一直深谙这种心态。所以,我从来不会扫他的面子。岳惠虽然独具慧眼,经常和我对客人挑三拣四,但大都经过他和蔡平的默许。也许在他们心里,那些挑剔又难对付的男人,只有落到我们这样的锦绣组合里,才会安分守己。
但我们的自由度再大,也不会漫无边际。他们碰到的难题,往往不过是对小姐百般不满意的客人。那时候,我们就是他手中的王牌,只有我们豁得出去的精彩,才可以安抚那些男人骚动的心。凡是他们有求而来的,我们都无从拒绝。谁叫我们是领头羊?是这里的台柱呢?
我曾经对蔡平的怕,现在早已烟消云散了。我早明白:她在这里的地位,倒还不如我。我不高兴了,可以转脸就走;她不高兴了,却依旧要对人笑脸相陪。我不高兴了,不过撒娇卖乖,故作愚钝;她却要把那些杂七杂八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如果让我选,我绝不会做老鸨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角色,而宁愿做能主宰自己*、随意自由的小姐。
每个卡厅,大堂都是很不容易做的职位。一来这里的来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同时这些人会出不少损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湮。大堂就是那个将,没有这点才能,这个场子根本就罩不住。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二十八章 厮磨舞场3
昨晚歇工一日,竟然有点愧疚。似是上班早退,临阵脱逃。不过休整一个白日,华灯初上,我即又开始上场。
岳惠的心是纸做的,没有知觉。我对她怎样乖戾、不给面子,她似乎都不会生气。平生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这样对我毫无隔阂的死党,叫我高兴得哭都来不及。
小舞厅的生意,不会永远都那么门庭若市。但即使门可罗雀,我们也有各种办法应景儿,撑着门面。音响师始终如一地勤奋,将首首流行歌曲放得惊天动地。一来是为了让小姐们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中锻炼歌唱才能,另则,没有男人的场面里,我们女人们互舞,热闹的风景也会暗暗积聚人气。
有三两拨客人陆续来,蔡平早安排了其他的小姐去。那星点的水上漂的烛光,在某些黑暗的角落和沙发边亮起。服务生忙着招呼开着一两个包厢,今晚的好戏又将开始上演。
但我和岳惠生就了一身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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