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两种人,不过是男人和女人。这里也是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于是故事说不完,历史写不尽。体验生活、让自己成熟的最好地方,不就是这里么?”
他兴趣盎然,“这倒是有点意思。你体验出什么来了?”
关于黑暗,关于红灯区,关于*。远如殷商时的女巫、春秋时的女闾,中如秦淮河上的管弦琴瑟,近如当代的夜总会洗头房按摩院鸳鸯浴,风情万种兼风光无限,温柔乡里有说不尽的诗情画意。
“跟你聊聊中国的烟花史吧?”我开始往擅长的地方引。
四十六 收编彩云之众4
他来了兴趣,“我洗耳恭听。”
“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大都熟悉其来历;因为陈圆圆小姐,大顺王朝李自成皇帝在紫禁城仅仅做了十八天龙椅。当初,周幽王宫涅陛下为取悦褒姒小姐一次次在烽火台点火,最终被杀死在俪山脚下,直把祖宗给的天下愈发弄得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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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书袋子是我的长项。数学不行,但纵观古今历史,熟读诗书,可不是吹的。我高谈阔论,引得旁边的人都暂停歌舞,围坐过来看我慷慨陈词。
“夏亡,因为妹喜;殷亡,因为妲己;商亡,因为褒姒;吴亡,因为西施。*创造历史,一点也不稀奇。当然她们不只是亡国的祸水红颜,李师师、陈圆圆、董小宛、赛金花,哪一个不是姿容如画,美艳绝伦?文人雅士们‘夜夜长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就连李清照都有一首词写*的。”
程哥已经被我折服,暗暗使眼色向旁人展示他的诧异,又不忘打断问我,“什么词?”
又笑向众人,“当年学过什么飞渡、飞渡,什么‘惊起一滩鸥鹭’,都忘光了。”
我清清嗓子,润润咽喉,却淡淡开口,学了文人雅士的几分飘逸气度、惟妙惟肖。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好一个‘此花不与群花比’!”程哥拍案而起,惊破我的诗语意境。我扭头看他,只见他一脸欣喜。
那目光里,含了*、讶异、好奇、疑虑。更多的,是暗暗湿湮的柔情。他淡淡看着我,神情明暗难辨,“果然不俗。”
接下来的举动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叫服务生拿过纸来,在茶几上铺开。而后拉过我的手,将笔塞在我手里。
“把这首诗写下来。”他沉声说,目光中有深意,“我要随身携带。”
呵!还有这种事?
我依言,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他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目光执着。
写完后,他执起,竟默念了几遍。而后笑脸对我,“冰然,呵呵,冰然。”
我毛骨耸然。他的反应怎么这样啊?
他看我惊得傻呵呵的,伸手过来捋顺我的头发,带着温柔的爱抚意味。我没有躲,顺从地低头让他抚摸。
“你这丫头。”我似乎听到他心里的叹息。但抬起头,看见的是他满含深意的眼神。那里,有飘忽不定的莫名思绪,让我惊心。
一炮走红,我真的是博得了几个女孩子的一脸崇拜。
从我通古博今、引经据典,而他们面面相觑,洗耳恭听的气氛里。我相信她们已经接受了这种与众不同的坐台气氛渲染。
难怪说: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在这里,我找到了自己的舞台,发现竟如鱼得水。怎样的小姐遇怎样的客人。而我,已渐渐成熟、掌握了规矩和方圆,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程哥快离去时,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舍。
“今晚,我带你出去?”他知道我的隐忧,又温和地加一句,“没别的意思,吃个宵夜,再送你回去?”
我微笑着摇头。一想到唐博丰那张恐怖的脸,得知我跟他走了,将会变成何等嗜血?顿时面容失色。也好,有这么个凶神恶煞的魔头在身边,至少我远离了各种诱惑,能保持心灵的笃定,将自己与芜杂纷扰的浮华尘世隔离开来。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小小年纪,就有了时间的分配意识。
他越发不舍。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我在他心里,真的已经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他不想解,却又无奈地看着这个结,心里痛痒不安。
临走,交给我一大笔钱。
四十六 收编彩云之众5
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跟岳惠坐台的时光。那次,她是主角,掌握着小费的分配权。这次,我是主角,那三个小姑娘,看着我手里那叠钞票,眼睛放光。
送了程哥出去,我屏退服务生,带她们回包厢,将一叠钞票摔在茶几上。
她们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堆钱,却又对我的沉默惴惴不安。
包括陈琳,虽然没有那两位那么*的欲望,但是,却也是无法掩饰对钱的渴望。
“你们觉得钱挣得容易吗?”我摆出了领班的派头,很像。冷冷地发问。
“容易。”有一个小声地说。
“是容易。”我淡淡地,“可你们知道,你们卖的是什么吗?”
没人再说话。我看向陈琳。她的脸苍白,眼睛里现出一向的忧郁。
她也真是投入型的人,刚才坐台时嬉笑歌舞、活泼伶俐,和现在判若两人。
“都不知道是吗?我告诉你们,这钱买得是青春,买得是精神。”
人家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我忽然有点头晕。难道我的这番说教,真的这么烦,引不起共鸣?
陈琳幽幽地开了口,“廖姐。”
“嗯?”我看着她,这丫头要跟我说什么?
“我以后跟着你。”她用了决然的语气,同时目光坚定。“你要多教我。”
初见成效?孺子可教!
我暗喜,却一脸严肃,“跟我没问题,不过我要说说我的规矩。”
她们都静静地听,“第一,我的人,不能出台,谁要是擅自出台,就别跟我;”
无人有异议,相反,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出敬意。
“第二,不许哭。爱哭、懦弱的人,也别跟我。”
这话是说给陈琳听的。我偷瞟她一眼,发现她目光坚定,丝毫不见那般柔弱,我暗暗惊讶。
“第三,愿意跟我住的,可以搬到金花宾馆。不过跟我住,就得看书、学习。吃的是碗青春饭,但千万别自暴自弃。以前你们怎么样我不管,既然跟我干,就得听我的。”
她们居然都无异议。
我偷看大家几眼,发现她们都正在用钦佩敬慕的眼光看我。我这个领班到底怎么样啊?真是让我惴惴不安。
定了神,将那叠钞票数了数,一共4000多呢。
我毫不犹豫,数出另三叠1000,分摔向茶几她们各自的方向,动作一气呵成,我都觉得很酷。
“一人1000!”这就是我的分配方式。
她们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似乎不敢拿。
“就这么定了!以后坐台,只要我在场,小费均分!”
她们都傻了。这是鹊桥有史以来第一个疯领班吧。任蕊她们如果一起坐台,一定都是抽大成。今天的状况,能给其他人发个二、三百就不错。
那两个女孩收起了钱,看着我暗自心惊。她们一定在想我是个怪物。
陈琳颤颤地上前,从茶几上双手捧起钱。她神情里带着不可思议,一瞬间似乎又要泪眼满眶。
我向她一指,“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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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竟是一笑。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四十六 收编彩云之众6
那两个女孩低头告别我出去,兴高采烈地。我也正要出包厢,陈琳上前拉住我。“廖姐!”一边将那1000块里自己拿走200块,剩下的还给我。
“你干嘛?”我不解,心里有隐隐地触痛。我其实最想帮的,是她。
“廖姐,我不要这么多。”
“为什么?”
“我回去,他会搜遍我全身,什么地方都不放过。我不能拿这么多钱回去,这钱,都会被他抢走,一分也不会给我。”
是这样。
我真是犯难。那个男人狡猾得让我感到有些难办。
思忖半晌。我接过那800块,“也好,先存在我这里。”
终归对她放心不下,“他那么不好,怎么不想着离开?”
“我才16岁,他骗我离家跟他一起闯,结果变成现在这样子。他恨我坐台,可又要逼我坐台。我也想过要离开,不过被他找到,打得我很惨。我没有钱,身份证又扣在他那里。他动不动就威胁我要把这丑事告诉我家里人。每天我来这里、回家去,都是他接我。我根本就逃不了。”
“没有人帮你吗?”我追问。这件事太不可思议,我真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可恶的人。
“我在这没认识几个人。除了几个小姐,但她们怎么敢帮我呢?弄不好,他对人家动手,倒把人家牵连了。他下手可狠了,你看!”
她伸出细长的手臂,我看到臂上白皙的皮肤,透着青紫的伤痕。
“他打的?”我心里对这触目惊心的伤痕生出愠怒,这样的男人,还做人男朋友,简直禽兽不如!
她无助的点头,一瞬间泪水又悄然滚落。
此刻,我实在不能硬下心肠要她停。一个人如果委屈时连哭的权利都没有,那可真是凄惨之极。在家,有那恶男欺负,她不能哭;在这里,要对客人强颜欢笑,她也不能哭;跟了我这个领班,又要约法三章,还不能哭。这丫头,惨到家了。
心里暗暗生出一丝怜悯,为她这让我都无法认可的命运。我叹口气,“哭吧,哭个痛快吧!”
出门见到那个叫小海的服务生,一向是帮着唐博丰跑腿传话的,很是机灵。见我出包厢,急忙上来,“廖姐,唐哥正要找你。”
四十七 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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