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妻子,那上面就是你呀,你怎么都忘记了自己呢?
参观完毕,于静回到客厅,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喝汤。由于她的到来,我百感交集之下,反倒没什么话了,我的心一直不停的翻腾,不知说什么好。我自己暗暗着急暗暗无奈,倒是桂小佳一直叽叽嘎嘎说着什么,于静很耐心的一句一句应着。听着两个女人谈话,我忽然想起了林岚的年龄,虽然她比我小两岁,今年二十九,但桂小佳呢,才二十二,比于静小了整整七岁,因此于静看起来很像一个大姐姐,可原来的林岚在我面前才像个小女孩呢。
喝完汤,我正怕无事,桂小佳忽然提出去看夜场电影,我马上就答应了。于静的意思本想早走,可一看我们那么坚决就只好应允。
我们去电影院买了三张票,甭说看夜场的人还真不少,这就是说社会上正常上班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愿意晚上出来活动。我们的票有些靠边,进去的时候随便坐下。片子还不错,都是经典怀旧的老片,但是由于上了一天班很累,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桂小佳也睡着了,她翘着小鼻子均匀地打着呼噜,只有于静还坐在那边静静地看着。我看有了机会,于是站起来,迈过桂小佳,坐在于静身旁。
“一直在看吗?”我问。
“嗯。”她点点头。
“好看吗?”我问。
“嗯。”她点点头,并且拿出一块手帕去擦眼睛。
我情不自禁地悄悄伸出手,抓住她的一只手腕,她暗暗挣脱一下没有挣开,过一会儿,她转过头对我说,“你放开好吗?”
“为什么?”我问。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了一下,说,“小心,桂小佳马上就醒了。”
“不会的,她汤喝多了,睡得很幸福。”我说。
一部片子演完,于静起身去买水喝,我也跟了出去,她在一个柜台前买了两瓶酸奶,递给我一瓶,我有些激动,原来林岚就是这样,她总是把买到的饮料一古脑儿递给我,不管我爱不爱喝。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谈一谈。”于静开口说。
“谈什么?”我来了兴趣。
于静喝了一口酸奶,斟酌着说,“你换个女朋友吧,桂小佳不适合你。”
我没想到她会谈这样的话题,于是我想想说,“不是我找她的,是她找我的。”
“这好办,我可以让别的女孩找你,我来付钱。”于静很冷静地说。
我觉得话题谈歪了,这并不是我想说的。我心里明白,如果没有桂小佳,我怎么找得到于静?于是我说,“不,我愿意跟桂小佳在一起。”
“要不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离开她,我给你一笔钱。”于静像商人一样说。
我坚决地摇摇头。
于静说,“我再加一倍。”
我又摇摇头,这不可以谈判,对我来说,桂小佳是鱼饵,于静是鱼,鱼饵被卖了,鱼还不跑向大海?
于静从此再没说话,她一直在喝她的酸奶。我也在一旁默默喝着。这期间,于静曾异常冷漠的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我见过,见她的前两次,她都不经意的露出来过。我一霎时有些恐慌,林岚从没有这样看过我,那种眼神中除去冷漠之外,还竟然有一种令人难忘的刻骨的恶毒。
我们的汤匙(13)
凌晨,我们三个人回到了我的房间。由于疲倦,大家很快就洗洗上了床。我睡在客厅,她们睡卧室。临睡前,于静要关房门,我向她说,“别关了,门一关,空调的凉气吹不过去,睡起来肯定很热。”
“不,还是关上吧。”于静说。
“何必呢?大家都是过来人。”我笑着疲惫地说。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关。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男人碰我。”于静皮笑肉不笑地说,她已经完全没了刚来的礼貌。
我无趣地躺在沙发上。屋子里的桂小佳听到我们的对话没心没肺地嘎嘎笑起来了。过了很久,我还是睡不着,虽然累,但脑子里翻江倒海的,过去的事情一幕一幕汹涌而来。卧室里的人也没睡,她们一直在悉悉索索说着什么,一会儿还有小声争吵的声音。我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就在外面说,“行了,两位,别聊啦,我明天还上班呢。”
屋子里的声音听了我的劝告才慢慢平息下来。可我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真奇怪,我的妻子和我之间竟然有着那么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它是原先存在没有被发现,还是再次见面后一发不可收拾的?
空调的凉风吹过来,我的心情异常凄凉,在这个善于疯狂表达的世界上,我竟然和她根本无法沟通。我虽然对现在的她一无所知,却依然深深的爱着她,这就是绝望,如老师们所说:哀莫大于心不死——
可是,从此以后,桂小佳一下子失踪了。
这让我很不适应,她们开始像云一样飘过来,其中一朵不知为什么主动变成了一块漂亮的台布,天天铺在我的桌上。我正觉得事情暗藏玄机,盘算着把另一朵云也摘下来放进我所准备好的汤盆里,但是没想到桌上的这朵忽然莫名其妙一下子飞走了,另一朵更是不知去向,把我一个人像翻过身的海龟一样晒在这儿。
桂小佳的断然消失使我的情绪十分低落,上班也没精打彩的。有一天,我正枯坐在办公桌前,老板笑嘻嘻地走过来,问我,“晓川,干什么呢?”
“正看短信息呢。”我说。
“给我发一个。”老板说。
我随手把一个短信息发到老板的手机上,老板一看就憋不住乐了,众同事一看老板是真乐,就围过来一起看,那个短信息说:老鼠一直找不到老婆,终于蝙蝠答应嫁给它,别人都笑老鼠,可老鼠无奈地说:丫好歹也是一空姐啊。大家看完一起哈哈大笑。
老板这时说,“晓川,我看你最近情绪不定。”
“没有,没有。”我马上说,”老板,我可没耽误工作。”
“不是这意思,”老板说,“你一直是个好员工,工作没得说的。是不是因为最近严打,你英雄无用武之地啊?其实别太挑剔,好歹找一个空姐算了。”
老板这么一说,众同事又是一阵爆笑,一同事还给我支招,“赵晓川,这事好解决。找不着空姐回家可以自蔚嘛,尤其学学日本人,他们方法可多了,没听说专门有海陆空‘自蔚队’吗?”
我让大家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只有跟着讪笑的份儿。不过,低沉的情绪倒是暂时一扫而光。等大家散去,我开始暗自犯嘀咕,总不至于连冯关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吧?要是那一切根本就是我的幻觉,我前一阵一直生活在梦里,那我可太白痴了,脸可丢大了。老板的意思实际上和冯关的差不多,他不过是用另一个方式说,什么事都得想开一点,一切都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罢了。
这次谈话还挺起作用,老板这个人就是会做思想工作,挺让人佩服的。于是我逼着自己跳出来,慢慢努力恢复正常。正常不是说我放弃,而是说我不再焦躁,开始耐心等待。夏季慢慢过去,秋季正来,“严打”一结束,社会生活和我又活跃起来。其实,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喜欢看到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街上闲逛,那就是繁荣的最好解释,让我感到生活中“供应”的美好。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日,我去看一个向往已久的船模展。小时候就喜欢这些,到上了大学才放下,现在又能有机会看到这些怀旧的手艺,真的很高兴。我买票进了馆,每件展品细细看,看到一个中国古代船模时,我异常激动,它真美,光滑,巧夺天工不说,还充满了东方的韵味。正细细研究着,我一抬头,忽然看到桂小佳站在对面,呲着小虎牙笑着看着我。
我们的汤匙(14)
我跟没看见一样,又踱到另一只船模面前,桂小佳马上走过来问我,“喂,赵晓川,你怎么不理人呐?”
我侧头看看她,故作惊讶地说,“小姐,贵姓?”
“讨厌——”桂小佳用小拳头砸着我的肩膀。
我做躲闪状说,“小姐,非礼勿动,请允许我先搞一会儿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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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小佳双手抓住我的胳膊,威胁说,“赵晓川,你他妈的如果再装孙子,我就叫非礼啦。”
我一下子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说实话,见到桂小佳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看来耐心等待是一个无为而无不为的方法,刚才的假装矜持只不过是做为一个被人花了好多冤枉钱的男人,偶尔表示出的一点气概罢了,这符合基本国策。
“见到你很高兴,”我挽着桂小佳的胳膊出了展览馆对她说,“如果你再不出现,我以为你把我当做倒贴的鸭子了呢。”
“怎么会,”桂小佳说,“你比他们层次高。”
“今儿找我什么事?”我兴奋地问。
“Zuo爱。”桂小佳直截了当地说。
我一楞说,“我操,闹了半天我还是鸭子啊。”
桂小佳没说假话,她今天来还真是为这件事。她比哪次都直接,匆匆和我吃完晚饭,就马上要求回家。桂小佳似乎憋足了劲,我也以一当十,奋勇向前,和她一起杀了个九进九出,实在痛快。其实,我一边做的间歇,还对桂小佳在床第间的那种疯狂感到有些奇怪。
第二天,桂小佳醒得很早,她一直在抽烟,抽得满屋子都是,结果把我给呛醒了。我睁开眼,看她浮在烟雾中,结实而光滑的胳膊露在外面。。
“吸烟有害健康。”我懒懒地说。
她扭头看看我,也塞给我一支,还帮我点上。过了一会儿,她对我说,“赵晓川,我们走吧。”
“往哪儿走?”我依然懒懒地问。
“往哪儿都行,离开这儿,把于静甩掉。”她说。
“甩掉于静?她不是你的朋友吗?”我一下子完全醒过来了。
桂小佳抽了一口烟,看看我说,“朋友?反正跟什么朋友在一起总比跟她这样的朋友在一起强。”
我慢慢坐起来,开始觉得事态严重,我很快把烟吸完,问桂小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