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国面色阴沉地说道:
“说起这个物件来,也不是贵府的东西。”
老将军陈玄礼一听此言,气得“啪”地一声拍了下桌案,吓得李辅国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只听老将军怒声喝道:
“来人哪!”
李辅国来到陈老将军府上,闹得阖府上下提心吊胆,唯恐老将军脾气发作起来,惹恼了老奸臣,后果实难设想。为此,中堂廊下站了好多家人。尤其是张勇,手里抓着剑柄,随时准备和李辅国一拼生死,若杀得了这个阉官,正好为民除害,倘若自己不能得手,便自杀以尽义,绝不连累陈老将军。
众人听得陈老将军喊来人,便“呼啦”一下闯进厅内。
陈老将军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我府上众人听真!本将军府内可有外人的东西?如果有的话,赶快拿过来,摆在李大人面前,不得有误。”
孙犁躬身言道:
“回大人的话,我那刚弄来了点东西,奴才这就去拿来。”
孙老汉见李辅国窃笑不已,老将军正在瞪大一双虎目,他心里明镜一般,情知这两个老对手又在斗智了,看来都是冲我来的呀!
李辅国奸笑着道:
“好!孙老头!你把别人的东西拿来一件,老夫便赏你白花花的银子一百两。怎么样?快去拿吧。”
孙犁惊喜非常,“呵呵”笑道:“李大人说话可算数?”
李辅国正色道:“嗯?这是说的哪里话来,老夫身为当朝宰相,说出话来哪有儿戏,自然是算数的。”
孙犁微微一笑道:
“李大人真是慷慨,令老奴很是佩服哇!其实呀,这些东西也不值那么多银子。既是宰相大人有言在先,奴才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辅国以为这个老头子,哪里晓得金龙圣剑的价值?便正色言道:
“你快去快来!老夫会另有重赏。”
孙犁跪下来磕了个头言道:
“老奴这里先谢谢李大人了!”言罢,转身而去,很快搬来了一个大筐,累得他满头是汗,用手抹了一把道:“就这些东西,老奴拿来了,请李大人过目。”
李辅国瞥了一眼陈玄礼,见他面色极为难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暗道:好!你们竟把宝剑藏在筐里,待老夫取出,便与你去见吾皇万岁,告你一个窝藏劫持肃宗的逃犯之罪!到那时,嘿嘿!老夫就把你这个老冤家送上断头台!他这么想着,伸手就要揭开筐盖,瞪大了三角眼往筐里看去,只见里面全是青菜,气得他一脚踢翻了竹筐,韭菜、黄瓜、西红柿、大红萝卜滚落了满地。
孙犁急忙说道:
“哎呀!你这是干啥?这些菜可是花银子买来的。你若是不说给银子,老奴何苦受了好些累把东西搬来,还惹您发这么大的火。”
陈玄礼老将军一笑,笑得很是开心,用手一指满地的青菜道:
“当朝宰相无戏言,孙犁还不快点点过数目,也好领李大人的赏银。”
孙犁装作认真地说道:
“红萝卜八个,共八百两银子;西红柿一百三十二个,合一万三千二百两银子。韭菜五捆,我也不多算您的,您就赏一百万两好了。零头给您抹了,共计是一百一十万银子。外加黄瓜一百二十根,宰相大人,请您过目!”
李辅国气得脸似茄子皮,大声叫道:
“陈老将军!老夫要此何用?”
“哎呀!老夫如何晓得?这可是你想按数赏银子的。这笔交易,是你和孙犁的事,陈某可不好多言。”陈玄礼说罢,双手往身后一背,昂首而立。
“这、这、这!唉!老夫是想要一把剑!”李辅国气得结巴起来。
陈老将军略一思忖言道
“剑?老夫身为武将,这也不算难呀。张勇听令!你把府内的各种宝剑都收集过来,也好让李大人过目。”
李辅国不容老将军把话说完,上前一步,嘴角抽搐着言道:
“本相爷说的不是这普通的剑,而是一把金龙圣剑!”
“呜呼呀!我说李大人,你是不是吃错了药?老夫纵横天下数十年,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还有什么一把金龙圣剑呢?”陈玄礼老将军装作不知,故意拖长时间,也好让那位黄衫少年得以静养,好歹糊弄过奸相李辅国。
老奸巨猾的李辅国看破了陈玄礼的拖延之计,冷笑一声道:
“嘿嘿!陈老将军!你能瞒哄得住老夫吗?这把金龙圣剑就在将军府内。佩带金龙圣剑之人,乃是劫持肃宗天子的朝廷钦犯!老夫言尽于此,你若不交出此剑,等老夫查了出来。哼哼!你可别怪本相无情!”
陈玄礼冷笑一声道:
“呵呵!你身为宰相,说话可要有凭有据,本府若无此剑又该怎讲?”
“哈哈哈哈!咱也别瞒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夫就挑明了吧。方才在皇宫之内,有个头戴闹龙金冠,身着及膝黄衫,肋下佩一把稀世宝剑的少年,中了老夫的一记夺魂毒掌,他竟然没有死在当场,逃入了将军府内。量此毒必将在他动身之后,便会发作起来,这些都在老夫的掌握之中,你难道还敢窝藏朝廷钦犯不成?”李辅国言罢,脸寒得能刮下一层霜来,三角眼瞪着陈玄礼。
老将军陈玄礼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恨得钢牙一咬,虎目圆睁,银须抖个不止,抬手一指老奸贼痛斥道:
“李辅国!老奸贼!你身为人臣,胆敢使用人神共愤的嗜血蛊毒。你比来俊臣还要刁毒阴损!难道就不怕遭雷殛之灾难吗?”
“哈哈哈!陈老将军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下官可不想遭什么灾,也不想遭什么难,只是要得到金龙圣剑!你快交出来,老夫也好在吾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也免得受凌迟之刑!”李辅国狂笑着逼近一步,鼻子尖就快要贴在了陈老将军的脸上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回 李辅国二闯将军府
陈玄礼毫不退让,怒视着老奸贼道:“你这个飞龙厩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卖狂!走!老夫陪你到皇帝面前去评个理!”
这声“飞龙厩小儿”,可触动了李辅国的病根子,他出身卑贱,最怕别人瞧他不起,恨得他连瞪了陈玄礼几眼,为了得到金龙圣剑,他压住了怒火,苦笑一声道:“嗨嗨!陈老将军哪!请不必生气。下官打得雁,猎物总该归我嘛!本相只是想得到那一把宝剑而已。至于人呢,就让下人们埋了算啦,一切费用,由本相开销。怎么样?”他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想着:哼!老夫若得到金龙圣剑,便是抓住了罪证,何愁你将军府不被满门抄斩?
陈玄礼老将军见老贼笑里藏刀,便稳了一下心神,缓缓坐在太师椅上,呷了口香茶,微微笑道:
“李大人!本府之内从无外人闯入,更别提有什么宝剑之说了。”一句话把门封了个严实。
李辅国一愣,侧着脑袋瞟着陈玄礼道:
“那个少年不仅是刺杀本相的奸细,还是劫持肃宗的钦犯,而且他还是在将军府内失踪的,如今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倘若吾皇怪罪下来,无论是将军你,还是我这个丞相,都是担待不起的。还望将军三思,有消息别忘了通知本相一声为好。”李辅国把嘴一撇,袍袖一抖而去。
孙犁吓得腿肚子都转了筋,哆嗦着走上前来劝道:
“老将军!那个姓李的老奸贼,要是在皇上面前说您几句坏话,咱们可要遭殃了。不如把那把宝剑就送给他,反正也不是咱的。那小子要是命不当绝,就让他去找李辅国索讨,跟咱们也没啥相干。您说呢?”
“孙老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李辅国若是拿去宝剑,便是拿到了劫王刺相的铁证。本府必遭满门抄斩之灾!你马上把院子连扫三遍,再用净水来冲洗,别让他的脚印玷污了我陈府地面!”
孙犁吓得一吐舌头,拾起长袍底襟掖到腰间,到外面去打扫庭院。
陈玄礼迈虎步急急忙忙奔向静室,见老家人张镐双手抄在袖口里,晒着太阳正打盹,鼻涕淌下来半尺长,便没去打扰,轻轻推开房门,步入室内。
静室中黄衫少年盘膝而坐,双手合什,口内银光微吐,头上热气如蒸,赤裸着双脚,脚下散发出绛紫色的毒气。他身后坐定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和尚,左掌立于胸前,右手扇着一把破蒲扇,口中念念有词。身边还立着一位身着宫装,美丽绝伦的女子。老将军不便打扰,悄然退了出来,又转到后宅李夫人的香房,把刚才发生的事,向夫人说了个仔细。
李夫人很贤惠,见老将军喜中参忧,便为他斟了一杯清茶,然后关切的笑道:
“若如此,待小公子身体康复,便让他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他能安全脱身,纵有塌天之祸,我们也好应对了!”
“夫人所言极是。这个少年后生,长得英俊潇洒,那真是一表人才啊!他能从蚀血蛊毒下保得住性命,肯定有超凡的武功,看来是武林中能人辈出,大有后浪超前浪之势也。”老将军道出心中所思,夫人以为丈夫另有他意,便看了一眼正在闺房刺绣的女儿陈若霞,轻声道:
“有些事情你做主好了,女儿如今已长大成人,也该择个贤婿,让她出阁了,咱们也就省了份心事。”
若霞姑娘年满十六,出落得似出水芙蓉,端庄秀气。听到父母之言,羞得面如桃花,停下手里的活,微垂螓首,胸中小鹿狂跳。
陈老将军手捻银须,心思着女儿大了,曾说过几门亲事,可女儿死活不依,二老时常为她犯愁,也许这次是天赐良缘?陈老将军望着夫人,微微一笑道:
“女儿的事,我们也不好做主。改日那少年病体痊愈,必来谢恩。到那时,让女儿亲眼看一下,她若愿意,咱也就放心了。”
李夫人担心地道:
“那少年是武林中人,女儿只懂得锦绣文墨,恐怕不相般配吧?”
陈老将军笑道:
“夫人多虑了!我本是一介武夫,夫人乃是名门闺秀,你我数十年来,不是生活得很好吗?”
老家人孙犁慌慌张张地跑来,站在门外叫道:
“老将军!大事不好了!李辅国那个老阉贼,率领五百名禁军,围了将军府,请您快想个办法吧!”
陈老将军听罢,勃然大怒道:“李贼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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