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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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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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瑁黧站起来捧着茶杯,慢慢走到亭子背后的葡萄架下,转过身扬起头,望着公园里飞来扑去的男孩女孩,有点高傲地望着我笑着说:
  “我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呆傻,是吗?”说完,她惨然一笑,“这句话,要是十多年前说出来,可能还有一点意义,而今,我们可能老了,而且真的老了。”
  她叹了口气,静静地望着葡萄架上面那只花蝴蝶悠悠的飞。停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急步走过来,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水泥桌上,又拿起,吹了吹,并没有喝,放在桌子上,声音十分清晰,也有点急促地说:
  “请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如果,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变得这么恨你。你完全戴着一副假面具和我交往,这种交往和你的绘画一点也没有关系。如果不能撕下你的假面具,可能我们以后的交往,都没有多大的意义,而且……”她低下头,继续说,“也许我也没有太大的权力来要求你做什么,不做什么,或者怎么做。但是……”她深深叹了口气,“你不认为目前我们的这种交往,已经变得十分累人了吗?”
  我呆望着她,听她连珠炮似地说完这番话,我的心沉沉落下去,又慢慢飘起来。我故作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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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能不能明白地告诉我。”
  她没有回答,平静地坐回座位上,轻轻抿了一口茶。
  过早退休又返聘回来的老船工的历史知识,并不完全正确。那个将军,据查,不是军阀,而是石达开,是石达开死后留下许多神话之中的一种。佘三娘的确被裸体抛下山崖,或投河而死。而且,我们这一带,现在还可以在万年台背后的青松林和王山坪,找到她好几座无名墓。她是和石达开的另一个妾争宠而死的么?据载,石达开的人马,曾经在我们这一带活动。
  我的心,依然在犬牙交错的生活现实和心灵现实中,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鸟,掉在水中,淋湿了一身羽毛,动弹不得,又被捞起来晒干了羽毛,继续振翅飞翔,虽然有点疲倦,有点彷徨。其实,那天,我和瑁黧在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见面产生的矛盾,也很快化解。她的想法和我的要求,十分相似,也十分简单。虽然我们都无法,也已经不能明确地在口中说出并且心灵担保“我爱你”三个字,但是,我们交往也并非完全没有理由。后来,我明白了她对我的要求,也是我们还可能继续交往的唯一要求,如果有爱,就大胆地去行走,像真正恋人的样子。如果不爱,也还可以以另外的方式交往。同时,还有我的艺术,我的绘画,也还可以把它重新捡拾起来。我们终于寻找到了一种方式和一条道路,就是带着画板、带着写生的笔和寻找未来艺术的虔诚心灵,到大自然中去,和她一起纯粹地游山玩水,看还能不能找到一种真正属于爱的感觉,无论这种爱属于恋人,还是属于艺术。
  好在,那段时间,瑁黧刚从那场并非虚惊的诈骗事件中缓过气来,还需要休养。而我,也在新旧绘画模式的交替中,正探索得头昏脑胀。
  “反正,”我开玩笑地对她说,“我俩现在都是无所事事的社会闲杂人员。那我们就远离社会,去大自然中尽情地呼吸新鲜空气吧,为你的下一次商业进攻,也为我的下一组更有深意的作品《国色Ⅱ号》油画系列,吸收大自然的灵秀之气,寻找它们产生的心灵根基。”
  这次梦幻般的艺术与心灵之旅,一开始就在我们这座梦幻般的城市,仲春时节霏霏细雨中进行。本来我们可以开着各自的车自助远游。我想,既然是游客,就得让我们的装束和心灵,彻底给人流浪的感觉。干脆就在霏霏细雨中,到我们这个城市的公共汽车站赶车。我一大早,就按时冒雨赶赴约好的地点,左等右等,还不见瑁黧的身影。我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她才打扮得袅袅娜娜,从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里,摘下她那稍显瘦削的鹅蛋型脸上戴着的茶色墨镜,拎着棕色小皮箱,笑意盈盈地闪出她高挑的身影。一袭浅蓝丝裙,外套米色薄羊毛衫,鄂尔多斯那种。微凸的胸前,绣了朵玉兰花。脚穿|乳白的港式凉鞋,藏青银丝袜,色素很浅很浅,在浅蓝丝裙下,隐隐现出她那诱人的双腿。也许刚刚洗浴,一尺半长的青丝,被一柄鹅黄的大约来自泰国的发卡,松散地束在脑后,高贵,整洁,散发着法国香水迷人的幽香。出于职业的习惯,我把这位接近四十,而看上去经过精心打扮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的成熟女性,观察了许久。女为悦己者容。我想,难道她这么打扮,就是为了向我展示萦绕在她身上永不逝去的青春?先前我心中升起那点隐隐不快,也渐渐消失。
  
瑁黧(17)
“怎么,不认识我了?”
  瑁黧笑吟吟地望着我,声音很甜。
  “对不起,稍来晚了一点。我……”她一本正经地说,“本来,我已经到了。后来,又在那边,某某某假日饭店,吃了早餐。”
  说完,她从斜挎在肩上松长的弯月形白色小挎包里,掏出一张金色的用餐卡,下面印着某某市人民政府某某办的字样。她说:“用这张卡,可以到这个城市任何一个星级酒店饭店免费早餐。要不要?我以后也可以给你弄一张?”我摇摇头,叫她收好那张珍贵的用餐卡。我也见过这种卡。这些年,我绘画成就不突出,和某某政府的交道和交情都在变淡了。不过,我知道这种卡,多为宾馆的企业行为。怎么咱们现在堂堂的人民政府,也管起了某一类人的早餐?他给他的全体人民都发免费早餐卡了吗?为什么免的只是早餐?免费早餐,究竟是为了给他们的所有者和持有者,提供什么性质的方便?为什么要提供这种方便?这种免费早餐卡的所有者、持有者,究竟是些什么人?尤其是,当我看到她把小皮箱拎到候车大厅,转过身,侧过脸,稍稍打了一个哈欠的时候,我的心简直就要炸了:
  “昨晚,她是不是在某某某假日酒店,和谁过夜?”
  我艰涩地想。某某某假日酒店!是著名的专门用来招待这个城市大佬和贵宾外宾的地方。再说,我明明知道她的公司,香港澳门泰国某某商务有限公司,驻这个城市的办事处,设在城市东边某某国际商务区聚龙花园,而她去用免费早餐的某某某假日酒店,矗立在最西头的大江边。相隔十里百里,她怎么可能大清早地奔到那里去,仅仅只为了吃免费早餐?看来我已经用不着怀疑,我似乎已经看透了她那佯装潇洒精心装束的高级丝毛衣物里裹着的身躯,以及身躯的各种构成成分,已经十分低级庸俗而且肮脏。瑁黧,我还爱着你的呀!你那么做,要不,以后,我也不是可以随便在什么地方,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睡给你看看?我简直就不打算和她出去旅游了。是不是眼前又该和她闹翻?破镜重圆!我们这两面破镜,还没有圆起来啊!经过好多年的分别与思念,难道等来的还是一个陌生人?雨渐渐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我不想再去车站窗口买票。也许我的心灵已经不能再承受人声嘈杂和身体拥挤。
  “怎么,发神经了?愣在那里做啥!”
  她向我款款走来。
  “要不,干脆包个车?”
  我没有立即回答。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淡淡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射出几缕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车站广场上那排经过修整的高大棕榈树,映在她的身上,流光溢彩,嘈杂人流中,凸显出她那不同一般的鹤立鸡群、靓丽动人的美。
  我向她笑了。唉,想那么多干啥?世界上那么多人,和我都那样陌生,而只有她,此刻,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年岁不小依然光鲜亮丽。况且,单从绘画、单从艺术、单从审美的角度,我也不应该取消这次和她一起仲春时节的远游。何况,我们这次去的是紧邻我的家乡乌溪小镇,那一片自然原始尚待开发的国家级旅游风景区。那是令我魂牵梦绕,回肠荡气的山山水水啊!再说,这么多年艰难的现实生活和心灵情感生活,我都闯过来了,……真有什么事,遇到了再说吧!
  “行!”我说。说完,就收拾我随身携带物品,画板,速写架,摄像机,旅行包。并且,我还很绅士地拎了她的棕色小皮箱。她急忙靠上前来,从我肩上接下画板、摄像机,麻利地把折叠速写架叠好,放进我的旅行包。然后,在乌云和阳光交错映衬下,离开熙攘的人流,众人对我们这对奇异的旅行者,侧目而视。我们这全副武装的装束打扮,画家和美女商人,谁不认为是这个世界上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也许,我俩看样子都是有钱人了。我们包了辆崭新的捷达面包车,浓浓春意中,驶出了这个城市嘈杂的人群和林立的高楼。唉,在城市住着有什么好!这么美的春天,在车站拥挤的人流中,几乎没有什么感觉!捷达小面包车,沿着湿润的街道,穿过设计新颖高大壮美的城东扬子江大桥,行驶在群山起伏一望无际植被丰茂缀满野花的长江沿岸,沿高速路疾驶。弥弥春光,使人心旷神怡。出租车驶过新旧不一、鳞次栉比的高楼矮屋,划过飞速变化着的城镇乡村,进入长江的支流,那一条再也不是浑浊的乌江,沿着不算宽阔倒还整洁的国道省道,飞也似地向是人间仙境的国际著名风景区驶去。那时,还不是旅游旺季,游客车辆不多。我们的车,驶过横跨万山丛中长江干流和支流的大小桥梁。在我们那一带,云贵川交界的崇山峻岭中驾车行驶,仿佛眼前和心灵中有一支神秘繁复的乐曲,在山水天空大地的舞台上演奏响。流淌咆哮在万山丛中的江水、河水、溪水,时而混黄滚滚,浊浪滔天;时而碧波粼粼,静如素练;时而悬崖高耸,山挂飞泉;时而田畴旷远,溪流弯弯。我们在宽阔的道路、弯弯的流水和苍翠的青山中,择路前行。我们把历代战争遗址三江交汇处涞滩水域抛在身后,我们没有在石达开和红军都渡过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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