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劳了。”
冯丰细看这“别离宫”,我她居住的这间屋子倒也布置得十分精美,左壁竖着香扇团坠的美人屏风,虽然是春天了,右侧还生着火炉,显然是因为病人的缘故。
而那张牙床倒货真价实的是象牙古床,又大又豪华,上面锦衾翠被,帐檐垂着流苏,看来,那冯昭仪倒是个爱风雅之人。
柳儿扶她上床,她靠坐在床头,连问柳儿几个问题,胸口一窒,咳嗽起来,柳儿不由得稍稍退开了两步,怯生生道:“娘娘,奴婢去给您倒杯热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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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劳了。”
别离宫中日月长3
热茶还没端稳,忽然听得门外有人大声道:“皇上驾到……”
她愣了一下,柳儿立刻道:“娘娘,快躺下……”
见她没躺下,柳儿飞快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梳子:“娘娘,奴婢马上给您梳理一下……”
柳儿刚拿起梳子,只见一个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一步一趋地跟着一名御医和两名太监。男子走到距离她的床边两米远左右就停下了,忽然看到她的脸,仿佛第一
次见到似的,目光又复杂又惊讶,好一会儿才道:“爱妃,你的病还是没有一点起色?”
她仔细地打量他,男子不过二十七八岁年龄,身材高大,眉目英挺,穿一身衮了淡淡龙纹的明黄|色的袍子,腰上系一条描金朱红玉带。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对这曾经的“宠妃”的一丝关切,可是,他站得那样远的距离、他的有些飘忽的眼神,纵然曾经有爱,也被冯昭仪这几个月的病给消磨得差不多了。
别离宫中日月长4
他见冯丰那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似乎有些意外:“爱妃、爱妃……”
他叫了好几声,冯丰才意识到他在叫自己,赶紧应了一声,好奇道:“你站得那么远,是不是怕冯昭仪的病传染你?”
旁边的柳儿吓得手一抖,梳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冯丰看皇帝有些不悦的神情,一下醒悟过来,伴君如伴虎,自己这样跟九五之尊说话,不是找死吗?别忘了,现在的冯昭仪可不是什么“宠妃”,只不过是一个病了三个多月的冷
宫弃妇而已。她赶紧闭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这什么宋唐太宗似乎并不是一个暴君,他只奇怪地看她一眼,有些悲伤地摇摇头:“爱妃,你病得太重了,唉,让御医先给你看看再说……”
御医隔了帘子摸摸她的脉,躬身退下:“陛下,娘娘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啊?!”皇帝叹息一声,十分失望,还是那样远远地看着她:“爱妃,你好好将息着啊!唉,朕心里也不好受啊……”
他身边的一名老太监道:“陛下,时间到了,请回吧……”
皇帝又看看她,点点头,居然真的就转身离开了。
不会吧,他的“宠妃”病得那么重,他前后来站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早知道帝王薄情寡义,这就是以色侍人的悲哀啊——
等等,“以色侍人”?冯昭仪病了三个多月,而且还是传染病,日理万机的皇帝都还会来探望,也算得是真正曾经的“宠妃”了吧?既然是宠妃,她的相貌会不会倾城倾国?
这一刻,冯丰忽然急切想看看“冯昭仪”的容貌。
“柳儿,快拿镜子来。”
一面大铜镜横在眼前,“妈呀”,她惨叫一声,里面的女子披头散发,面色蜡黄、骨瘦如柴,不要说什么倾城倾国了,简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丑女!
不对,这个“丑女”正是自己的本尊啊!自己穿越变成什么冯昭仪竟然连相貌都没变?可是,记忆里,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但是也健康活泼、青春可人,至少当得“清秀”
二字,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芦柴棒的模样?
对了,一定是这三个月肺病折磨的缘故。这样病下去,任你国色天香也没什么看头了。
冯丰心里浮起一股寒意,忽然想起汉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李夫人倾城倾国,最当宠的时候忽然得了不治之症。每次汉武帝去探望她,她总是不肯见他。别人问原因,她说自己以
色侍君难免色衰爱驰,不让他见到病中的自己就是希望在他心中永远留下自己最美丽的样子,待自己死后才会怀念自己,善待自己的家人。事实证明,李夫人极有远见,汉武帝宠
爱过的其他女子:阿娇在冷宫郁闷而死、卫子夫自杀、勾弋夫人被赐死。就只有李夫人自己病死算得善终,她死后,汉武帝为了怀念她,还特意为她招魂并善待她的家族父兄。
她想起皇帝刚见我时的那惊讶中几乎又夹杂了一丝厌恶的一眼,莫非以前冯昭仪也学李夫人从来没有让皇帝见过自己病中的模样?
转眼,忽然见到柳儿惶恐的眼神,一下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以前皇帝来探望,一般至少会逗留半个时辰左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匆匆忙忙就离开的。冯昭仪现在病中的可怕模样
,哪个男人见了也不会喜欢的吧,何况整天穿梭在花丛中的皇帝,有你一个不多,无你一个不少。
冯昭仪一定是个聪明女子,所以一直小心掩饰着自己的容貌,可是,自己这个刚来的现代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她的心凉了半截,自己如此愚蠢的举动之后,只怕冯昭仪在皇帝心中的美好形象早已被破坏干净,以后,如何还肯来探望?这深深冷宫,得了肺病,又没有皇帝关照,谁还肯下大
力气照顾自己医治自己?完了,自己只好等死了?
她心念一转,自己在21世纪是个孤儿,十八岁时,父母就双双过世,完全是靠自己独立长大成|人的。穿到古代,可是有父有母的,还是什么侯爷,听起来很显赫的样子。
她问柳儿:“我‘父母’怎么不来看我?”
柳儿似已经习惯了我的“疯言疯语”,依旧耐心道:“娘娘,侯爷和夫人两个月前来探望过您,这里是皇宫,他们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来的。”
她的心里更是冰凉,原来我的“家”距离京城还有一百多里,“爹娘”下一次来看我,只怕得是来参加自己的“葬礼”了!
宫廷里的化妆品
事实证明,冯丰的担心并非多余。皇帝来看她走后的第二天起,除了柳儿外,那几个宫女的态度就越来越不好了。就连日常的熬药、洒扫、送膳食也越来越不准时了。她们估计都
已经明白,“冯昭仪”是绝无可能东山再起了。
她虽然还不了解这“大唐后宫”的明争暗斗,但是,宫廷文和宫廷电视剧看多了,也明白,在宫里,嫔妃得势时,手下宫女小厮气焰都会高一筹,可是,一旦嫔妃失势,她们的日
子也会跟着不好过,现在,她们这样的举动,也算是正常的吧?毕竟,谁还肯用心去伺候一个已经失宠且病得快要死了的嫔妃?
问题是自己不是冯昭仪冯妙莲,自己是冯丰,莫明其妙穿越到了古代,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难道就这样白白等死?
这个既不是唐朝也不是宋朝的“大唐”,因为被架空了,她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盛世还是乱世,这个时代会发生什么事情!别的女主穿越了,会对那个朝代了如指掌,但是自己虽然
是“现代人”,来到这个说不清楚什么朝代的“大唐”,却连这一点可怜的“先知”都被剥夺了,又该怎么生活下去?
她心里越想越恐怖,不行,自己一定得先养好身子,然后设法离开皇宫,最好是能在古代到处旅行一下,看看没有污染之前的大好山水,然后再去找到那片泾水和渭水之间的大牧
场,“穿”回21世纪去算了。
得想办法自救!生病的人老是躺着根本不是办法,而肺病也不算什么大病,她细细搜索自己脑子里库存的记忆,决定先从食疗着手,吩咐柳儿每天炖些冰糖雪梨汤啊、猪肺汤之类
的,御医开的药也一天不落的喝下,自己再加强锻炼,看能不能自然恢复。
一打定主意,心里的恐惧先消除了大半。心情放松了,又将养几天,精神倒慢慢恢复了几分。
这天一早,她就起床打开了冯昭仪的衣柜。
天啦,一整柜一整柜的纱衣、罗衫、裙裳,丝的、绢的、帛的、绸的,厚的薄的,云锦、霓裳、各种颜色、各种式样,应有尽有。
旁边,是一整柜的首饰,各种头花、凤钗、玉镯、项链、手链,金的、银的、翡翠的、宝石的……简直应有尽有,直看得眼花缭乱。
再看看梳妆台上各种各样的化妆品,那可都是宫廷秘方炼制的纯天然的胭脂水粉,比现代的化学药品超标的昂贵进口产品好多了。
三分的人才,七分的打扮。这些锦衣丽服穿在身上,再辅之以恰当的装扮,再普通的人也会多几分姿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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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隔一条街就是一家著名的选秀卫星电视台。常常有很多明星来这里做节目,她和一众女友经常来这里打望,后来看得多了,就明白了,许多明星并不是
像屏幕上见过的那么光彩照人,不化妆也不过中人之姿而已。
而冯昭仪,也应该是一个化妆高手吧?
这皇宫,皇帝是绝对的主宰,自己的生死离别都得由他决定,既然冯昭仪吸引皇帝的是色相,那自己就不能再让病继续将自己变成黄脸婆,总得先恢复几分颜色,唤醒他的“旧情
”才能想法离开啊。
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件宝蓝色的雀金裙上,那么鲜亮的蓝色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柳儿一直在一边伺候着,见她拿起那件裙裳,高兴道:“娘娘,皇上最喜欢您穿这件衣服了……”
她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很奇怪,明明和冯昭仪不是同一个人,可是,怎么眼光甚至隐约的一些心思都是她的习惯?莫非,冯昭仪是自己的前世?还是因为自己占用了人家的身子
,灵魂和肉体之间总有些相通的地方?
穿好衣服,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准备开始化妆。这是一面铜镜,磨出光亮的表面和银白色泽,还能反射出铜镜背后的美丽图案。
她拿起来仔细瞧瞧,又放下去。柳儿已经给她摆好了各种胭脂水粉。在柳儿的帮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