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如果就是自己一个人,亡命躲避危险或者干脆就悄悄地死去,也无人过问,就如街头曝尸荒野的乞丐,无牵无挂,又何尝不是一种洒脱?
“可是,叶嘉执意要和你在一起,并且不顾危险,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至少待他如待黄晖一般真心……如果你做不到,就请离开他吧,不要不爱他,又害了他…… ”
冯丰还没回答,门“呯”的一声打开,叶嘉站在门口,眼里冒出一族微小的火焰来,胸膛起伏,声音却十分镇定:“妈,我和小丰都累了,要休息了,你们先回去吧……”
“儿子……”
“叶嘉!”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时刻被叶嘉看到,甚至,两人都不知道叶嘉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妈,小丰是我的妻子,她遭遇危险时,却是别人在保护她,我本来就没有尽到丈夫的义务,该被责怪的是我,你怎么反倒去责备她?”
冯丰从未见过叶嘉如此轻描淡写的“震怒”。
那是他的母亲!她轻轻拉一下他的袖子,很是不安:“叶嘉……别这样。”
叶嘉没有做声,只反手握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肩膀,看着母亲淡淡道:“妈,妻子照顾丈夫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今晚就小丰照顾我了,你放心吧。”
叶夫人却想着他的话“丈夫的义务!”
在上次冯丰遇险,黄晖因她而死的时候,儿子的确还是冯丰法定的丈夫!只是,那时儿子陪着自己在国外。如果,那一次死的是冯丰?!儿子又会是什么心境?
叶夫人仿佛第一次认清这个事实——自己的儿子,是个成年男人,是别个女人的丈夫,他有自己独立的家,要承担起对另一个女人的义务和责任!
现在,那个女人有危险了,他说他是她的“丈夫”——所以要尽到保护她的责任!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叶夫人却好像现在才醒悟过来其中的奥秘,她怔了一下,才道:“你们要互相照顾,我先走了。”
“妈,你放心吧。”
叶夫人等已经走了,两人回到病房,叶嘉靠在床头柜上,只是一声不吭。
冯丰挨着他坐下,轻声道:“叶嘉,怎么啦?”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希望你至少待他如待黄晖一般真心”——母亲和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黄晖是自己心口永远的疼和伤疤。别的男人为救自己的妻子而
死,自己又算什么?自己有什么资格向一个死去的人叫板?
黄晖其实是为自己而死的,如今,人们却将这笔债记在了冯丰身上,就连冯丰自己,也背上了这样沉重的包袱,也许,一生都会背着这样的包袱。
如果两个人之间一直存在这样深重的阻隔,今后,又怎么能真正走到一起?
本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他都准备彻底放手了,可是,因为这个晚上的险境,他才明白,自己决不能放手,也不可能放手了,难道放手之后,又让李欢去为她而死?
即使他要选择放手,也得等一切都平息之后。
“小丰……”
“嗯。”
她应一声,只垂了目光,轻轻道:“叶嘉,你母亲没有说错,我不能在记挂着黄晖的同时又和你或者其他任何人在一起,这是不道德的……”
“可是,小丰,你并不爱他,你只是愧疚,对他感到抱歉……他去了,你心里惦念着他,我完全能够理解,可是,你不能永远存着这样歉疚的心态……”
“谁说抱歉不也是一种爱呢!”
这次轮到叶嘉怔住。
谁说抱歉不也是一种爱?
爱情自然不止“激|情”这一种,生活中,有多少的爱,本来就是因为抱歉、同情、怜悯、愧疚等等而滋生的?如果排除了这些情绪,爱情又还有多少单纯的成分?
原来,即使是愧疚——也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
他许久没有做声,她也是一径沉默。
许久,还是冯丰先开口,声音十分疲倦:“叶嘉,你好好休息一下,天快亮了,我也去休息一下……”
“小丰,不要走……”他猛然将她拥在怀里,这一刻,忽然那么清晰地明白,她要逃离了,要独自离开——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黄晖!
这才是她全部的理由!
他了解她,好像是天生的那种默契,她最细微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又怎么能让她逃离呢?
她轻轻推他:“叶嘉,怎么啦?我没有要走,我只是去梳洗一下,你放心,今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今天会陪着,明天呢?后天呢?
今天不过一天,那么漫长的以后呢?
她不明白,并不是因为她危险自己才要一直陪着她,而是自己也有“危险”——那种从实验室里长久封闭后出来的空虚的危险!再也没有了知心爱人的柔情等待!没有了两情
缱倦的温存体贴的危险!
自己和她在一起,世人都认为她“高攀”了,都以为是自己在为她付出,她占了自己老大的便宜。其实不是这样,他们不了解,她也在为自己付出——那种任何其他人都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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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的温存快乐,两情相悦!这样的付出,更是求也求不到的。
爱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他人,即便母亲,又能窥得几分酸甜苦辣?
有些爱是别人强加自己却一点也不想要的,有一些爱却是自己不可或缺,最适合自己,滋润枯燥的生活的。冯丰于自己,就是滋润枯燥生命的后者。
“叶嘉,你要好好休息,我们还要找出那些神秘人呢……”
她的声音响在耳边,他倏然惊醒,心里灵光一闪:
如果找到那些神秘人,找到背后黑手,让黄晖没有白死——她的心结是不是就会完全解开?
自己怎么竟然连如此简单的道理也没有明白?
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令他不禁笑起来;“小丰,我饿了……”
冯丰忽见他变得喜笑颜开,莫名其妙地来一句“我饿了”,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嘟囔,“这深更半夜的,哪里有东西吃嘛。”
他眨眨眼睛:“会有办法的。”然后,按了一下床头的铃,很快,来了一个护士,他吩咐一下,护士立刻出去,不到10分钟,就弄了一些吃的来。
“小丰,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她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生精虎猛的,跟先前可怜巴巴的样子形成鲜明对照,心里一直嘀咕,为什么现在的男人一个个都擅长“变脸”了?
叶家。
难得的一个不眠之夜。
叶夫人回去时,叶霈的书房还亮着灯,自从她从国外回来后,叶霈回家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夫妻俩虽然已经分房而居,但是,他的这些变化,她还是清楚的。
至于叶霈的那位妙龄情人,据江湖传言,已经被他用钱打发了,就连那栋房子也做了处理。这是叶霈多年的习惯,叶夫人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装不知
道,现在,大家好像又回到了装聋作哑的日子,彼此客客气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有些东西,不是装着不存在,它就不存在。叶夫人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权衡之后,如何取舍也早就心中有底了。她想,自己和“丈夫”,其实并不是丈夫,而是一种合作伙伴关系,如此一想,对他的私生活就完全释然了——哪里有人会去干涉合作伙伴私生活的?
叶霈的生活很有规律,极少如此晚睡,叶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书房门口敲敲门。
“进来。”
书房的门虚掩着,叶霈坐在一张梨花木的明朝大椅子上看一本书。他还很健康,看书都不用戴老花镜,见妻子进来,只放下书,看着妻子:“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儿子受伤了,我去医院看他。”
他讶然道:“儿子怎么会受伤?严重不?”
“不太严重,出了一点小车祸,儿子是这么说的。”
车祸?
叶霈直起身子,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他和谁在一起?”
“冯丰。”
“果真是她。”
叶夫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儿子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你想想办法吧……”
()
“什么危险?”
“难道你不知道冯丰去年年底因为一个叫黄晖的男孩子自杀过?看样子,冯丰是惹上什么仇家,她倒好,自己不死,连累死一个男孩子,如今,又扯上了儿子,她现在天天和
儿子在一起,我看儿子今晚的受伤就不简单……”
“你是说儿子是因为冯丰受伤的?那冯丰呢?”
“她倒没什么,只是额头上撞了一个包,显然是儿子护着她,儿子的伤势比她严重多了。也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想的,这个女人为了其他男人而自杀,可他还对她死心塌地,唉 ……”
“冯丰那次是遇到意外抢劫,连罪犯都抓住判刑了,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事?这个冯丰,可真是麻烦人物……”他皱起眉头,“这一次到底是交通事故还是其他事情?”
“不管是交通事故还是其他,总之,这个女人就是个克星,黄晖死了,她和谁在一起,谁就危险,可是儿子偏偏不离开她,所以,你得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
“至少要保护儿子的安全,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是叶家的媳妇,她自己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好交代……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就得保证她的安全!”
叶霈想了想:“干脆叫他们回家住,回家总会安全一些。”
“我问问儿子,就怕他不愿意。”
“你明天吩咐下去,将属于叶嘉的那套院子整理出来。既然他们都高调亮相,大家也知道叶家有这么样一个媳妇了,一直不回家住也说不过去。你放心,叶嘉为了她,一定会
答应的。”
叶夫人可没有这么笃定,纵然叶嘉会答应,冯丰呢?
李欢得知叶嘉遇袭赶来时,叶嘉已经准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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