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这样的想法令她瑟缩了一下,为什么还是意难平?不是早就决定了离婚后就各自收手收心好好生活的么?为什么就此一面,就心烦意乱?
这对李欢公平么?
自己这算什么?明明是打定主意要嫁给李欢的,被关押的时候,曾亲口承诺的。
谁说那是权宜之计?谁说那不过是随口敷衍?难道女人说话就可以不作数?何况,叶嘉还早已有了杨女士。即便再小白的人也明白,今晚的宴会是杨女士替叶嘉兄弟安排的,那些来的商贾、投资商,跟叶家有利益往来的各路神仙… … 单看叶晓波笑得春风得意,李欢大呼收获巨大,就明白了。
杨女士,她以一种最最体面的方式在帮助叶嘉,无声无息,却又名目昭昭,真是两全齐美。这一切,当然是为叶嘉做的。
她对叶嘉好,她不是愚蠢冲动的林佳妮。
这是个善解人意又精明强干的女人,能做到这样,也是怀了爱和真诚的。
与杨女士相比,自己真是差得太远了。
在叶家快分崩离析的情况下,选择杨女士,无论对叶家还是叶嘉本人,都是上上策,自己,又何必还怀着那些痴心妄想?
这对李欢,对自己,都是一种可耻的亵渎。
每个人,都该忠贞于真心爱自己的人,该一心一意,不是吗?否则,爱情还有什么意义?
那种可帕的愧疚、纠结、软弱、挣扎… … 统统从心里冒出来,仿佛被剥光了衣服在游行示众——
不行,会有人看见。
会千夫所指的。
内心的秘密也变得不安全起来。
她害怕起来,忽然就从李欢怀里站起身,神色匆匆:〃汤好啦,我去给你盛一碗来。〃
火开得太大,瓦罐太烫,汤盛得太满,她手忙脚乱,也许是不慎洒了水在地下,脚下一滑,整碗汤翻倒在地上,一地的碎片… …
李欢听得响动,立刻冲进厨房,只见她正蹲在地上拣一地的碎片,手指被划伤,一滴一滴的滴着血也浑然不知。
〃冯丰… … 〃
他关了火,一把抱住她来到外面。
〃李欢,没事,真的没事… … 〃
她还在强笑,还想去盛汤,挣扎着,李欢拉住她,忽然开口:〃叶嘉,他放弃你是他的损失,他一定会后悔的… … 〃
他知道!李欢一直知道!
所有的心事统统被窥破,她好像被发现秘密的小孩子,嘴巴一张,又哭不出来,只晓得害怕。
〃傻瓜,想哭就好好哭一场… … 〃
仿佛催眠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扑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李欢并没有再劝慰她,过了许久,她才停止了哭泣,可头还是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起来。李欢低低在她耳边道:〃傻瓜,弄得我一身的口水… … 〃
〃不管,我不管… … 〃
她的头埋得更深,腻在他的怀里。
李欢笑起来,抬起她的脸:〃傻瓜,别捂坏了… … 〃
〃谁要你管我?你… … ”
细声的嚷嚷被封住,所有的委屈、悲苦、害怕、挣扎… … 都被这一吻所封住,脑子里天旋地转的,觉得缺氧,却又是另一种安全和踏实的感觉。
仿佛甜蜜。
好一会儿,李欢抬起头,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眼珠乌黑,眼神迷离,眼角还有泪痕,却满脸的红晕。
〃傻瓜,有我在,以后每一天,你都会生活得很幸福。〃
是情话,也是诺言吧。
在恰当的时刻,甜言蜜语仿佛是治疗心病的一剂做好的良药。
她看着那双温柔而带着慈悲的眼神,在用世间最好的温情,替自己拔出心中的那根刺,一点一点,直到自己心里完全变得平和。
直到此刻,才真正下定决心,就这样吧,就这样和李欢在一起吧,相亲相爱,互不辜负。
辜负人,被辜负,都是痛苦的事情,如果能两情相悦,执手千载,又何必还要一意孤行,头撞南墙?
叶氏集团的事情,比预料的还要顺利。
欧洲一家投资集团看中了c 城的巨大发展潜力,在多方磋商之后,决定和叶氏集团合作。在众多竞争者中,局面如此混乱的叶氏集团能够取得先机,叶晓波和李欢不知熬了多
少个不眠之夜。终于,到了项目的最后细节方面,不过,得派人去欧洲总部磋商一些问题。
叶晓波是代理董事长,要坐镇指挥大局,关键时刻,务必要稳定军心。所以,李欢就顺理成章要代替他去走这一趟,这一去,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出发前的晚上,他早早回家
给冯丰做饭,弄了丰盛的四菜一汤,全部端上桌,才笑嘻嘻地叮嘱她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些吩咐,冯丰每一样起码都至少听过三遍以上了,边吃虾子边嘟囔:〃哎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李欢,你快成糟老头子了,老是说这样重复的话… … 〃
〃吓,这么快就嫌弃我老了?〃
李欢摸摸自己银白色的头发,一幅很受伤的样子,忽然压低声音,很神秘的: 〃其实,要证明我还年轻,是很容易的… … 〃
〃怎么证明?〃
〃OOXX一下就知道了。〃
〃※☆★№@… … 〃
一块回锅肉很准确地塞进他的嘴巴里,堵住了他下面的话,冯丰红了脸,瞪他一眼:〃吃你的饭,废话那么多… … 〃
他笑嘻嘻地把肉吞下去,才一本正经的:〃冯丰,我看我是不是去把头发染一下色?你看,你貌似才刚20 岁,我却是中年色大叔模样,别人会以为我是萝莉控… … 〃
萝莉控?
冯丰惊叹一声:〃李欢,你行哦,你连这个都知道?你比现代人还现代。〃
〃嘿嘿,所以,我更得去染染头发。〃
〃别别别… … 〃冯丰一叠连声地阻止他,〃这个样子才帅呢,跟犬夜叉似的〃
“犬夜叉是什么东西?〃
“一条狗。〃
李欢没有忍住,一口就喷了出来,冯丰来不及逃开,惨遭荼毒,脸上都沾了饭粒,恶心得想吐,李欢却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李欢一走,日子就冷清下来。
他在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走,每天回到家里,都是冷锅冷灶的,有时饿得慌,想起笋子鲜虾,馋得流口水,也没得吃。都说一个女人要抓住男人最好先抓住男人的胃,谁说
男人不也是这样呢?如果一个男人抓住了女人的胃,那也就把心抓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最初两个夜晚,一回家,就孤魂野鬼似的满房间晃荡,饿得乱跳,也不知道该吃什么,好在冰箱里有李欢准备好的丰富的干粮、水果、酸扔… … 胡乱吃一点,也没滋
没味,就连书也看不下去,专栏也写得像在凑合,只好看肥皂剧打发时间。
李欢每天都会打一次电话回来,有时,明显能够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说洋鬼子不好对付。还说自己回来一定得好好学英语,因为他常常觉得那个翻译的意思表达得不够清楚,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
但无论多疲惫,只要和冯丰聊一会儿,收线时,就又精神十足了,有几次,还说,如果有空,就去法国给她买香水和服装带回来,惹得冯丰每次都要骂他假公济私,这么关键
的时刻,哪里还能去买啥东西哦,又不是去购物的。
不过,白天的日子则是很容易打发的,因为酒楼正在逐步走上正轨,有许多事情要做,财务、人力资源、税收、社保、货源、菜品……一系列的事情,不做这一行,还根本就
不知道里面的五脏六腑,每一样都要人操心费力。
李欢既然把酒楼全权交付给自己,自己就一定要干出点成绩,如果经营不走,岂不证明自己真是一个米虫女人?虽然说吃他的喝他的已经逐渐心安理得了,但自己能够有一番
作为,岂不是更好?
下意识里,还希望李欢在外面打拼时,自己能够给他稳住后方,不要他再两头操心。所以,李欢走后,冯丰倒比他在时,更敬业何止十倍,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里面。
这天上午,冯丰刚刚九点就到了酒楼,九点半,服务员就要集合培训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了。
快到九点半时,珠珠过来,说一名叫小萱的服务员骑自行车上班时,被一辆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里。
冯丰叫她安排工作,立刻就带了大祥一起去医院。
原来,小萱骑车上班时,被一辆开到人行道上的奔驰撞伤,伤虽然不致命,但腰部骨折,至少也得休养两三个月,而且还需要一次手术。
大祥问了有关情况,对肇事者说:〃需要先垫付三千元医药费,先生,请你垫付… … 〃
肇事者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因为是在人行道上人多,脱不了身才把伤者送到医院的。他戴着墨镜,样子很凶,一口烟圈就喷在大祥脸上:〃妈的,老子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
送她来医院就是人道主义了,你们还要老子赔钱?〃
大祥怒道:〃是你的全责,你当然要赔付医药费了。〃
〃好,你等着,老子给你拿钱来。〃
男子说完,就扬长而去。
冯丰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背影早就去远了。
大祥道:〃妈的,这个人跑了。〃
冯丰也来不及去追他,反正车牌号码也记着,倒不怕他不认账,立刻就去交钱,马上安排对小萱的治疗方案。
她交了钱,拿了单据和一些药回病房,护士马上就要来输液了。走到半路上,忽然听到病房门口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嘈杂成一团。
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还没跑拢,就见病房里乱棍齐飞,喝骂声声,七八个人拿着棍棒、砍刀、砖头,正在围攻大祥,幸好提刀的只是做作样子,但那些棍棒可没有留情,大祥已经头破血流,而床上受伤的小管,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她想也不想,立刻报警。刚挂了手机,一名大汉夺门而出,也许是发现了她在报警,一棍就打在她的手上,手机当即掉在地上,她惨叫一声,疼得整个左手手臂仿佛都不存在 了… …
这七八个人却大笑着,扬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