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短短二十几天,叶晓波就又和芬妮和好,而且,将恋爱消息公诸于众。李欢有些啼笑皆非,又觉得开心,芬妮才经历了“掌掴”事件,叶晓波此举,对她无异是最好的安慰和维
护。不过,叶晓波和芬妮都已经好久没和他联系了,以致于他也要通过报纸才知道他们的行踪。
自从开始炒股后,他结束了手里的几个方案就不再做其他的了,而是一心在里面搏击。新年后,股市全线飘红,很多媒体撰文声称,进入了百年不遇的大牛市。股市几乎天天看涨
。李欢投入得早,又敢搏,发现收入的增长,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
三天后,他接到叶晓波的电话,赶去饭店赴约,才发现芬妮和叶晓波二人俪影双双回到C城。两人照例戴着大墨镜,到包厢坐下才取下,叶晓波意气风发,芬妮一身素朴,洗净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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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清秀,比艳光四射时更令人炫目。李欢暗叹,当时后宫三千,加起来也没有这样出众一个美人。
三人亲切地互相问近来情况。叶晓波看他身边只得一人,又想起自己兄长的电话,很为自己的兄长“霸人妻”而羞惭。李欢却提也不提这事,将话题扯得远离,只问二人何时喜事
将近。
芬妮只是笑盈盈地看叶晓波,叶晓波叹口气:“大哥,我正是为这事找你呢。”
叶晓波和芬妮交往的消息一公开,叶家几乎炸开了锅,叶老太爷几乎没找上门剁了这个小儿子,因为,叶家的祖训是子弟不许娶任何娱乐圈中人。叶晓波承受亲友极大压力,根本
不敢回家,彻底搬离家里,住到芬妮家里。芬妮为此做出很大牺牲,手上的很多合约都推了,选择片子时,也决不再接有暴露尺度过大的。可是,这样,还不够,她干脆暂时息影
,想塑造崭新的形象,便于踏进叶家大门。
叶晓波年少气盛,被家里逼得喘不过气来,想不依祖萌闯出一番天地。他看准现在股票大热,所以准备投入这个市场搏一把。
他问李欢有没有兴趣,可是找对了人。两人聊得一阵,叶晓波初见李欢,就对他信任拜服,这一交谈,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就要他做自己的操盘手。他拿了两百万做资
本,要李欢负责,赚钱了兄弟二人对半分。
李欢暗思,晓波真是个富家公子,毫不设防,如此信任一个相逢不久的人。现在,是个人,哪怕卖菜的老太婆都对股票晓得个一二三,可一来叶晓波天天拍戏对商业经济什么的毫
无兴趣,贵介公子以前不知油盐酱醋茶,而芬妮也还从未涉足这个。李欢不好推辞,又担心叶晓波这样的性子被骗,便爽快接了下来。
于是,李欢用自己以前的累计资金和叶晓波的投入,开始了在股市上的第一桶掘金生涯。
那真是个美好的黄金时代,股市天天看涨,似乎所有人都在赚钱。每天走在路上、摊开报纸、打开电视、上网聊天……最热门的话题,一直是:股票,股票!
不知多少人一夜暴富,几乎全国人民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股民。
三月料峭春寒,疾病流行。连续不眠不休地对着电脑研究股票,满脑子都是花花绿绿的曲线走势。人生就如股票涨跌无由,心情也起伏不定。如此半月下来,终于在一个周五收盘
的时候,李欢看见账户上多出来的几个零,头脑也跟着烫起来,浑身轻飘飘的,仿佛一场大病来临。
他躺在床上,从晚上到早上,又从早上到晚上,其间只喝了一杯热水,吃了点常备的感冒药,难受得一塌糊涂。
难以抑制地想起过去。那时,自己哪怕一声“喷嚏”,也是前呼后拥,御医围绕,妃嫔争先恐后地前来照顾,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21世纪,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
比生病更可怕的是孤独,几乎要人命的孤独。疾病加上孤独,分分秒秒催人命。
这个世界上,自己熟悉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他坐起来,给那些人一一打电话,也不知是什么心理,只是很想知道他们在哪里,也知道自己在哪里。
最后一丝温暖
柯然的电话响了几次才接,声音匆忙,马不停蹄的样子“……李欢吗?我忙啊,拍戏呢,明天又要去出席一个颁奖典礼,我的和约又出了问题……忙坏了……不说了,再见……”
他还没有说完一句话,柯然已经挂了电话。她最近因为经纪约问题,和一位圈外富人来往密切,报纸上已在捕风捉影,也不知是为了新戏的宣传还是真有其事。
他又给叶晓波打电话,叶晓波和芬妮在一起,两人嘻嘻哈哈地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其乐无穷的样子。他们约他出去喝酒,他心底苦笑,也不说自己生病了,只说随便问问,不打
搅他们的二人世界。
算来算去,就再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了,除了冯丰。
此情此景,很自然地想起冯丰摔倒时的两通电话:求助无门,无人理睬的那种孤寂、绝望和灰心丧气——自己陷入困境,求助的对象却伴着别人,完全舍弃了自己!这,正是她和
自己彻底决裂的诱因吧。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更强烈的愧疚。
以前,自己病了伤了,总是有冯丰,有她的照看、端茶倒水,纵然骂骂咧咧,也是温馨和安慰,她从来也没有真正对自己狠心过。如今,这些竟然成了过眼云烟。
他打她的电话——自从正月初一后,他再也没有打过她的电话了。已经多久了?十天?半月?一月?一年?仿佛已经过了几十年,想起都是回忆——电话通了,听得对面“喂”了
一声,他说不出话来,自己要对她说什么?说自己生病了需要她照顾自己?说自己没人看顾可怜得像一只被抛弃的野狗?哪个男人厚得起这种脸皮?他悄然掐断电话,又躺回床上 。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真正关心自己了。整个世界都把自己抛弃了。
李欢躺在床上,眼眶濡湿,从不知道男人也会哀伤自恋到这等地步。
电话又响起,他接听,冯丰迟疑的声音:“李欢,你不舒服?”
只有她知道!她了解自己,她最了解自己。他镇静的声音:“没有,刚拨错了号码。”然后挂了电话,眼里竟掉下一滴泪来。
他抹了抹脸,躺着一动没动,整个世界都是黑乎乎的,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有人敲门,一阵接一阵。
他挣扎着起身,以为是抄水表气表的,除了他们,谁也不会来拜访自己的。
门开了,他声音不稳,似在梦中:“冯丰……你有什么事情?”
她进来,拉亮屋子里所有的灯,声音淡淡的:“我听你声音像是感冒了,来看看。你吃饭没有?”
她手里提着路上买来的粥点,用保温盒子装着,还是热腾腾的。还有一些李欢平素喜欢的水果,一些常备的药。
她看他好几眼,摸摸他的额头,他立刻拂开她的手。她讪讪地缩回手,他的额头很烫,也顾不得他的冷淡,立刻说:“李欢,你要不要紧?还是去医院吧?”
李欢呆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摇头,冷冷道:“我没什么事情,你走吧。”
“是感冒了,多休息多喝水,很快就会好的。”
“你不用管我,你走吧。”
他的声音十分冷淡。她仿佛没听到,拿杯子给他倒了热水,又将药取出来,递给他:“先吃药吧。”
她的声音有一种魔力,李欢毫无抗拒,跟个孩子似的乖乖服用。
她拿了水果刀,看样子很久不用了,有尘垢。她去厨房冲洗,擦拭干净,削了些梨子、苹果,切成小块,放在干净的玻璃盘子里。李欢一直看着她,心里翻江倒海,却是一声不吭
。以前,不久的以前,只要自己回家,只要自己有些不舒服,她也会这样,她常常这样——习以为常的东西,到今天,才觉得那已经变成了最后的奢望。
已经失去的一切,那么揪心地碍眼,他像一头快要发怒的狮子:“冯丰,你快滚,谁要你假好心了?你真是令人讨厌,我看到你就讨厌,快滚……”
她放好水果,将药分类拿出来摆好,转身,声音淡淡的:“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李欢没有作声,只看她出门,然后关门的声音传来,她的脚步声远去。他想起什么似的,拉开抽屉拿了钥匙冲到门边,那是她的钥匙,她要有了钥匙,才能随时回来这里,不用敲
门。
门打开,他发疯一般的喊“冯丰”,可是,门外,哪里还有她丝毫的人影?
三月春光明媚。
冯丰陪着珠珠产检。珠珠怀孕两个月了,前不久才知道,高兴得赶紧给冯丰打电话。珠珠在一个化工性质的单位上班,怕辐射大,就辞职了在家养着。
冯丰开年后赶完工,就不再那么拼命了。只接了几个钱稍微多点儿的策划,闲在家里慢慢做。叶嘉在家里时,两人自然是其乐无穷。可叶嘉又进了实验室,继续一项特殊研究,十
天半月也不见得能看到人影。
她拿着叶嘉的信用卡、屋子里又有很多现金,生平第一次,再也不用为钱而发愁,那种致命诱惑可以想象。
家里一应杂事两名工人每天都早早弄得井井有条,冯丰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米虫。最初的几天,她也曾上街给自己和叶嘉买许多衣服、饰品,买同款的情侣装。
可是,逛街完全是一件体力活,她自来就不喜逛街,出去挥霍了几次,便再也不肯继续了。
她一个人在家里做一些方案,以确保自己还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好在叶嘉强迫她健身的好习惯她坚持了下来。往常叶嘉“出关”时,唯一的外出活动就是去健身。她每次都陪他一
起,他的特长是跆拳道,她则选了时髦的瑜伽,做得一段时间,也慢慢有些骨骼清爽的感觉。她一个人不愿去瑜伽馆,就买了光碟和书籍在家里自己练习,竟也慢慢坚持了下来。
运动带来的身心健康真是难以估量,几乎每天都是神采奕奕的。然后,她甚至去报了个美容班,只是去了几次后,就觉得若下半生的光阴都花费在涂抹打扮上,未免怪怪的,就再
也不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