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尊口,我可不是人贩子。”见她要走,阿香卑视道:“你连那么丑的事都做了,还装出待嫁的纯情阿妹?别忘记监狱对非法移民敞开!”这话太恶毒,她蔑笑反击:“作为女人,你不觉得这话很无聊?如果我怀上他的孩子呢,你还想谈哪样条件?”阿香一下愣住,高傲的目光骤然变成仇视,盯着她高耸的胸脯打开车门。事后她感到恐慌,阿香是有备而来的,其眼神和话语暗藏叵测,决不会因她插在中间就善罢甘休。她明白与阿香斗处于下风;其关键在于她是个虚拟主妇,她就是把心挖出来给慕云吃,他终究还是要去找阿香。
人生本是一场戏,现在也该是谢幕的时候了——两位病人已经痊愈,她也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和良心;同时预示鸟尽弓藏,她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想到此,她为自己的命运而悲伤,满眼凄凉地迷望着远方,女人的命就像那静静流淌的伊洛瓦底江,前途迷茫,身不由己。明知是竹篮打水、无言的结局,再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由此拿定主意,趁日头当顶赶路。到时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就是四处流浪;然后望断天涯路,去自行了断——如在缅北,走进原始森林,碎尸虎狼蟒蛇之口;若到南方,纵身投入大海,葬身鱼腹!于是起身返回洋楼,进房间收拾好行装。为排遣惆怅,她刻意梳妆打扮了一番,人显得清纯脱俗,焕然一新。
阿慧对着明镜长吁一气:这里再也不需要她了!然后将包袱提起挎上。走进慕云的房间,她吊儿郎当的,梭动明亮的眸子,“大哥,漂亮吗?给你看最后一眼,我就要走了……以后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慕云正躺着沉思默想,阿慧的话使他心头一震,不解地问:“好好的为哪样要走呢?别闹了阿慧,大家生存不易……准备去哪里呀?”
阿慧得意的摇摆身子,“我年轻漂亮,大哥不用担心;天地之大,想活还怕没办法?”
这弦外之音慕云听得懂,顿时心里隐隐作痛,明白阿慧是认真的。于是抬起黯淡的眼说:“阿慧,我是个有罪的人,你鄙视也好、可怜也罢,我都可以接受;惟独受不了你说走就走,这种打击对我太残酷……能不能不走,就算大哥求你了?”
“谢谢大哥。”阿慧挎着包袱一步三摇的,环顾房间慨然长叹:“是啊,阿慧虽曾为苟活被迫失身,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晓得烂泥巴糊不上墙。现在大哥和段爷痊愈,我们缘分已尽,也该是走的时候啦——”说罢转身出门。
“阿慧——你是不是要去干那种事!”慕云赶紧从床上爬起:“那可是死路一条啊!”
阿慧被蜇了的一颤,顿时泪如坠珠,怨恨地望着他:“大哥你没资格羞辱,这是阿慧的不幸!晓得当时我为哪样以身救你,就因为同是沦落异国的同胞……阿慧真的不欠你的!”
段爷闻声慌张跑进房,见此情景心里发酸,“好好的咋个散伙呢……这些时你任劳任怨付出了多少?不要走啊,你这一走,段爷的心都碎了……”
“谢谢段爷,我忘不了您和大哥的情。”想起她苦盼了几个月,慕云对婚事敷衍塞责、一拖再拖!阿慧从怀中拿出那张卖身契,吱地一撕两半,“这是阿慧的伤痛,本想当作一份不了情收藏,既然刚才大哥说出那种话,我留它还有哪样用!”
段爷颤巍巍地将卖身契拾起,眼眶渐渐泛红:“慕云,咋个说她孤身在异国……作为同胞,这是你作的孽啊!”想起病榻前阿慧精心伺候,段爷拦在房门躬身给她作揖:“阿慧你不能走啊——段爷求你了!如果实在要离开,我陪你一起走!”
“段爷,阿慧何德何能,您这咋叫我担当得起!”阿慧上前扶起,含泪长叹:“好吧,我答应您。看来这辈子都是浮萍命,漂到哪里算那里……”
段爷执手嘶哑道:“大家异国他乡聚首,说不清是缘分还是命苦……但咋忘得了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愤愤不平将两半卖身契揣进怀里,“这千斤信义,你为哪样不回答!”
慕云悲从心起:“芦慕云想以诚信修身立命,可是苍天要罚我,阿慧也不肯饶恕……落难到缅甸,我们都活得人鬼不如……现在就手中的钱,连赌件小石头都不够,输了就得卖洋楼……到那时‘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谈哪样都枉然,只有各自逃生。”
因前车之鉴,阿慧明白慕云害怕她重操旧业,对女人这是一条生不如死的不归路——世上没有什么比出卖肉体更下贱,这是将人变成含泪装笑的畜牲,让坏男人尽情蹂躏;由于这行极具腐蚀性,再优秀的女人也会麻木,变得好吃赖做,为钱巧言令色、不知廉耻;一旦沾染毒品必然与黑道搅到一块,变得丧心病狂,人就彻底毁了!到那时加上人老珠黄,日子更加窘迫,叫你活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过了今天不知明天怎么死!
爱恨情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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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些阿慧不寒而栗,可以说是慕云救了她!另外,目前大家的生存状况非常危险,哪还容得谈儿女情长。联想阿香半路拦住威胁的话,阿慧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见慕云红着凄怆的眼,一幅无助的样子;顿时她心软下来,怔怔地站了一会,搀着段爷回房。
此时慕云心乱如蔴,不知如何是好,阿慧以身助他逃出地狱,刚刚在佤城立足;苦苦寻夫三年的阿香复活,旧情如干柴点燃。阿慧为人贤惠低调,对他有同胞情、患难之交;由此他感到罪孽深重,对她实在太虚伪太残忍。然而当务之急,他必须为生存振作起来,赌石场上风险莫测,从事这行就像打仗,一旦踏上战车就由不得你,稍有不慎立马被推进鬼门关。
这时门口有人鬼鬼祟祟探了下,慕云顿时冒起无名之火,“进来吧敏顿,有哪样话不好意思说的,是不是找到新东家了?”
敏顿蹑步踅进房,尴尬笑笑:“没有的事,芦医生说得我无地自容。这些时忙得没尽到心,今天特地赶回看望你。”
慕云感到悲哀,只怪目前自己状况太糟;人都是就高不就低,能富不能穷,敏顿有他的自由。于是顺水推舟说:“往高处走是好事,我要恭喜你才对,咋个说大家朋友一场嘛。”
听到慕云要赶他走,敏顿急得一个劲地解释。慕云缄口不言,意思是叫他出去。弄得敏顿一幅可怜相,赖在原地不肯走。
并非他芦慕云心狠,实在是这些时发生的事蹊跷!买下洋楼没几天,黄阿妈就将阿慧送上门;接着有人冒充他的马仔到孟芒镇,目的是要阿香复活,把水搅混!这两件事看似互相矛盾,从中说明有人对他怀有刻骨仇恨,是蓄意报复;而他与人为善从没得罪过谁,弄不清这人为什么要害他?看来这幕后操纵者不简单,策划得扑朔迷离,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人是不是敏顿很难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最先得到上述信息的非敏顿莫属!
慕云抬眼道:“敏顿,你说我得罪过谁?”敏顿听后急着解释。慕云马上制止,事情明摆着,有什么好解释的!用余光瞟着他:“你这不过是小花招,为哪样要做这种事?”
敏顿被问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结结巴巴地说:“芦医生对我恩重如山,为贪图小利还赌债,我确实卖过信息,但孟芒镇的事不与我相干……你也晓得这是为混口饭吃,如果真要赶我走……”
见敏顿可怜兮兮的样子,慕云于心不忍。既然他承认了一半,就不愁幕后者不浮出水面;另外没有必要将敏顿赶上绝路,他现在赖着不走是吃住没着落,一旦找到谋生地不用赶就会离开。担忧的是最近破船遇到打头浪,还清买楼的高利贷,变成三个坛子两个盖,手头十分拮据。昨天与段爷商量,如其这样坐吃等死,倒不如破釜沉舟!
想到这里慕云决定放他一马,“既然跟着我,就得多学点本事,少去扯是非!至于是走是留,那是你的事;目前我的状况差,你得考虑自己的前途。”
见慕云松了口,敏顿一幅感激流涕的样子,“只要芦医生不赶我走,就是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慕云最看不起卑躬屈膝的男人,挥挥手说:“算了算了!你去酒店看看赌石界的行情,顺便打听赛当那最近的动态。”听说要他去做事,敏顿连声谢谢,躬身退出门。
爱恨情仇(3)
大清早阿慧将家务收拾干净,待大家进入客厅,她端上热腾腾的饺子。段爷尝了一口,对阿慧的手艺大加赞赏,说来缅甸几十年,第一次吃到中国的饺子!阿慧的贤惠能祛邪避灾,今天带到赌石场肯定是个好兆头。大家跟着附和,餐桌上的气氛甚是轻松。
这两天敏顿在城里忙着收集信息,以前到的都是大件赌货,他们本钱不够;昨晚好不容易盼来一批小件货,据敏顿说里面藏有不少机会。虽说赌石是七分技巧三分胆量,但他们本钱小,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加之赛当那这个宿敌暗中觊觎,慕云肩上的担子似有千斤。
对此阿慧心明如镜,这次赌石无异破釜沉舟,要么输掉本钱卖洋楼,树倒猢狲散,大家又要四处流浪;要么以小搏大扭转乾坤,赚到钱才能喘过气来,在佤城立足她的婚姻才有希望。段爷相反,只要赌石就特别兴奋、刺激,作为江湖赌徒他喜欢大风大浪,赌垮了大不了回场口当屎壳郎;于是端起盘子风卷残云吃完,催促大家吃饺子不要像绣花。
临出门慕云有种不祥预兆,第六感官告诉他,这次进城赌石凶险莫测,结局只有天晓得;另外他们要住在酒店策划,丢下阿慧孤雁似的守着洋楼,并时刻担心祸从天临。临走前他心里都是乱的,劝慰阿慧不必害怕,有段爷坐阵他们能赢,很快会回的。
见慕云转身出门,阿慧扑上前拦腰抱住,头蹭在他肩窝说:“我能够等,真的不在乎输赢和贫富……”慕云感到背后柔柔的丰|乳在颤动,像股暖流融进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