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自然结合后形成的三种形态,在质量上是有差异的,有优质的,也有劣质的。”
吉离副行长问:
“那么人的努力起什么作用呢?”
山人说:
“自然为我提供了四个氢原子,而我只有一个氧原子,这就只能结合一个水分子,可能就是一头笨驴。通过努力我再造一个氧原子,可以结合两个水分子,可能我就是个聪明人。
“如果我还不满足,非要创造出第三个氧原子,自然却只能提供四个氢原子,人与自然就不和谐了,必然就要对抗。
“人与自然的和谐是至关紧要的!一切痛苦都是由不和谐而生,一切幸福都是因和谐而果。纷争是寻求和谐,纷争也破坏和谐,全在于一个度能否把握。”
……
突然高点的手机响起来,接过手机后他表情异样,元子上去问明究竟,贵先生香香也跟上。
高点说陈沉来电话,逮住了几个坏蛋。元子问:
“陈沉要你来崦嵫谈的要紧事,就是这个?”
高点点头说:
“中午我不是跟他们见过面吗?就是商量伏击的事。”
元子说:
“你那些人太笨了,一年多才抓住几个。”
高点蹙紧眉:
“你们哪儿知道这有多复杂!景尚甲一直在从中阻挠,不懂这当中有什么猫腻。”
贵先生惊骇:
“景局长会阻挠?”
高点不多解释,说要赶回古集去亲自督促辛馨他们预审。如果他不在场,他担心辛馨顶不住上面的压力。
光震行长吉离副行长也要走,他们就和高点一起先走了。
元子贵先生香香留下来。
贵先生对父母说:
“吴虞老人很想念你们,去看看他吧!”
山人说:
“要看的人很多,不要看的人也很多。看了又怎样?不看又怎样?各人随缘吧!”
元子问:
()
“缘是什么?”
山人说:
“人与人,人与自然,自然与自然之间的通道。”
元子问:
“你跟吴虞老人没有通道啦?”
山人笑笑,温和地看着元子说:
“因缘而聚,缘尽而散。如是有缘,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如是无缘,想见也见不到,勉强见到了也不会有好结果。”
元子仍然要追问:
“你怎么知道有缘没缘?”
山人说:
“缘这个东西,是愿望和可能的结合。原来我想见他没有可能,现在有可能了我又不是特别想见他。
“说句你别见气的话。当初你和贵贵,都有愿望,但是我们认为没有可能。现在你几乎放弃了北京的生活,贵贵也很努力地缩短了你俩的差距,可能性就增强了,这就是缘。如果贵贵还跟从前一样,你觉得有缘吗?”
元子脸上红红的,鼓着嘴不说话。
妈妈靠过来拍拍她头:
“元子恨我们吧?”
元子摇摇头,靠在妈妈身上,忽然想哭。香香嘻笑着说:
“哭呀,哭呀。”
又将她逗乐了。
热闹一阵又一阵,要睡觉了。妈妈问:
“你们分开睡还是一块儿睡?分开睡,贵贵在客厅搭个铺。”
元子羞得满脸通红,将脸埋在贵先生背上。香香说:
“一块儿睡,热闹!”
妈妈便不再管他们了。
元子吐吐舌头,小声说:
“我怎么觉得你们父母是从天上来的,全不知人间事,我们三个人睡他们也不管?”
香香推她一把:
“还你们父母,是我们爸妈!那有什么好管的?”
贵先生说:
“他们已经分辨不出人和物有什么两样了。只有我们这种家才会不送孩子去念书,不逼孩子去工作。说是不负责任吧,他们为我们呕心沥血。你说负责任吧,很多事他又放任不管。”
元子说:
“怪人。”
香香很不高兴,元子意识到不该这样说,上去逗香香乐。
三个人嘻嘻哈哈拥到床上,戏闹够了,横竖就睡下。
3
元子贵先生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来,开灯看已是凌晨两点。
是辛馨打来的,她惊惶失措,说高点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现在已经派出车来,叫他们赶快回古集去。
三个人顿时慌了神,吵醒了山人夫妇,妈妈忙给他们弄早点吃。
开发区公安局的警车载上三人,一路呼啸狂奔。
辛馨迎着他们,简要说:
预审那伙坏蛋时,高点一定要旁听。
照规矩,预审时每个细节都要讯问清楚明白的,却没有顾及到高点在场。
预审员按部就班工作,突然高点拎起凳子一通乱砸。
估计是讯问香香被害经过时,那伙坏蛋把如何调戏、侮辱、虐待、折磨香香的细节全都从实招供了。
香香倍受摧残后,医生没有细说她受伤害的程度,香香又闭口不谈,大家只是猜想她受了不少苦,但是到底怎样受苦却是一无所知。
在高点眼里香香是何等圣洁高贵,几乎是他心头的神,他哪里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听了那伙坏蛋令人发指的暴行,高点突然就发狂了。
他神情呆滞,陈沉守候在他旁边。
元子哭着扑上去,使劲摇撼他。香香泪流满面,坐在他旁边呼喊。
高点眼里含着泪水,对着香香长久凝视。
他猛然站起来,对辛馨说:
“你给我记住了,程序怎么走你负责!”
又对着陈沉:
“需要怎么配合你听辛馨的。”
一把抓起茶杯猛然摔在地上:
“我只要结果,一个不剩!特别是要把幕后老板揪出来,不管他是谁,我高点不见他的狗头不回上海!”
元子香香都上去拉他,叫他冷静点。
他异常愤怒:
“要我冷静,不如要我去死!能冷静吗?怎么冷静?我他妈是谁?我是高点,去他妈的蛋!”
正在这时候,峰县公安局来人,说是奉市局的命令,要把那些嫌疑人带到峰县异地看押 。
辛馨说她没有接到命令,拒绝交人。
高点怒火中烧,抓起电话质问景尚甲局长:
()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开发区地面上的事,我说了算,你敢伸手我宰断你爪子!”
两人在电话里激烈争吵起来。
……
高点把之丙姑娘的周宅买下来,说他经常有秘密活动,住在银行的客房行动很不方便。
那秋那波仍然留下来作服务员。陈沉等人随高点入住周宅后,一群光棍确实也需要人服务。
可是贵先生越看越觉得那秋那波像妓女。
他去查过资料,根本就没有那不族这个少数民族。
问之丙姑娘,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当初她只是托桑可以从峰县宾馆借用两个服务员来。
再问桑可以,她也只是叫峰县宾馆借人,到底借了两个什么样的人她同样一无所知。
桑可以又去问峰县宾馆那秋那波的来历,宾馆经理说,是有背景的,但是不肯进一步透露。
贵先生提醒高点,让辛馨先查清那秋那波的来历后再决定是否留下。高点却轻描淡写地说,就算是两个妓女,又有什么要紧?
三十三 谁是统帅
1
春节后上班,元子高高兴兴叫来几个科长和峰县办事处的桑可以,她给每个人都买了份礼物。
节前龚静就提醒过元子贵先生,文秀情绪低落,元子因此还特意为文秀精选了一份礼物。
可是今天碰面,惟独缺少文秀。
等了一阵,计财科几个人抱了一堆东西来,哭哭啼啼说文秀到南方去了。
元子撕开她留下的一封信:
元子行长、贵行长:
这封信已经浸透了我的眼泪。
写一行字,纸上就滴满泪水,泪干了再写,眼泪还是要流……
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们……可是我错了,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你们不批评我,但是我知道你们已经看不起我。你们嘴上不说,但是我能够看得出,你们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我不怨你们,我只是恨,只是悔,我抬不起头来!
我要走了,我去南方找工作,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别问我家里人,他们不会知道我去哪里!
此时此刻我心如刀铰,深深感到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我不敢来递辞职申请,我不敢来跟你们告别,我抬不起头来呀!我走了,我的眼泪几时才能流尽啊!
我用一分钱的纸币叠成菠萝,一个给元子行长,一个给贵行长,还有四个给龚静可以春燕翟姑。你们别嫌礼轻,那是我的一份心呐!
昨天晚上我把办公室全收拾好了,交接清单、钥匙、印章全归好。做完这一切已是下半夜了,我又去看看食堂,看看院子里的草木。
我已经到过你们的门口,默默道过别了。
我把宿舍钥匙放在计财科,留下字条请他们交给龚静。龚静,你们肯定能看到这封信,我精疲力竭,不能一一给你们写信了!龚静,宿舍里的一切你看着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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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凌晨三点,再过一小时我就要上路了。我还要说话,可是这话全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了。可恨的眼泪不停地流……
再见了!再不说再见,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怎么走到南方去?我不能再哭了,留点精神,不然只怕半路就会倒下。
别忘了我!
文秀
一九九六年二月八日
元子流着泪看完,趴在桌上啜泣。
龚静抢过去念,念几句就泣不成声了。
贵先生强忍着,哽咽着一个一个劝慰。
过学工眼泪长流,也不遮掩,任由泪水沿脸颊流到嘴角,吧咂一声舔进去咽下。
元子啜泣着拿出文秀折叠的菠萝。如此精致逼真,得折叠数以千计的小小纸币,将耗去多少气血精神呀!
仿佛看见了文秀一边哭泣一边折叠的情景,元子突然发怒:
“你们谁对她说过难听话?”
龚静说:
“我们几个姐妹谁还会说她的难听话?她太多心,钻进死胡同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