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电话抄给元子:
“他们要是不负责任,打电话给我,告他们一状!”
景尚甲局长说:
“我光杆司令一个,怎么负这个责?”
单一光书记大笑,笑过了说:
“认识到错误就行啦,还是有改正机会的。到时候你可别立场不稳啊!”
景尚甲局长大吃一惊,赶紧表示:
“一切都听市委的!以前错了,就像光震说的,以前迷失了方向。”
吉离副行长叫她司机小伍开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单一光书记感慨:
“光震啊,你到底有多少钱?随便派辆抵债车就是这种档次!”
景尚甲局长说:
“我这个局长上受气下挨骂。看看人家光震,出手就是钱,人人说他好。也弄辆抵债车给我呀!”
一光书记说:
“这个我作主,光震有困难吗?”
光震行长说:
“还不出贷款有的就拿车来抵债,低档车全处理了,净剩超标车。”
单一光书记说:
“公安局是要讲形象的嘛!弄辆给尚甲,作接待用车。尚甲你别开着显眼啊!”
光震行长说:
“有崭新的林肯,还有宝马,随你挑。”
单一光书记哈哈大笑:
“唉呀,我这个当书记的,只好听听这些车的名字啊!”
景尚甲局长说:
“光震,多留一辆在我那边,市委也有急用的时候。”
单一光书记笑眯眯说:
“你们可别让我犯错误啊!”
光震行长说:
“尚甲说得对,难免有个急用。”
单一光书记开怀大笑:
“光震有经济头脑!留在自己车库占地方,让尚甲保管既安全还送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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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全笑了。
各人上了自己的车。
元子很兴奋:
“哇,哇!劳斯莱斯!”
贵先生问:
“这车到底有多好?”
小伍说:
“一流!以前只能卖给绅士,以前一般人有钱也买不到。”
元子问:
“为什么要把这么高档的车给我们?”
没有人能够回答。
元子拨通吉离副行长电话,嘻嘻哈哈说一通笑话,然后元子谢她。
刚挂断,元子的手机又响起来,是维坤市长打来的,元子很冷淡地敷衍了几句。
回头对贵先生说:
“这会儿才来关心我们。”
贵先生息事宁人说:
“肯定是确实脱不开身!”
元子迷惑不解:
“这都是为什么呀?看样子,单一光巴不得我们跟阿姨闹别扭呢!”
香香幽幽叹息一声说:
“我总觉得高点要闯大祸,他人快疯了!”
元子心情更加沉重。
到古集后直接去周宅找高点,只有那秋那波在家。打高点手机,他说正好有事要回来商量,叫他们在周宅等候。
三个人待在高点卧房。
元子四处翻看,翻出枕头下一支手枪,惊吓一跳:
“怎么会有枪?”
香香说,听他和陈沉辛馨议论,好象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斗。
元子叫那波找个工具来,叫贵先生撬开高点抽屉。贵先生怕高点生气,劝元子别莽撞。但是元子想做的事,你越是劝她还越是不听。
贵先生只得撬开,见一张白绢,上面鲜红几个字:
“以血还血。 高点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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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都吓得发呆了。
又翻出一本大红缎面笔记本,扉页写着:
“送给亲爱的高点”,落款是“你心爱的香香”,日期是一九九二年,正是香香在上海陪同苏欣老师治病的时候。
香香大红了脸:
“我什么时候送过他东西?自作多情!”
看字迹确实不像香香的,明显是高点的笔迹。
元子吧嗒掉下眼泪,啜泣着说:
“我哥好可怜……”
翻开笔记本,每一面都写满“香香”两个字,再无别的内容。
字体不断变化,有工笔正楷,有随手行书,有龙飞凤舞的草书,还有隶书、小篆、魏碑、孩儿体……似乎他将满怀的思恋全部化成了对“香香”两字的描写。
厚厚一本笔记本只剩几面了,每一面都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胡乱涂抹的痕迹,不见一丝污渍。
元子禁不住一头栽在床上,失声痛哭。
香香捧起笔记本,默默流淌泪水。
窗外已经昏暗了。
贵先生说:
“这是高点的秘密。”
贵先生从香香手中拿过笔记本,同血书一起放回抽屉,再用启子撬动桌面松开一条缝隙,让抽屉锁片阴阳吻合,复原后不留意看一点看不出痕迹。
元子气乎乎说:
“我哥哪点不好!”
香香默不做声。
3
高点拖着一身疲乏回来。
他一向衣冠整洁,表面看穿着随意,其实无处不精心打扮。
即使内衣他都非常讲究。
春天穿真丝内衣,减轻因皮肤新陈代谢加快而产生的搔痒;
夏天穿罗纱半袖内衬,防止汗水与外面的衬衣粘连;
秋天穿高支高弹棉毛混纺内衬,外穿衬衣和外套后,如遇气温突变,减至仅穿一件内衣也雅,增至衬衣外套齐全便可御寒;
冬天则必定是羊绒内衣,既柔软又贴身保暖。
他很少穿西装,上衣大多是休闲服。但是下身,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笔挺的长裤,经常是雪白、鹅黄、藏青三种颜色。足上只穿雪白线袜和黑色皮鞋。
乍一看衣服样式并不新潮,但是很难找到第二件与他样式接近的,而且面料、做工、衬饰无不精良考究。
元子常常取笑贵先生保持了农民的本色。除西装外,一见上千元的衣服贵先生就犹犹豫豫不敢下手购买,而高点从不看千元以下的衣服。
贵先生一件衣服穿三四天才换新,元子逼他必须像高点一样每天更换衣服,并且随时都要备上二三十套,不能隔几天就出现老面孔。
但是现在的高点似乎两三天没换衣服了,皮鞋也不光亮,神情焦虑,狂躁不安。
元子香香贵先生围着他,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点说幕后主使可能是束空。
从那伙坏蛋交代的情况分析,可能是束空要消灭公孙礼夫妇,这才无意中把香香也害了。
束空为什么要消灭公孙礼夫妇?
高点说,公孙礼参与的事太多了。他对贵先生香香讲过的那些话,可能不完全是真话。
其实他索性永远不开口,倒也有可能平安无事,可是他很可能又去对杜光震坦白了一些事。
那杜光震外相粗犷豪放,实际上是阴重不泄。
为了缓和跟周维坤的矛盾,杜光震很可能就在有意无意中把公孙礼出卖了。
至于这当中的是非曲直,高点说他不感兴趣,因为跟他没有关系。
现在他只要把这伙坏蛋一网打尽,揪出幕后主使!
有个叫干滚龙的头子还没有被抓住,抓住干滚龙就可以收场了。
但是现在崦嵫和峰县方面都在搅局,显然是害怕抓住干滚龙后供出了幕后主使,所以高点怀疑干滚龙被保护起来了。
贵先生大致介绍了上午的经历,忧心忡忡说:
“你非要揪出他们,会不会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呀?”
高点轻蔑地说:
“我已经警告过束空,如果积极配合,有些事不是不可以商量。如果非要干到底,那就别怪我对不起他了!”
元子问:
“束空怎么说呢?”
高点说:
“他能怎么说!说他跟干滚龙没有任何关系。这东西非常狡猾,不揪住他的尾巴,他就死不认帐!”
元子担心:
“你把他揪住了,会不会损害到阿姨呀?”
高点冷笑着说:
“你们都看清楚了,束空是怎么对付杜家几个的?怎么对付公孙礼的?这么残忍的东西,祸国殃民,早点清除干净,大家都太平!”
突然都不说话了。
贵先生不相信高点能够对付束空,他觉得高点过于自负,太轻视地头蛇的能量了。
可是贵先生没有劝阻高点,在高点面前他感到自己像个学生,因此经常只是顺从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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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阵,高点另起一个话头,说起景尚甲被撤职的事。
他说这事已经过去几天了。是一位分管政法的副市长去口头宣布的,至今没有正式文件,主要是在常委会讨论时意见不统一。
周维坤坚决要撤换景尚甲,包括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在内共有四个常委不同意,单一光又不表态。
于是周维坤以工作需要的名义,把景尚甲抽调出来搞法制宣传,表面上没有正式免职,但是已经把他完全架空了。
元子说看样子单一光要启用他,于是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和单一光说过的话一一细说了。
高点断定:
“那就肯定是要拉拢他,连杜光震也转向了。”
过一阵高点说:
“在崦嵫一直是周维坤势大,单一光懦弱。现在看来,单一光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党代会要换届选举,单一光可能要动手了。”
元子问:
“阿姨为什么要撤换景尚甲?”
高点说:
“景尚甲为什么要干扰我们?可能就是周维坤叫他干的。我猜想,由于景尚甲干扰不力,让我们掌握了不少证据,所以周维坤恼羞成怒,非要撤换他。
“周维坤为什么这么怕我们追查?可能就是怕追查到束空头上。
“她找过我,很诚恳,甚至是在恳求!要我相信她,她一定会督促公安局侦破此案。我说一年多了还没有破案,连个嫌疑人都没有抓住,叫我怎么相信她!
“她说要讲策略。大家都在关注的案子,一定不能去推波助澜。老百姓就是喜欢起哄,巴不得闹得惊天动地。所以不能火上加油,而是要扬汤止沸,先压下去,淡化处理。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再把那些坏蛋一网打尽。
“这只是从她的角度来考虑。我为什么要听她的?她太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