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松懈了下来，莫尘骁才松了口气坐下，目光扫了水无炀一眼，却见他丝毫不为大家的情绪所动，依旧一派安宁，不禁好奇了起来，轻声询问道：“无炀，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水无炀笑着反问。
“大家看不起你呀，你就一点都不感到气愤吗？”莫尘骁显得更惊讶了。
“有什么好气的呢？大家怎么看都是他们的事，我做事无愧于心便好，何需在意他们。”水无炀笑得洒脱。
抓了抓头发，莫尘骁觉得水无炀真的很神秘，明明只是个男宠，却拥有如此气节与度量，真是让人敬佩的很呀。
哎哎，不管了，反正大哥觉得好就行了。莫尘骁本来就不喜欢想难的问题，索性也就把问题丢一旁，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宴会上。
把落在额前的散发勾到耳后，水无炀神情自若的进食，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其实水无炀和他师傅最像的地方就在这里，不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就可以被完全忽略。
12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家喝了酒，性子也开始放开了，和莫尘锦等人同桌的一个群鹰堡的前辈借着酒意嚷道：“堡主，不是我要说，你都二十了，也该成亲了吧，你看灵儿都等了你这么久了不是？”
此话一出，这一桌子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莫尘锦、白灵和莫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水无炀则脸色不变的饮酒，唇边满是有趣的笑意。
莫尘骁无奈的开口道：“李叔，你今天说这个干什么呀。”
“尘骁，这是你别管，你大哥都这么大了，老堡主也不在了，我们这几个做叔叔的再不管管，他真着了男人的魔可怎么是好呀！”李叔这话一出，同桌的其它人也露出深表同意的表情。
“李叔，既然你今天把这话提出来了，那我也就直接跟你们说了吧，莫家不是只有我一根独苗，所以我不会为了莫家的利益而牺牲我的亲事，今天不管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成亲的事都是由我自己决定的，我不希望别人插手，如果几位叔叔还想继续插手，那就别怪尘锦不尊敬你们几位了。”莫尘锦也把话说白了。
白灵的脸色一白，险些晕过去。莫笛一看，终于按耐不住了，莫尘锦的话一点余地都不留给白灵。
“尘锦，不要说得太过分了。”
莫尘锦看着白灵，心里也不好受，但如果不把话给说明了，那可真的是要耽误她了，他不值得她继续等下去，她该有更好选择。
闭了闭眼，莫尘锦露出冷笑道：“过分？哪里过分了呢？我爱的人是无炀，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
莫尘锦的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他们以为水无炀只是莫尘锦一时新鲜弄来的男宠，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如今莫尘锦说爱，这可怎么得了！
大哥还真大胆！莫尘骁在心里小小的佩服了一下。
“尘锦！”莫尘锦的长辈痛心疾首的怒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或许是喝多了吧，或许是觉得真的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吧，莫尘锦强迫自己不去注意白灵的情况，硬着心肠回答道。
见莫尘锦不听劝，大家都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水无炀，毕竟这个男人没来前，尘锦是绝对不会成这样的。
丝毫不把这些人的目光放在眼中，水无炀当初跟着邪道魔头夜皓荻的时候这种目光早就见到不到见了，如今，自然不会当一回事。
水无炀只是看着莫尘锦，只有他注意到莫尘锦垂在身旁的手握得有多紧，只有他明白莫尘锦内心有多苦，伤害心爱的人等于在伤害自己的心。
“尘锦，我累了，想离开。”知道莫尘锦不会轻易认输，于是水无炀开口替他解围。
“好。”暗暗松了口气，莫尘锦赶忙扶起水无炀准备离开。
“尘锦！”白灵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叫着莫尘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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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尘锦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心肠没有回头，和水无炀一起离开了。
捂着嘴，白灵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了，其它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莫尘骁为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好好的为我接尘的宴会怎么会弄成这样，哎！
13
直到走到了水无炀所住的院落，水无炀才担忧的看着莫尘锦询问道：“你怎么样？没问题吧？”
“我怎么会有问题呢？”虽然笑容有点虚弱，但莫尘锦依旧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笨蛋。”伸出手指轻弹了莫尘锦的额头一下，水无炀笑得温柔，“觉得累了就说累，一直紧绷着怎么可以呢？”
莫尘锦捂着额头看着水无炀，眼神中满是迷惑，此时的莫尘锦才显现出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情绪，而不是冷冷的总拒绝任何人好意的群鹰堡堡主。
“心一旦软弱了，那人就会变得容易受伤。”莫尘锦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悲伤。
看着莫尘锦，水无炀突然冲着他叫道：“去，拿酒来。”
“啊？”莫尘锦眨了眨眼，有些愣愣。
水无炀觉得这样的莫尘锦很可爱，更坚定了要让他得到幸福的信念。
“去拿酒来吧，我在这里等你。”话落，水无炀就在房间前的小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
虽然不明白水无炀想要做什么，但莫尘锦还是依言去酒窖里取酒了，当他回来时，正好看见仰头望着夜空中皎月的水无炀，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使他脸部的轮廓变得更柔和了，似乎只要看着他，内心就能得到平静，水无炀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质。
似乎是注意到莫尘锦的目光，水无炀转头望去，然后冲着莫尘锦微笑着。
感觉脸有些红，莫尘锦赶忙低下头向水无炀走去，把酒放在石桌上，他在水无炀对面的椅子上落坐。
揭开酒盖，扑鼻的酒香就飘了出来，水无炀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酒啊。”
“无炀，你要干什么？”莫尘锦依旧不太明白水无炀的想法。
“干什么？”水无炀惊奇的看了莫尘锦一眼道，“酒当然是拿来喝的呀，你没听过一醉解千愁吗？”
话落，水无炀倒了一杯酒递给莫尘锦，“你今天有什么不痛快都发泄出来吧。”
莫尘锦觉得他被水无炀给迷惑了，竟然真的从他手中接过酒，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辛辣的酒顺着喉咙下滑，带着几乎能把内脏燃烧起来的灼热感。
莫尘锦觉得他整个都快被燃烧了，理智、坚持全部都被烧光，只剩下纯粹的痛快，这时莫尘锦才有一种做回真正的他的感觉。
想较于莫尘锦这种疯狂的喝法，水无炀只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酒，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莫尘锦的身上，但他并不想劝阻他，水无炀希望莫尘锦能醉，醉了，才能得到一时间的解脱，即使只有一瞬间，水无炀也希望莫尘锦的心能得到安宁。
“你知道吗？我好恨，我好恨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它把我的一切都毁了，原本我应该拥有的美好人生全完了！我好恨啊，好恨。”莫尘锦趴在桌子上，大叫着，而水无炀能做的，只是保持安静，让他发泄。
“他们要我娶灵儿，可我拿什么娶她？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算她现在不怕我，可几十年之后呢？她还能接受吗？我不希望到时候她后悔，我情愿她现在就放弃！”
水无炀看着莫尘锦，听着他话。
他知道这个人还只是个孩子，因为受伤过，所以害怕着一切，用冷漠防卫着一切，他太自卑，幸福对他来说是种奢侈。
水无炀突然取下了莫尘锦脸上的面具，被严重烧伤的半边脸露了出来，莫尘锦惊恐的大叫了起来，想要推开水无炀，却被他死死抱住。
“放开！放开我，不要，不要看我的脸，不要看我这张脸！”
“尘锦，尘锦！什么都没有，你的脸并不可怕，你看，你看我一点都不怕。”话落，水无炀的手覆上了他的脸，想要证明他所言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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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细腻的手指温柔的抚摩着脸上的伤口，莫尘锦慢慢放弃了抗拒，安静了下来，靠在水无炀的怀中，突然哭了起来。
“好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尘锦一切都会好的，即使所有人会离开你，我也会留在你身边，永远爱着你。”
“真的吗？”莫尘锦打了个酒嗝，闭上眼，喃喃着问道。
“真的。”亲了亲莫尘锦的唇，水无炀微笑着保证。
※※※※※※※※※※※※
把醉倒的莫尘锦扶进了房间，放在床上，水无炀看着他，内心是满满的疼。
他知道他是真的爱上这个内在只是个孩子的青年了，爱情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原本的怜悯在今天彻底变为爱。
水无炀一旦确定了自己想要的，就会去争取，不会再放手，所以他现在所想的是该如何让莫尘锦也爱上他，他自然不会相信今天晚上莫尘锦在众人面前所说的话，莫尘锦还不懂爱，水无炀不认为他真的会爱他，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将来，他一定会让莫尘锦爱上他。
看着莫尘锦，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水无炀脑中形成。
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包药粉，水无炀分别倒了两杯水，把药粉撒在里面，化开后拿起一杯来到莫尘锦身边，扶起他把药喂进了他的口中。
确定他全部喝下去后，水无炀才起身离开，把空杯放在桌子上，拿起了另一个杯子，手摩挲着杯子，水无炀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不一会儿，水无炀喂莫尘锦喝下去的醒酒药起了效果，莫尘锦总算恢复了一些神志，坐在身，有些茫然的看这个陌生的房间，直到他看见站在窗边的水无炀才安下了心，开口道：“无炀，这里是哪里？”
“醒了？”听见叫唤声，水无炀才回过神，转头向莫尘锦望去，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慢慢走到他身边，“这里是我的房间，你喝醉了。”
“是嘛，难怪呢。”敲了敲额头，莫尘锦还没有完全从酒精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整个人昏沉沉的。
“来，把这个喝下去，你会好点。”把手中的杯子递给莫尘锦，水无炀的目光中透露出某种坚定，只不过莫尘锦并没有注意到，接过杯子就把里面的药水给喝了。
把空杯子放到桌子上，水无炀扶着莫尘锦躺下，随即自己也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