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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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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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叔达硬着头皮道:“阿父可还记得一个名叫赵元地?”

窦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记得,是为父当年为大将军时的旧部吧?他为人庸碌了些,倒也不失老实。”

窦叔达苦笑着道:“就是他在羽林军出事了。”

又过了一会,窦叔达一番话说完。窦婴已经微微变色,叹道:“老夫对不住陈子瑜。”

窦叔达见其父如此,安慰道:“陈子瑜是明事理之人。定不会忘记阿父助他建军地本意,阿父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窦婴点了点头,那边窦彭祖却冷笑了一声道:“我这侄子心地太良善了些。羽林军是陈子瑜所辖,焉知他不是别有用

窦婴眉头又皱,轻喝道:“军令如山,无规矩不成方圆,陈子瑜处置赵元是理所应当,哪有那么多阴谋打算。彭祖。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窦叔达这下才知道窦彭祖的言下之意,他生性老实憨厚,心下大为惊异。

窦彭祖嘴边冷笑又起,稍微大声了些道:“不是我有偏见,是你太不知道防人,若不是你在这些权谋事上不知道用心,孝景皇帝时哪用得着失意那么些年?”

窦婴心中猛震,才要呵斥他几句。窦彭祖已经又道:“咱们窦家一门显贵。陈家是因为尚了馆陶大长公主才渐渐兴盛,根基比我们差远了。如今王田两家被压制得死死,陈家说不定怎么筹谋着盖过窦家呢,别说陈珏一直跟你我过不去,你没看见陈午才做了少府不成?”

窦彭祖一脸地苦口婆心,“我是不喜陈子瑜,但这两年我可曾在外头说过他一句不好?兄弟多年。你也知道我不是说假话之人。”

窦彭祖说到这里。又下了一道猛药:“你忘记当年风光一时的薄家如今是何境况吗,如今不过是靠陛下恩泽度日罢了!”

老实的窦叔达只觉一阵头痛。这时窗外地夜雨渐渐大了,猛地天际一亮,随后一声响雷划过天边,窦婴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半晌,他缓缓道:“此事休要再提。”

建元二年春,羽林营官赵元贪墨军饷、擅于营中饮酒等几项罪名查明属实,天子大怒,命羽林中郎将陈珏不必经廷尉、郎中令等司,于上林苑行军法。陈珏罪在不察,罚食邑三月。

羽林军书吏相继辞官,天子着陈珏荐才,陈珏推辞不肯,后与郎中令石建小议方定。

春夏之交,灞上杨柳青翠依依,数十骑肃穆而立,为首一人正是大汉天子刘彻,他身日着了一身羽林军装,身侧则是陈珏………再往后不远处则是刘彻便装的卫队,倒霉地队长正紧紧盯着一群羽林军服色中并不显眼的刘彻,一刻不敢离开。

韩嫣、冯林勒马停稳,望向刘彻的方向,看似平静的神色中隐藏了几分兴奋与斗志昂扬。

刘彻将马鞭收在手中,大声道:“今去边塞,朕在此承诺,他日你等归来绝非雨雪霏霏之时,但凡你胸有锦绣韬略,朕绝不吝惜官禄爵位!”

韩嫣一马当先轻跃下马,拜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望。”随后便是几十骑轰然应诺。

刘彻微微颔首,接过陈珏递上的酒盏,朗声道:“朕今日为你们送行!”话音方落,刘彻一饮而尽,随后将酒盏摔在地上,“咣”的一声响。

接下来是一阵叮咣之声,陈珏按着刘彻地示意也饮了满满一盏,稍稍拭了拭嘴角的酒痕,陈珏一一看了即将远行的羽林骑一眼,目光所到之人,亦是回陈珏以点头微笑,神采飞扬。

出行宜早,刘彻又勉励了众人几句,韩嫣冯林一行人便打马上路,陈珏和刘彻一起在原地看他们消失在天边,这才相视一笑,准备回转。

这时大路上行来一个车队,甚是气派,陈珏注目看了看,依稀便是诸侯王规格,这时刘彻也看清了,他笑道:“子瑜,朕的淮南王叔总算来了。”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五十三 有客来

车队来自淮南国,这件事并不难猜。诸侯王之国,各自在封地享受的富贵尊荣,这几日可能出现在灞上的刘家藩王只可能是贤明远播的淮南王刘安。

淮南王车驾过灞上,早被刘彻的胡为弄得焦头烂额的卫队长终于有了一处用武之地,他向前方一众为袍泽送行的羽林骑士身边行去,这时人影移动了几下,卫队长顿时蒙了,这么些人他上哪里去找跟羽林骑装束一样的刘彻去?

正着急的工夫,他看见一身中郎将装束不同于他人的陈珏顿时眼前一亮,心想小陈将军在哪里,天子自然就在那里,卫队长一边盯着陈珏不放一边挤开路上的人,总算大喘气着来到刘彻身边。

“陛下。”卫队长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看了由远而近的车队一眼,恭敬地道:“臣是否该去知会淮南王一声?”

陈珏看了看刘彻,天子在此,刘彻若是要求淮南王立刻停下马车,面君叩拜也是应当,只不过此时刘彻的状态是常服在外,虽说护卫众多、几乎便与公开出行无异,但淮南王是皇室长辈,总还是有些不便。

刘彻哈哈一笑,不答卫队长的话,反而一跃上马,手上用劲一勒马缰,那骏马立时长嘶一声,刘彻这才道:“免了,淮南王是朕的叔父,朕还是在未央宫里接见他。”陈珏轻轻一笑,对身边的李英低声说了几句话,李英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身手矫健地上马沿着路飞驰而去。

刘彻好奇地瞥了陈珏一眼,还来不及问什么,这时长安城方向忽地又来了数骑与几辆马车,这些骑士看也不看陈珏等人一眼。便目不斜视地呼啸而过。

烟尘四起,陈珏忙侧过头抬手掩面,刘彻等人的反应也不慢。俱是抬袖的抬袖,转身的转身,蹄声如雷晃过,刘彻面上衣间都沾染了尘土,他微青着脸,毫无天子形象地“呸“了一声。

陈珏见状心中暗自好笑。羽林骑早都习惯了这种事,这次人家又不知道是天子在此,这才没有顾忌的狂奔,但刘彻出门从来都是行来队伍的最前面,哪里受过这种苦,难怪他会气成这样。

杨得意慌忙寻出一条手巾,小跑几步递到刘彻手中,刘彻接过后几无章法地擦了擦,这才低声喝道:“这是哪家地人,怎地在长安城外就嚣张至此?”

卫队长答应了一声。就要派人追上去查问,陈珏笑着阻止了他,温声道:“不用去了。”

“子瑜?”刘彻有些不解。

陈珏莞尔一笑,指着东南方向道:“陛下请看,方才大约是田大夫的车驾,说不定是田大夫急于遵照陛下旨意迎接淮南王驾。这才心急些。”

灞上一马平川,视野极好。

刘彻等人正好站在高处,他顺着陈珏所指的方向望去,正见一个看不清面目,但身形却极熟悉地矮小男子下了车,可不正是他那年纪一把还在朝中任大夫的舅舅田。

刘彻心里的火撒不出来,只得瞪了远处一无所觉的田一眼。低声道:“迎接一个淮南王而已,平日里怎么不见他做事这么积极。”

正说着,刘彻远远地又望见几个女子从田身后的马车上下来,他皱了皱眉,又压低声音对陈珏道:“子瑜,那是……刘陵?”

陈珏眯眼望了望,道:“陛下。似乎正是淮南王翁主。”

刘彻笑了一声。他倒要看看这对父女能搞出什么名堂,手下用力握缰调转马头。刘彻朗声对众人道:“都随朕往上林苑去罢。”

陈珏一笑,不远处的李当户手中彩旗一挥,羽林骑便列队扬鞭,不多时便在灞上地路上蜿蜒成一条黑龙,逶迤着延伸开来。

韩嫣等人打马上路,不多时行出几里,耳边风声阵阵,殿后的韩嫣忽地听得身后又有蹄声响起,微微转头望去正是李英。李英大声道:“公子有言,请韩公子小心,不要灰头土脸。”说着李英掷过一个小包,待韩嫣接稳了,李英便告辞而去。

韩嫣减了马速打开一看,隐隐有几分青草之味扑面而来,就算不打开韩嫣也知道那正是长安土,随附一张便笺,上书:拾人牙慧,聊赠吾友韩嫣,知名不具。

韩嫣微微一笑,收好小包后拉缰扬鞭,只见眼中青山绿树飞驰向后,边关路远,他可要早去早回。

马车中熏香阵阵,淮南王刘安一身锦衣,正同他携入长安的几个宾客说笑着,他抚须笑道:“孤此来长安,皆为《鸿烈》一书,孤原想《鸿烈》成熟之日尚须几年,不想各位与孤门下众多贤士齐心协力,竟然早早编成。”

车中几个淮南王门人对视了一眼,伍被当先道:“王爷礼贤下士,我等岂敢怠慢误工?”伍被此言出口,其余几人也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能与所侍淮南王同车,可见淮南王对于人才是何等宽大广博的胸怀。

淮南王爽声一笑,掩不去神色间的几分得色,道:“不是孤目中无人,传说前秦吕不韦门客三千,方成《吕氏春秋》,孤不才,也厚颜称一声有汉以来第一人。”

伍被等人与有荣焉,淮南王满意地一笑,又道:“这次孤既来长安,绝不会亏待列位,这两年天禄阁校书如火如荼,孤说不得便要将《鸿烈》之书呈于太皇太后和陛下,届时说不定还要劳烦各位同孤一起,与天禄阁校书之人辩学。”

淮南王与几个亲信门客商议了几句,这时外间持刀的武士来报田奉天子之命迎接淮南王,翁主刘陵也跟随其侧。

“快去唤王太子出来见他妹妹。”淮南王开怀道。

那武士躬身道:“启禀王爷,王太子已经去见翁主。”

淮南王闻言也不恼怒,只在仆从的搀扶下缓缓下车,外间正与刘迁叙别情的刘陵见他下车美目一亮,脆声道:“父王总算来了长安,可把女儿等坏了。”

淮南王对刘陵点了点头,并不多话,而是上前亲热地同田打着招呼,客套了几句之后道:“田大夫,我们真是许久未见啊,记得上次……”顿了顿,淮南王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田神色一暗,上次淮南王曾言下次见时田必已封侯,但如今他还只是一个大夫而已,田强打起精神道:“王爷言重了,淮南之长安千里迢迢,路途遥远,还请王爷随我入城歇息。”

淮南王颔首,笑道:“那孤就多谢田大夫了。”说着,淮南王四下望了一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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