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晴心中一甜,乖巧地点了点头,便招呼着侍女出门准备就寝。
次日清晨,一缕晨曦洒在院落之间,稍稍驱散了晨风带来的几许凉气,春捂秋冻,陈珏这日身上穿地衣服不甚厚实,甫一出门时忍不住紧了紧衣衫。
陈珏顾不得四望,方要踏上马车,忽地听见一声女子的娇喝。
“陈珏,陈子瑜!”
陈珏顺着声音的来处一望,只见衡山王翁主刘无采正手持一条细马鞭,意得志满地坐在一匹骏马上看着陈珏,下巴抬得高高。
“啧,这衡山王翁主生的美丽,性子比起夫人可差远了。”郭远在陈珏身后嘀咕道,“就连当初的淮南王翁主也不如。”
陈珏笑着瞪了郭远一眼,旋即稍稍上前几步,道:“翁主有何指教?”
刘无采嘻嘻一笑,道:“我没有什么指教你,只想请你一道去赛马。你别说没空,我打听过了,你身上没有实职,唯一一个大农中丞还要年后正式上任,是不是?”
陈珏毕竟是正经的大汉列侯,衡山王一脉和刘彻血缘又不是最近,刘无采对陈珏也不敢太跋扈。花花轿子人台抬人的道理人人都知道。刘无采以礼相邀,笃定了陈珏不会当面给她难看。
陈珏微微一笑,一脸歉意地道:“当利公主从宫中传话来,想见我一面,今日怕是要对不住翁主。”
“你……”刘无采双眉立刻高高挑起,狠狠瞪着陈珏。当利公主刘,就算只是一个比她低了一辈的几岁女娃,这公主就是比翁主高上一等。
陈珏带着一脸温和地笑意又说了几句遗憾之言,这才带着李英和郭远不紧不慢地离开,刘无采站在原处狠狠地抽出一鞭子。礼法不外人情,陈珏是当利公主舅舅,怎么可能非去不可,这分明是陈珏在躲她。
车轮转动声渐起。陈珏坐在马车中摇头苦笑,他什么都不做,天上竟然也能掉下一朵桃花来。
“公子。”郭远大大咧咧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这个衡山王翁主看着也美丽聪明,怎地竟找到你这已成家的人身上来?”
“闭嘴!”
陈珏听得李英的声音,忍不住一笑出声,仿佛看见他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陈珏地正妻已是梁王留下的翁主芷晴,就算纳妾也不可能再来一个翁主,大汉上层男女之间风气开放。刘无采地想法陈珏也能猜到,想来是希望在长安的数日跟陈珏来一段露水姻缘罢了。
衡山王,陈珏想到这三个字不由地微微皱眉,刘邦留下的这些藩王。贤良博学如河间王刘德的有之,像江都王刘非一样好义勇的有之,但明明无甚才学偏偏又有野心的藩王也不少。
辰时三刻前后,陈珏赶在太阳方挂在高空的时分,在宫禁刚开不久地时候行到长乐宫前,宫中传出来地消息,阿娇昨日歇在了长乐宫。
陈珏行到长乐宫前,与相熟的长信詹事和数名宫卫打了招呼,这才直奔长信殿。通报过后陈珏抬脚踏进殿门。只见众人都已经早早起了,阿娇正亲自服侍着窦太后。刘则仍然睡眼惺忪地在那里撒娇。
眼看便是新年岁首,窦太后虽说一向不好奢侈,亦换了一身新地华服,她听见陈珏进来的动静,笑道:“陈珏这是来看哀家,还是来瞧你阿姐?”
陈珏躬身笑道:“臣是来寻阿姐一起,代一家人向太皇太后请安。”
窦太后笑着摇头道:“你这话不实,哀家听说你这两日忙得很,哪有闲心给哀家请安?”窦太后说的话看似责备,实则毫无责难不快之意,陈珏笑着说了几句凑趣的话,阿娇时不时地插了几句话,陈珏才道:“太皇太后明鉴,实是隆虑侯夫妇就要进长安城,臣这些小辈想跟皇后娘娘好好聚一聚。”
窦太后闻言,笑呵呵地点点头,道:“这就对了,这做人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看重亲情,隆虑他们小夫妻俩这次回了长安,你们这几个陈家的小辈是该在一处聚聚。”
阿娇轻轻为窦太后捏了捏肩,笑道:“阿和苹儿他们常年在外,您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窦太后拍了拍阿娇的手,板着脸道:“就知道来寻我这把老骨头要好处,你是大汉堂堂的皇后,自己做不得主么?”
阿娇柔声道:“我们这个家,还是要外祖母来当么。”
窦太后听地心里舒心,道:“哀家老了,这大汉朝是天子所有,未央宫是你的,将来长乐宫也是你了,还能总依靠着我老婆子不成?”
阿娇笑着和陈绝对视一眼,道:“我才不想管长乐宫呢。”
窦太后奇道:“怎地?哀家告诉你,这做女子的极致是执掌长乐宫,不是椒房殿。”
阿娇浅浅一笑,刘彻的样子在眼前蓦地一闪,道:“若是哪日彻儿不在了,我才不想独自去长乐宫……”窦太后轻叹了一声,也不指责阿娇出言不当,只道:“哀家这个傻娇娇。”
窦太后当年跟文帝之间,可不像阿娇和刘彻之间这么感情深厚,陈珏见状连忙打圆场,将话题岔到一边。不多时又引到刘那里。
不多会儿。窦太后便毫不在意地放陈珏和阿娇离去,只留下刘同她解闷。立,阿娇怔怔地看着远山,半晌才开口道:“那边来准信了么?”
陈珏点头,看着阿娇微白地脸色便有些心疼。这些年来,他着实把她当成妹子疼爱。
“平阳撺掇着送女奴婢进宫来,陛下倒是不曾说什么。”陈珏斟酌着道,“听说陛下昨日醉酒了。
阿娇轻轻哼了一声,道:“阿弟不必顾及我,你也是男儿,当知饮了再多的酒,若是他心里无意也成不了事。”
阿娇说着。轻轻阖上眼,道:“记得当年,你做彻儿侍读的时候,午休地时分我们在王娘娘地椒房殿里捉迷藏,你和彻儿都聪明,我总找不到你们。”
陈珏静静地听着阿娇的回忆,知道阿娇心中还是在意这件事。眼前的阿娇明艳动人,陈珏脑海中却不由想起从前的情形。
那时陈珏自持成年,不愿意和小孩子玩闹。每次都是不顾身份地往宦官休息的小屋一躲便了,阿娇总是先找到刘彻。
每一次,陈珏从门缝外望,都会看见一个娇俏地小女孩软软地、笑靥如花地。摇着刘彻地手道:“彻儿,我要你帮我找阿弟呢,你听到没有?”太子刘彻则总是板着脸,小大人一般不情愿的样子,还是答应道:“听到了。”
“时间怎么就这么快,转眼阿都可以在椒房殿和小宫女玩闹了。”阿娇吸了一口气道。
偶尔幸几个宫女,阿娇可以忍,若是把宫外地奴婢巴巴地专门带进宫来,这才如一个巴掌打在阿娇和陈家的脸上。平阳倒是最善于这些把戏。
陈珏这么想着。心中微微苦笑,再想起刘陵所说衡山王勾结平阳的事。心知这些事一日不解决,陈珏就一日得分心于后宫。
陈珏方要说话,只见昨日留守椒房殿的李青匆匆而来,李青看见陈珏和阿娇时眼睛一亮,道:“皇后娘娘,武安侯,隆虑公主和隆虑侯车驾已入了城,过会儿便进宫门了。”
阿娇心中惊喜,笑道:“快请他们来椒房殿。”阿娇说着咬了咬唇,又道:“左右他们现在也找不到天子谢恩。”
陈珏摇摇头抛开烦心事,接过话茬儿道:“晚些嫂子和芷晴也会入宫,阿姐不急。”
阿娇神色柔和,点了点头,这才和陈珏一起往椒房殿方向回转。
午时之前,椒房殿宾客满座,陈家几个后辈之中,陈珏、陈须和陈按排行一一落座,阿娇却不肯坐在皇后的尊位,反而拉着嫂子弟妹坐在一处。
宴席的主角是陈和隆虑夫妇俩,这会文质彬彬地陈正描述着隆虑的风土人情,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独芷晴见阿娇食之无味的样子,面色又不大好,担忧地问道:“娘娘怎地不舒服?”
阿娇打起精神,拍了拍芷晴的手,道:“大概是昨夜不曾睡好的关系,没什么好胃口。”
芷晴淡淡一笑,轻声道:“娘娘,外女入宫,除良家女直选宫妇之外,只有为宫女一途。当年阿母献女入宫,都是走的正经路子,如今宫里再要进人,不是经过查验的干净人总是不行,娘娘还须把好关。”
王那回事之后,宫里进女人的时候要求严格了不少,阿娇笑着看了看芷晴,知道她是为自己出主意,只是就算挡了那奴婢,刘彻仍旧花心又有什么办法?
“放心罢。“阿娇说道。
芷晴点点头,见阿娇一直冲油腻的菜品皱眉,反而将一碗菜粥喝地干净的样子,不知不觉将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芷晴心中轻轻一动,面上喜色一闪而逝。
陈珏见了阿娇和芷晴这边的情形,心中暗怪刘彻过分,就算不说阿娇地原因,亲妹妹隆虑回长安,他竟这时候还不回来。
许是老天有眼,又过了两刻钟,陈珏的念想算是奏了效。刘彻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走进椒房殿。道:“人都到齐了?”
陈珏这会儿正看刘彻有气,故意道:“陛下这是怎地了?可曾请太医看过?”
刘彻手上动作一停,打了个哈哈道:“朕昨日在南宫公主府上,休息得晚些,受了寒。”
天子驾到,一众人皆以刘彻为中心。刘彻这会儿倒也精神饱满,不多时,平阳公主和南宫公主亦赶来同隆虑公主相见。
“快让阿姐瞧瞧。”平阳一脸的疼惜,道:“阿姐不是不想你,只是陛下一入宫便往这边跑,阿姐追不上陛下罢了。”
南宫公主温言和隆虑打了个招呼,神色复杂地一会看阿娇一眼,一会又看平阳一眼。暗怪平阳这姐姐利用到自己头上来,如今她是不好意思和阿娇亲近了。
陈珏在一边冷眼旁观,隆虑公主虽是金枝玉叶,但却和平阳一点都不一样,不经意间,陈珏注意到隆虑和两个姐姐似乎都不大亲近,反而每次遇见难以回答的问题,身子却不由地主地靠向陈。陈夫妻俩感情不错,陈珏评价道。群臣大致处于休假状态,但刘彻要勤政,陈珏却必须跟在他身边。
“子瑜。”刘彻一边翻找着案面上地文书一边道。“新年大朝,大汉说不得要稍展天威,你这几日勤快些练箭,万一有人寻衅,你也好把挑衅之人震住。”
陈珏对自己的弓箭还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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