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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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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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门口,陈珏地马车就被轮值的东方朔看在眼中,他拦下陈珏的车驾,笑呵呵地道:“夫人在长乐宫那边儿呢。”

陈珏看了看空荡荡的青石路,笑道:“谢了。”说着车帘一落,马车已经掉转方向,从宫外的一条路往武库行去。

东方朔挥了挥手中的戟,又站回去跟同僚说话,有不知道东方朔跟陈家有亲地人均是大吃一惊。谁也没料到平日里嬉笑怒骂,颇有浪子之风地东方朔还有个大靠山。

长乐宫种了许多常青松,那抹青绿色在冬日里为孤寂华丽的宫殿添了许多生机,陈珏踩过一个松塔,抬头时冷不丁地瞧见长信詹事神色一变,还时不时地朝殿中看几眼。

陈珏心中有数,凑近问道:“太皇太后有客?”

长信詹事为难地看着陈珏,这些人都是太皇太后亲眷,他为人奴仆却不能向着哪一边。陈珏笑道:“那就劳烦你替我通传一番。”

长信詹事唉了一声,道:“魏其侯、南皮侯和章武侯都在里边,武安侯夫人正在长秋宫那边,可否要……”

“昨晚到现在,陛下来过吗?”陈珏道。

长信詹事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没有,”

没有?陈珏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隐隐有些不以为然,就算刘彻不亲自来。这边地情形恐怕也老早就被他派人看见。

长信詹事在陈珏沉吟的时候入内通报。不多时就出来告知说窦太后召他入内,陈珏这才得以登堂入室。一一行过礼之后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一边。

窦婴三人形容有几分憔悴,窦太后看上去却是精神头颇好,还有兴致同陈珏说说芷晴和陈桓,好一会儿才道:“哀家这长乐宫也冷清了一阵子,今日还真热闹。”

窦婴不吭声,陈珏亲自将带来的几匣子山珍土产呈上,道:“这是臣地一位好友所赠,小东西不值钱,却是梁国和武安的特产,臣这就巴巴地送来请太皇太后品尝了。”

一个是小儿子故地,一个是外孙的封地,窦太后一下子来了兴致,捏了一颗红枣,道:“你这朋友还真是有心了。”

陈珏笑而不语,郭解感念他对几个朋友有所照顾,凭他的威望托人送几箱各地土产根本不算什么。

窦彭祖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声道:“太皇太后娘娘,窦七之事,还请您尽早决断。”

窦太后不置可否,道:“陈珏,你知道你家的大门是什么人砸的吗?”

陈珏欠身道:“臣知道。”

窦太后点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哀家想你也不会不知道,老实跟哀家说,你想让这个窦七落罪吗?”

陈珏停顿了一会儿,这点时间在眼盲的窦太后感觉中就好像犹豫一样,道:“回禀太皇太后娘娘,臣想。那些人欺人太甚,臣几乎成了邻里间的笑柄,这口气憋着实在难受。”

窦彭祖想起死在陈珏手中的爱子,一时间感同身受,眼中好像冒火一般地直视陈珏,窦太后却一脸地深以为然,道:“不只是你,那些人也伤了天子的威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窦婴心中慨叹了一声,单个的窦家人在太皇太后眼中远不如孙子和外孙来得重要。

窦太后话锋一转,又说道:“天子说夺爵免职,永不叙用未免重了些,陈珏,这件事你是苦主,你想怎么罚他?”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278 反向转

陈珏怔了怔,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扬声道道:“此事前所未有,无法可依,臣实在不知如何决断。不过话说回来,臣也不是唯一受扰的人,这个主恐怕做不得。”

殿中稍微安静,窦太后点了点头,道:“若是这些年轻人都跟你一样知道循规蹈矩,早就没有这么多是非了。”

听窦太后的话,她好像对窦七失望之极,因而窦婴和窦彭祖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但陈珏听着却另有一番意味,须知刘彻这人也挺不守常规的。

窦太后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道:“年轻人没有不犯错的,若是因为他年轻气盛就毁了一辈子的前程,哀家也于心不忍,陈珏。”

陈珏听见自己的名字,侧身道:“臣在。”

窦太后好像倦了似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才道:“你待会替哀家给天子带个话,窦七有错,但毕竟冲撞的不是天子御驾,至于田他们还连个列侯都不是呢,这点事不用判得太重,惩戒一番,让他记得教训就算了。”

“臣遵太皇太后命。”

陈珏平稳地说道,看向窦太后时心头却微微一酸,记得当年窦太后考校他《道德经》的时候还是个精神的小老太太,可是自从秋来那场病以来,窦太后就好像日薄西山一般,总差着那么点精气神。

窦太后温和地笑笑,她无神的眼盯在一处,在日光的映衬下透出几分犀利之色,道:“行了,你去长秋殿看看芷晴吧,昨晚她和哀家谈心的时候,几乎句句不离你,哀家再留你就招埋怨了。”

陈珏站起身来,依礼告退,他临出门前朝窦婴那边看了一眼。那边窦氏的三侯均在正襟危坐,即使窦太后看不见也不敢有一丝懒散之色。

窦婴作为一朝的丞相,在窦太后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小辈,陈珏一边想一边越过门槛,心中思绪翻转。

窦太后老了。对权柄地事却比从前更加敏感。从前她眼盲身壮。并不在乎刘彻偶尔地特立。只因诸事尽在她掌握之中。如今刘彻日渐成熟。窦太后则老朽于深宫。说不得那一场大病就会崩逝。她自然放不下窦家和这个天下。

陈珏想到这里不由地轻叹了一声。心智过人如窦太后、如窦婴。照样看不清形势。抓着眼前地繁华死不放手。不能一身轻松地卸下权责。

又或者。是看清了但迫于形势不能后退。陈珏摇了摇头。这点确是他苛求了。陈珏若不是早早就有了危机感。又对前尘后事了如指掌。恐怕也会因为跟刘彻地亲近关系趾高气扬。不知深浅。

长秋宫近在眼前。已有宫人进去报信。另有一个宫人过来迎接陈珏。陈珏一进殿门。正好碰见出来迎他地芷晴。陈桓则一点都不知道自家阿父就在一边。犹在殿中呼呼大睡。

芷晴明知陈珏一切安好。见了面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放心下来。听才看过儿子地陈珏叙述昨日发生地事。

陈珏话一说完。芷晴就不由皱了皱眉。这天子真没个定性。遇见什么热闹都往上冲。昨日闯上门地若不是虚张声势地地痞。而是真刀真枪地刺客之流。刘彻在武安侯府受了点什么伤。陈珏哪担得起责任。

芷晴亦是金汤匙里长大的翁主,她一心为陈珏考虑,加之昨日多少受了王美人的气,心中或多或少多了几分对刘彻的不满。

陈珏看出她神色不愉,问明之后才好笑道:“他性子急,什么时候有所谓的天子样了,那才是怪事。”

芷晴扑哧一笑,陈珏又低声自语道:“他该沉稳的时候,就跟一把冷刀子似的。割起人来又快又凌厉。近日有人要倒霉了。”

陈珏说话的工夫,芷晴正微笑着打量陈珏的一身穿着。估计着这一身足够保暖了,芷晴伸手拍了拍衣襟,这才放心地道:“阿桓还在睡呢,等他醒了我再带他回家,你有事就先去忙吧。”“皇祖母真这么说?”

偌大地椒房正殿,只坐着陈珏和刘彻两个人,刘彻昨夜睡得晚,精神却很足,一边问一边嚼着干果。

陈珏平静地点点头,并不说话,这不过是刘彻在考虑事情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话,原本就用不上他去回答。

问完之后,刘彻摇头道:“皇祖母果真宽怀那个窦家地小子,朕当时就在你家,那些地痞怎么就没冲撞到朕?”

陈珏斟酌着道:“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宽厚更胜以往。”

刘彻挑挑眉毛,看了看陈珏道:“朕知道你孝顺,不愿意拂了皇祖母的意思,但这回是他们欺人太甚。市井小民之间,一言之争尚能结仇,这回对方的人欺上门来,你再大度也不能轻轻放过,不然人人都以为你好欺负了。”

被刘彻说好欺负的陈珏坐在那,一脸温和的笑意,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到底好不好欺负,几乎每个得罪过他的人都能给出差不多的答案。

然而在刘彻和窦太后面前,陈珏确实是个生性温和不争锋的好臣子,这不,祖孙俩一个要他饶一个要重处,偏偏都不愿直说,不约而同地从陈珏这个所谓苦主下手劝说。

杨得意亲自上了热茶,茶香袅袅,热气熏人,刘彻候了一会儿,等他和几个宫人退下才道:“子瑜,你怎么打算?”

陈珏心道自然是远离纠纷,口中果断地道:“臣自不是好欺的,定当为陛下清查私盐一案。狱中有人招供,各地往来运粮、运金之时多有夹带私盐地事,臣说不得还需要一些人手,也好下派各个郡国详查。”

刘彻怔了怔,失笑道:“朕是说……”说着,刘彻不由地住了嘴,其实怎么处罚窦七,跟陈珏又有什么大关系?

刘彻看进陈珏清明的眼。又忍不住朝阿娇和刘睿所在的侧殿看了看,他跟窦太后之间,一旦有矛盾还需要陈珏姊弟俩斡旋,因为一件小事让窦太后生陈珏的气可不值。

“地方上的事一查一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次查过之后留个记录就行了。朕也不能一次把所有涉案的人撤职,不然政务无人去做,还不得劳累朕和你?”

刘彻玩笑似的说着,陈珏听出他语意中的变化,心情好了不少,笑道:“陛下当真仁厚,臣和田中丞自会通力合作,争取早日完成此事,定不须陛下挂

刘彻点了点头。想象着田家地大门被砸了地样子,脸上多了点笑模样,道:“这回朕的舅舅是吃大亏了。他这几个月有功无过,朕应当赏他点什么。”

思及田,刘彻一脸的若有所思,手中虽然还拿着一颗干果,但显然心思早已经不在上面,又过了一会儿,他想起陈珏半晌没说话,,忙紧接着说道:“子瑜。你想要什么?”

“差事还没有办完,臣可不好意思向陛下要赏。”陈珏说道。

刘彻手一挥,道:“行,朕不问你,再过些日子你家陈桓会说话了,朕给他。”

陈珏开口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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