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举脸色连变,心中大叫不好,没有注意身后一个挂彩地青年拔出了腰间佩剑。的光景也一样炎热,行猎归来的陈珏穿了一身薄衫打马慢行,清风徐来之时,他忽地听见一道拉长的声音。
“等等!”
街角处,陈珏打量了才追赶上来的东方朔一眼,笑道:“这么热的天气,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东方朔潇洒地一甩袖,笑道:“我再不赶紧跑出来,陈举那小子还不得追着我不放?”
陈珏眉尖一挑,带着东方朔和李英郭远二人策马徐行,几骑行至天禄阁左近,东方朔已经讲了个大概,口中漫不经心说道:“方才我若不喊那一嗓子,以陈举那爱显摆的性格,这会定然把什么真的假的都交代出去了,可见十来岁地人就是不懂事,”
陈珏看了看同样年纪不大的东方朔,正要说话,东方朔忽地咦了一声,道:“那人不是司马相如?”
伤筋动骨一百日,他的腿脚全好了?陈珏心下想着,顺着东方朔所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司马相如一身文士装扮,正在茶肆中同身边人一起说着什么。
司马相如容貌英俊风流,自身辞赋画功出众,坐在那里也是一派名士风度,东方朔不屑地撇撇嘴角,道:“空谈之人,他也好意思在长安城中同人往来。”
陈珏倒是认真地看了看,勋贵之间宴饮多玩乐,司马相如那边的样子虽说寒碜些,但一圈儿人坐在那里高谈阔论,确有几分以文会友的雏形。
“长安城这么大,我随意走一走都能碰上他,倒也巧得很了。”陈珏随口低声说道,手下不觉中加快了马速,他知道东方父子一贯看不上司马相如一类人,但平心而论,这位司马长卿口辩不逊于人,平日里也颇有些才干。”
东方朔忽地一笑,道:“司马相如果真是不堪寂寞之人,陛下那边才冷落他几日,他这边就跟太学生走得这么近,他原来因为卓文君不是声名大减吗,这阵子讲了几次学,司马的名声倒渐渐地有了起色。”
陈珏心中微动,低下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斟酌着到:“你说司马相如跟太学生越走越近了?”
东方朔随意地点了点头,忽地品出陈珏的话意有些特别,连忙猛地一勒马,压低声音道:“司马相如结交太学生,莫非还有什么别地意图?”
陈珏轻轻摇摇头,神色恢复成一片古井无波。司马相如不围在权贵身边团团转,反而跟一群家世不算显赫的太学生打交道,这件事实在有些反常。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陈珏的脑海中渐渐成形,眼见还有太学生不断地往那边聚,陈珏看了司马相如一眼,转而对东方朔笑道:“这倒是热闹的很,我们还是换一条清净的路走吧。”
再往南些就是未央宫的方向,东方朔看了看,朗声道:“那我们就只好走回头路了。”
陈珏几不可查地笑了笑,手下微微用力调转马头,两人又顺着来时的方向打马回去,一边前行,陈珏一边问道:“上次我问过你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阿父和我都认为,执戟宿卫不是长久之计,你自己究竟想去何处任职?”
说话地工夫,陈珏才发现不知何时,东方朔自在地拔了段枝条叼在口里,他见状不觉莞尔,东方朔嘿嘿道:“我这人没主意,更不知道去何处好,还是我们地武安侯爷指点我几句就成了。”东方朔官位低下,对上层一无所知,千想万想不如问陈珏一句,陈珏捕捉到东方朔眼中狡黠之色一闪,笑骂道:“就你最不肯吃亏。”
走着走着,行人们不知为何纷纷往一个方向集中,偏偏又在必经之路上,陈珏皱了皱眉,耐心地将朝中形势与东方朔说了,最后道:“这两年事情多,朝中最稳当的地方就是石郎中令门下,太皇太后一向欣赏他,陛下也敬他家族资历三分,你要是交给我决定,我过阵子就把陈举和你一起安排到他手下作伴历练,将来无论外放或升迁都容易些。”
东方朔点头答应,陈珏脸上泛出一个明朗地笑容,此事一定,陈珏心下也踏实了,这会儿前方的人群忽地散去,随意地朝那边看了看,陈珏心中顿时一惊。
陈举周围倒了一片人,他的身形也摇摇欲坠,他身侧半仗处,一个青年面色狰狞,双手举剑追砍不停,眼见陈举动作越来越慢,好几次惊险处,马上就要霜刃染红。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296 又一村
东方朔见状忍不住一声惊呼,那人显然已失去理智,这么远的距离,中间又有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两人下马也无法快步走过去。
陈珏心中一紧,顾不得多想,他下意识地从箭壶中取箭上弦,东方朔思及陈珏箭术,连忙从陈珏的侧前方闪到一边,陈珏略一眯眼,却才要一箭射出去,无奈地发现陈举在那边闪来闪去,他再好的箭术也无法准确命中。
东方朔也急了,他虽说平时不大看得上有点虚荣的陈举,但这危在旦夕的关键时刻,相识几年的感情顿时占了上风,他一咬牙,拉紧缰绳就要喝开人群冲过去。
“慢着!”
陈珏瞧见静立的许牧忽地轻喝一声,手上动作迅速地收整弓箭,随后便利落地下马,从人群中间穿了过去,东方朔怔了怔,只得不解地跟上。
陈珏一路走进场中,先是手掌成刀状准确地劈在那持剑人的手腕处,随着剑器落地的响声,陈珏略一用力将那人按倒在地,旋即面沉如水地上前,双目盯着紧扶许公子的许牧不放,平静地打了个招呼才道:“方才这人当街欺凌我这侄儿,我只顾着施以援手,还没有注意到,原来柏至侯世子也在这里旁观。”
这话说来平淡,词句间却透出几分深意,许牧瞳孔一缩,忽地哈哈大笑,旋即笑容一收,定定地望着陈珏道:“我在这里可不是看戏。”
说话间,许牧扶正许公子的身体,冷冷地道:“令侄和我那位族弟不过是意气之争,但我二弟可是真真切切地被令侄和几位朋友重伤在此,武安侯又如何解释?”
陈珏的目光落在许公子身上,东方朔却是听得心中一动,默默地拾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剑,仔细一看,那剑果然尚未开锋,难怪陈珏不着急。许牧也冷淡地置之不理,原来他早知陈举不会出大事。
那徐公子脸上露出来的皮肤青紫大片,看着跟陈举一脸鲜血差不多惨烈,陈珏暗自皱了皱眉,拱手一礼温声道:“既是令弟和陈举都有伤在身,这个中误会不若改日再解。今日我们且各自回府,容他们治伤如何?”
许牧看了陈珏一眼,神色冷冷地才要说话,人群忽地散开一条小路,一队兵士急匆匆地走过来,领头的大声道:“让开,都给我让开!”
陈珏和许牧望了那领头人一眼。许牧不屑一顾地转过头来。眼看事情就要尘埃落定。他们这个时候赶过来又有什么用。
陈珏与许牧一样看法。却以眼神示意东方朔照看陈举。自己则神色温和地站在那里。
领头人好不容易挤开人群。顾不得擦汗就四下扫了一眼。他低声自语道:“又是这帮权贵公子地斗殴。”旋即抬头高声道:“你们都散开散开……”
等到围观地百姓驱散得差不多。那领头人目光在场中转了几圈。立刻选中看上去平易近人地陈珏。不失礼貌地问道:“这里发生何事啊?”
陈珏好言好语地实话实说。领头人听着连连点头。心中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位和气地少年公子看上去眼熟。倒是个好人。可惜这种争斗。往往看着跋扈些地才是笑到最后地那个。
说到最后。领头人已经差不多认定许牧家中势力较大。他轻咳了几声正琢磨着怎么劝陈珏服个软。东方朔一扬眉。用不大不小地声音道:“侯爷。这伤势不宜再拖。”
领头人一愣,长安城虽大,这个岁数的侯爷可也不多。不管哪个他都惹不起,他转身要问问许牧,许牧眼一瞪,大喝道:“你瞎了眼是不是,还不赶紧寻车送医?”
冷不丁地被吼个一哆嗦,领头人不敢再嗦,连忙指挥手下草草寻了几辆运人、运货的马车,领着手下一起将伤员搬上去,听见陈珏一句有劳的同时。心下暗暗地把许牧骂了好几遍。坐在李英所驾地马车里,破旧的马车中。闷热之余透着一股青菜味,走出一段路之后,陈珏朗声道:“你还不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先前动作时,陈珏早知道陈举的伤势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陈举睁开眼,揉着脑袋皱眉道:“四叔,这事不怪他,是他们先行挑衅,我伤得真不轻,您刚才跟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
陈珏没好气地道:“众目睽睽之下,我是能跟许牧大打出手,让别人以为我们仗势欺人,还是能不管别人眼光,拉着你就走?”
东方朔一乐,陈举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将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又补充道:“四叔,若不是他们先说轻视你的话,又率先出手打人,我怎么也不会主动惹事。”
陈珏听得陈举话间对他这四叔的维护,神色微缓,但仍道:“他们若一心动手打架,根本不会上来先跟你说话,若不是你言语激烈,许家人会动你?”
说话间,陈珏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又道:“你在中间动手了吗?”
昏沉间为了自卫,他好像也没少出拳脚,陈举思及此处一时语塞,最后轻声道:“四叔,我是真头疼……”
定定地看了昏睡过去的陈举片刻,陈珏把染血的绢布丢出窗外,在东方朔关切的目光下若有所思。
许昌虽与陈家大有过节,但他最为爱惜羽毛,绝不是放任子女跋扈之人,怎么会在城中跟人大打出手?
火热地夏日,白昼漫长,人们闲来无趣之下,陈举和人当街斗殴之事跟着微热的夏风一道传遍长安,隔日宣室殿大朝,陈珏跟陈午一同早早入殿,眼尖的朝臣们看见陈尚不在殿上,立马纷纷联想起传闻。
田神清气爽地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大公子那边怎么样?”
陈午叹道:“想来周阳侯也听说了,此事太不光彩。他上了请罪书,今日在家看着劣孙受家法。”
“堂邑侯持家甚严,大公无私,我实在佩服。”田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