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道:“哀家看就是陈珏自己都没你这个姐姐这样上心。”
阿娇不依地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哪能不把他的婚姻大事放在心上?”说着,阿娇轻轻摇动起窦太后的手臂来。
窦太后道:“行了行了,别把哀家这把老骨头摇散了。依哀家看,还是芷晴靠谱些,毕竟就她跟你弟弟的年纪最近,今年十三,明年就是十四该成婚的时候,正好。”
阿娇道:“芷晴妹妹又不是平民,哪用得着考虑十四不十四……只是我也觉得芷晴妹妹温柔大方,正是阿弟的良配。”
窦太后笑道:“看看,这下你可算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这时天色将晚,祖孙俩说说笑笑一会之后,窦太后命宫人上了各色膳食,又命长信詹事将刘芳姊妹俩召过来,一起用膳不提。
…………
赵王刘彭祖自从得了天子的训斥之后便一直心中郁郁,不论是珍馐美食还是身边貌美如花的姬妾,都提不起他半点兴致。他只想着长安果真是晦气之地,还是早些过了天子寿辰之后便回到封地享福为好。
傍晚时分,忽有从人来报有人到访。
赵王人缘不好,这些时日也少有人来拜见,正憋闷的时候听得有人造访心中却是一乐,立即叫从人将客人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边走还一边微笑着道:“寡人早些时候就想来拜访赵王,只是恐赵王宾客众多不能得见才不敢来,赵王可莫要责怪寡人。”
赵王看清来人是谁也不敢托大,起身道:“原来是淮南王叔。”顿了顿他又道:“人情冷暖,寡人是看清了,淮南王叔这时候能来见侄儿一面,寡人就感激不尽了。”
说着,赵王忙将淮南王引到几案边坐下,毕竟两人同是藩王,但却有辈分长幼在其中。
两人坐定之后,淮南王开口道:“赵王难得来长安一次,怎地今日几处宴会上都看不见你的影子?”
赵王闻言,道:“哎,淮南王叔休要再提此事,寡人这回算是倒霉了。”嘴上如此说,赵王心中却暗自盘算开来,他被天子训斥之事虽然少有人知,但在这上层的几个藩王之中应当还有流传,只是不知淮南王这一问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淮南王道:“赵王的事寡人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陛下又不曾叫赵王禁足,赵王又何必独坐一室不与兄弟诸王叙叙旧情?”
赵王顿时忿忿,道:“寡人到了长安没几日便不知被什么人告到父皇那里,没来由地惹来一桩麻烦,如今哪里敢再跟他们亲近。”
淮南王抚须而笑,道:“这回确实也是长沙王心胸太窄,就算兄弟之间有什么一时过不去的,他也不该跟太子一起跟陛下说赵王不是。”
“这事是刘发做的?”赵王心头不由一怒,越想越觉得淮南王所说必不假,诸侯王在封地胡作非为不是一天两天,天子看在都是刘氏宗亲的份上一直甚少苛责,更别说赵王还是当今天子的亲生儿子,若不是有天子更信任的人在后推动,天子怎么也不至于把远道而来长安为天子贺寿的赵王训斥了。
淮南王讶道:“怎地赵王竟然不知?”语毕淮南王哎呀了一声,道:“这却是寡人的不是了,这多余的一言若是惹得赵王和太子长沙王兄弟不和,该如何是好?”
赵王道:“淮南王叔何出此言?若不是王叔提醒寡人,寡人恐怕就要一无所觉地回了封地,平白让人戏弄了一次。”
淮南王只是叹气不语,赵王也不是什么有好耐性的人,没多久两人便已经无话可说,赵王按着礼节将淮南王送出门外,这才恨声道:“你做你的太子,寡人做寡人的赵王,何必没事来找我这兄长的麻烦?”
淮南王离开不久,赵王正在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忽然又有人送进来一个包袱,道是从诸王公卿一应往来的礼物中找到的东西,上面还绑着一个竹片写着:荣辱富贵攸关之物,众人不敢怠慢,立刻便送到了赵王身边。
赵王半信半疑地命人打开包袱,其中除了杂草便只有一封书信,他展开书信的时候脸色忽晴忽暗,半晌才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有意思,寡人就如了你的愿,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浪来。”
淮南王出了赵王的居所,转身便上了一辆马车,等到车轮声停下之后,淮南王甫一下车便听得一声娇笑道:“父王回来了。”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双修长的玉手,刘陵挥退婢女,亲自替淮南王除了外衫,一旁的王太子刘迁也道:“父王辛苦。”
淮南王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笑了笑,道:“寡人这般奔忙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俩,还好你们都还知道孝顺寡人。”
刘陵和刘迁对视一言,刘陵笑道:“父王今日可有收获?”
淮南王摆摆手,道:“那个赵王就不必说,只是有一桩事寡人一定要好好问你。”
刘陵微微一怔,那边淮南王已经大步朝室内迈去,刘陵无奈只得紧跟而上,等这一家子分别做好,淮南王才道:“陵儿,那个陈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陵道:“陈珏在长安城中以身份高贵、博闻强识和容貌清俊而闻名,素来受太后和太子宠信。”
淮南王摇了摇头,道:“何止,今日寡人去馆陶那里拜访正好碰见梁孝王家的几个女儿,长乐宫那位是要把她自己的两儿一女牢牢绑在一起。”
刘陵脸色一白,咬紧嘴唇道:“父王是说太后要让梁孝王的后人和馆陶长公主再结一门亲?”
淮南王道:“正是。”
刘陵喃喃道:“太后太偏心了。”
淮南王点头道:“天子诸子皆是无能之辈,太子更是年纪小小整日与儒者厮混,没一个像寡人这样尽心钻研黄老学问月月快马送来长安宫中,她却从来不想着寡人,可不是偏心吗?”
刘陵却不曾注意到淮南王的话,只是在心中暗道:陈珏,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一次次地浪费。
…………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陈珏回到堂邑侯府,看见家中的仆人风风火火地忙来忙去,皱眉抓过一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抬头,正是展眉,她抿嘴笑笑道:“长公主今日招待了梁孝王家的三位翁主,现在这是在收拾呢。”
陈珏哦了一声,堂邑侯府再是财大气粗,总不可能在天黑之后还为一家子仆人点了满院的油灯,前一天的事情不能留在第二天去做,这些仆人自然要抓紧把事情做完。
想起展眉的话,陈珏知道他这次怕是免不了近亲通婚一回,一边松散筋骨一边走回自己的院子,陈珏诚心期盼着明日天子的寿辰快快结束,省得他一事接着一事的忙碌。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七十三章 山雨前
因为窦太后召堂邑侯一家入宫为天子贺寿的命令,第二天一大早,陈珏一家人便起身为今日的宫宴做准备,就是几月前刚刚与隆虑公主刘苹之封地,短短几月又回转长安的陈蟜也在其中。
“你们现下多吃些东西,一会儿到了宫中怕是要忙活大半天,直到晚间才行。”刘嫖道。
等父子几人早膳用得差不多,陈珏招手唤过紫烟,从紫烟挎着的一个小竹篮中拿出几个小荷包,分别塞到陈午等人手中,道:“宫里的消息,今日入了宫门就不许行车,我们得自己走上好长一段路,你们身上都带着些糕饼,也好有备无患。”
诸王来朝,再加上一些分量最重的列侯家与诸公主并着三公九卿,若是人人都乘车入宫那么未央宫里就真的热闹了。
陈午等人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看着陈珏煞有介事地分给每个人一个小荷包的样子,还是不由地心中好笑,成亲数月的陈蟜道:“难道未央宫里还能饿着你不成?”
陈珏笑道:“上有太后与陛下,等宫人有空顾及到你我时想必宫宴也要开始了。啊,不对,三哥是隆虑公主夫君,自然不会像我这样的可怜人一样少这几口吃食。”
陈蟜苦笑着闻言摇了摇头,他成婚之后却是成熟了不少,因此也并不像少时那样喜欢与陈珏斗嘴,只是他眼中那又好笑又好气的情绪还是被陈珏捕捉到,陈珏也轻轻回之一笑,兄弟之情尽在其中。
清晨时分,诸王公卿以下依序以官爵名位入未央宫,陈珏一家人到得未央宫门口处,早早侯在那里的杨得意就立刻飞奔上来,给刘嫖等人行礼之后才道:“陈家令,您可算是来了,太子殿下那边等了许久都不见你的影子,如今正急着呢。”
陈珏微微一怔,道:“太子急着找我做什么?”
杨得意见此处没有外人,馆陶长公主刘嫖又是刘彻的亲姑姑,这才道:“太子为陛下写了一篇赋,要找陈家令去帮忙看看。”
刘嫖闻言笑道:“既然如此,珏儿就快去罢,别让太子那边等急了。”
陈珏无奈,只得对父母兄长施礼之后便随杨得意离开,刘嫖等人在原地远远望见前面人头攒动的情形眉头微皱,刘嫖想了想,果断地道:“你们跟我去长乐宫,稍后随母后她老人家一起过来。”
“太子殿下那篇赋不是早就写好,怎地今日才想起来叫我去看?”陈珏疑惑地道。
杨得意苦笑了一声,道:“陈家令,那赋是早就写好了不错,只是太子今早起身之后捧着那篇赋不停打转,之后就打发小人到宫门口处等着陈家令。”
陈珏当日为救韩嫣,当着天子的面把刘彻遇刺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杨得意也是得利者之一,他心中对陈珏还是颇为感激的,平日里对陈珏的态度也一直是恭敬有加。
等到两人来到太子宫中,陈珏一眼便看见刘彻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不停地来回走动,刘彻回过身来看见陈珏眼前一亮,道:“子瑜,你快过来替孤好好看看。”
陈珏依言而上,双手接过刘彻手中的那篇赋仔细默读了一遍,抬眼笑道:“太子殿下,臣看这赋并无什么疏漏之处。”
刘彻道:“怎地没有?孤今日一早起来越看就越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始终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善文,还是再仔细看看。”
陈珏又看了一遍,仍然觉得其中虽然文辞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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