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淘气吗?”
“当然。”仲水言问小璇,“对了,你玩过埋花窖的游戏吗?”
“当然啊,你是要说你经常当‘叛徒’?”小璇兴致勃勃地问。
“恰恰相反,那正是我为福尔摩斯着迷的时候,于是我就像福尔摩斯那样根据蛛丝马迹通过察言观色抓叛徒,一抓一个准儿。你呢,你当‘叛徒’吗?”
“你看我像吗?”小璇笑了,“我常常自己埋花窖,我愿意自己玩。”
“哦,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喜欢孤独。”仲水言若有所思地说。
“没有。”小璇反驳。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孤独,你始终都很孤独,别否认我的话。”
“没有呀。”小璇嘟囔。
“赵小璇。”仲水言看着小璇说,“从看你第一眼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你很像我姐。”
“你姐和我长得像吗?”
“和你一样精致而丰满,和你一样招人喜欢。”仲水言说完立刻看小璇的脸,“又不好意思了吧,你这一点和我姐尤其相像。”
“你姐多大了?”
“比我大五岁。”
“在哪儿工作啊?”
“精神病院。”仲水言说,“但是她不是医生,她是——是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天啊!”小璇痛惜地追问,“她为什么会疯掉啊?”
“因为她漂亮。”仲水言说,看小璇的眼神变成了深情的凝视,“而且,要命的是,她和你一样,始终把美丽当成罪过。”
第二部分 (七)
(35)
在姨妈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这是小璇第三次见到姨父。由于归途遥远,姨父在小璇眼里永远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姨父周志仁从事的是特种工作,只有家里出了天大的事情,他才可以回家看看。
第一次回来,是因为姨妈生了大病,所有的亲朋都以为姨妈逃不过那一劫了;第二次回来,是因为周小坡砍了郝勇敢的脸;第三次回来就是这一次,因为他有了一个大胖孙子。
亲情是无法阻隔的。周小坡见到父亲和他的父亲见到孙子一样兴奋,周小坡强忍着眼泪说:“爸,你瘦了,瘦多了。”
周志仁不敢看儿子通红的双眼,拍着胖孙子的屁股说:“我瘦点没关系,我孙子多长点肉比什么都强。”
家里的妇女全部扎上了围裙,小璇和灵灵打下手,孙月君掌勺,炉火把几个人烤得大汗淋漓。
姨父和周小坡、简第九大呼小叫地逗弄着宝宝,宝宝的哭声和笑声交替着传进厨房,传进孩子母亲的耳畔。灵灵惦记着儿子,连忙解了围裙洗了手,回到孩子身边。
“好吃懒做。”孙月君嘟囔。
“背后说人家坏话不好哟。”小璇冲姨妈努努嘴,然后对着姨妈的脸拍了一下。
“干吗打我的脸?”孙月君瞪起眼睛。
“哎呀姨妈,对不起!”小璇伸着舌头,她怎么学起仲水言了呢!
孙月君又瞪了小璇一眼。小璇有些紧张,她很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哥嫂面临的难题解决一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姨妈,这些天累坏了吧。”小璇边洗菜边说。
“可不嘛。”孙月君边炒菜边答。
“夜里还是你和嫂子照顾孩子吗?”
“我不照顾谁照顾啊。”
“为什么不让我哥管啊。”
“你哥管?睡不好觉干工作出岔子怎么办?”
“可以偶尔让他管管嘛,也好和妻儿团圆团圆。”
“说的容易,他能抱着孩子满屋子跑吗?”孙月君说,“你不知道,你那大侄子一身的臭毛病,闹觉了就得让大人抱着满屋子跑,跑得越欢睡得越快。”
“是吗?”小璇呵呵地乐了。
“你以为我爱管那臭孩子啊,我是心疼我儿子。”孙月君说。
“那你总不能管人家一辈子吧。”小璇刚要凑到姨妈的耳边说悄悄话,孙月君就“哎呀”一声打断了她。
“怎么了?”小璇吓了一跳。
孙月君指了指炉台上的汤碗。一只黑乎乎的大蟑螂正在那碗满满噔噔的蛋花汤里挣扎着。小璇恶心得咽了咽吐沫,端起碗就要往厕所走。
“干吗去?”
“倒了啊。”
“浪费就是犯罪,别倒。”见小璇疑惑,孙月君补充道,“给你姨父喝不就得了。”
“姨妈——你……”
孙月君把蟑螂抓出来,扔进垃圾袋中,“记好啊,别喝这碗汤。”
摆桌的时候,孙月君把那碗汤放在丈夫跟前。
巨大的迷惑剥夺了小璇的食欲,占据了小璇的身体,小璇借口不饿,抱着侄儿一直玩到大家把饭吃完。
姨父把一碗汤喝个精光,又让妻子盛了第二碗。
回家的路上,那只被烫死的蟑螂好像复活了似的在小璇的心上爬来爬去,小璇挽着简第九不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第九,为什么姨妈要把那碗汤给姨父喝?”小璇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简第九。她受不了了,如果不向简第九求援,如果不把问题的答案弄清楚,她就永远不能安生。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在我们乡下,米里的虫子酱里的蛆,猪圈里的跳蚤粮仓里的耗子,早就司空见惯了。馒头掉在地上捡起来接着吃,苍蝇叮的桃子吹一吹继续啃,何况是一只大老蟑?你是城里姑娘,娇贵罢了。”
“蟑螂带细菌哦!”
简第九笑了,“小璇,按理说,我念了这么多年书,应该相信科学,可是——我还是认为,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反正我不会把落了蟑螂的汤给你喝。”小璇说。
“你不给我喝我还偏要喝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蛋花汤了,倒了多可惜啊!”似乎闻到了蛋花汤的香味儿,简第九神往地说。
本来,赵小璇几乎已经被简第九说服了。可是,一觉醒来之后,迷惑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
不对,简第九压根就弄错了问题的范畴。
小璇想探究的是姨妈的心,属于心理学的范畴;简第九讨论的是卫生问题,卫生问题属于——属于卫生学范畴吧。
(36)
灵灵又一次急三火四地把小璇约出来了。她胡搅蛮缠地抓着小璇的袖子,哭咧咧地说:“天天和孩子腻在一起,都要憋死了,陪人家兜马路嘛!”
小璇了解灵灵,对灵灵来说,“兜马路”是她特有的仪式,分别在最高兴的时候和最烦恼的时候举行。这次兜马路,一定是舍不得离开孩子半步的灵灵因为受不了烦恼的压迫而不得不采取的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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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好看吗?”灵灵不停地试穿着一件又一件衣服,每试一件都要这样问小璇。
“好看。”小璇总是这么回答。
“别安慰我了,你看我现在胖的,都快成塑料桶了。”灵灵总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沮丧地说,好像说一次就能苗条一圈似的。
为了保证奶水,灵灵每天都要喝很多肉汤,结果,体重一下子增加了二十多斤,连下巴都圆了,以前的衣服只好全部打入冷宫,对女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
灵灵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把身上的新衣服脱下来,无奈地交还给售货员。
“好在小坡喜欢我胖一些。”灵灵四下看看,小声对小璇说,“可惜,到现在他也没摸着一下。”
“姨父回来了,你们应该——”
没等小璇说完,灵灵就打断了她,“应该什么呀,什么都不应该。”
见小璇发愣,灵灵拽过小璇坐到了靠墙摆着的供顾客休息的椅子上。
“他们早就离婚了。”过了好一会儿,灵灵才说话。
“谁?”小璇一惊。
“还有谁?你姨父回来给郝勇敢赔款那次他们就把手续办了。”
“求你,灵灵,可别吓我。”
“那天晚上,我一看你姨父和他儿子睡一床,你姨妈仍然和我睡,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一问小坡,果然如此。”
“我哥知道?”
“早就知道,瞒着你我罢了。”灵灵噘了噘嘴,看小璇目瞪口呆的样子,奇怪地说,“哎,关你什么事啊。”
“哦,我在想,怪不得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都那么客气,我还以为是老夫老妻不需要表示亲近了呢。”小璇恍恍惚惚地说着,一只大蟑螂随着她的话语张牙舞爪地爬进她的视野。
什么心理学范畴,什么卫生学范畴,小璇的脑子被大蟑螂搅和得乱七八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哟,糟了!”忽然,灵灵低头看着自己的前胸叫了一声。
灵灵衣衫右边的那侧已经湿了一大片。在厕所里,灵灵脱下胸罩和衣服递给小璇,小璇忙翻出手绢压在那些湿印子上。
目光落在灵灵胸脯上的时候,小璇呆了——怎么会这样啊?
灵灵那本来小巧结实的双|乳此刻已经变成了两个大小不等相差悬殊的肉球!小的那个,就是害过急性|乳腺炎的那个耷拉着,活像一只撒了气的气球,抽抽巴巴无精打采地吊在胸前;大的那个坚挺着,活像一只汁多肉厚的大桃子,因为熟透了而溢涌着汁液……
灵灵蹲下身来,双手捏住右边那只大的,对着便池挤了起来。
“怎么样,知道做母亲的有多么伟大了吧?”灵灵自嘲似的说,“在你还没有‘伟大’之前,好好地爱护你那对举世无双的Ru房吧。”
小璇难为情地捂住了灵灵的嘴,“干吗呀你!”
灵灵的|乳汁像股山泉源源不断地喷射出来,落进便池中,如同被拨弄的柳琴的琴弦一样发出绵长而细脆的“哗哗”声。
“以后永远这样了吗?”小璇问,隐隐地难过着。
“不管怎样,都无法复原了。”灵灵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璇,我一直羡慕你的身材,现在就更加羡慕了。”
“有什么好。”小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是啊,你从来也不觉得好,我也懒得再和你理论了——等待吧,等待你自己觉醒的那一天吧。”
灵灵对着厕所里的镜子拢拢头发,然后静静地盯住镜中的小璇,出乎小璇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