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要依靠说服,方才有机会让其他人同意这场用性命进行的赌博,而又如何能在说服别人的同时却又不引起他人的戒心呢?
半晌,蓝紫儿双手轻轻托起腮:“你们怎么看?”
没人说话。这样的关头,虽然或许不言会引起更多的戒心,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态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统一的沉默反而成了最好的掩饰。
居然又是求羽第一个开口回答:“我同意这场交易。”
六道目光同时诧异地投向求羽——这个声称自己只是“被拉来”的刀客。求羽仿佛懒得解释什么,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任由各怀心思的三人反复猜测。
秦赢沉吟道:“蓝紫儿,你呢?”
蓝紫儿其实早巳下了决定,闻言却义似乎思忖了半晌,方沉吟道:“我倾向于同意。要知道我们现在就身处老人掌控的幻境,仅这个让我们看不透的幻境就可看出他深不可测,如果他真的不怀好意,想要取走我们的‘生命’,他根本不需要做这场交易,直接动手,我们义如何能对抗?所以我觉得,这或许只是他在考验我们的勇气而已。几十空明,你怎么看?”
九十空明正在专心掐指计算,闻言垂下双手,颓然道:“完全算不出来。这里似乎是独立于世间的另一个空间,一切的灵感都被切断了。”
秦赢嗤笑道:“就算没切断,你的马后炮也顶不了什么用。我也同意试一试,你呢?”
九十空明依然犹豫不决,秦赢怒喝道:“磨磨唧唧,你是不是男人啊?”
九十空明嘴上是决不肯吃亏的,当即反驳道:“我是男人,可不是笨男人。”说着他目光来回处,终于发现了想要的东西,一个挺身站起身来,远远走开。
三人看着他走到那广大的祭坛上,弯腰,再施施然地走回,摊开左手道:“你们说,这景象真的只是幻想么?那么这个,又是什么呢?”
那是一块石头,很小很小,一面带着棱角,另一面裂痕宛然,显然是九十空明刚刚从祭坛的石阶上硬掰下来的。
重要的是,那感觉——坚硬、湿润、褶皱的石头的感觉,完全和现实世界中的石头一样的……真的能有这样真切的幻象么?可是如果说它是真实的,那么方才景色的变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或许,真的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切。
九十空明收起石块,双手握紧,口中喃喃祝祷一番,手一松,石块落在地下。
蓝紫儿奇道:“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说这里无法卜测么?”
九十空明的眼睛直直看着那犹自翻滚的石块,随口道:“既然是赌,我便用这个赌一赌。万物皆有灵,虽然天地灵气无法连接到这里,那么这里的灵气肯定也没有外泄,我便用这幻境之物,来卜一卜幻境。”
那石块打了几个转,终于完全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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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空明直直盯着那石块半晌,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同意。”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蓝光贯穿天地,瞬间将四人包裹在内。
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四人同时失去了知觉。
在四人所能感知的范围之外,一声愤怒的咆哮震撼着天地,甚至让巨大的祭坛周围出现了层层波纹:“你,竟然违背了自己的本分!”
老人昂首向天,微笑道:“我的本分如何,不是由你判断的。再说,我难道曾经做过什么龙神限定之外的事么?”
风流云转,变换着重重景象,仿佛那天外来者正在寻找最适合表达愤怒的画面,他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搞什么鬼,但我警告你,龙神正在看着你。不过,这一场比试,我赢定了,即使你作弊,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老人摇着头微笑:“作弊?你忘了么,咱们的力量都已暂时交给了龙神,我哪有能力去作弊?咱们龙神十侍也争斗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了结了。你应该去注意那个新加入的人,而不是我。放心,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我只会远远看着他们打败你的选民。”
那声音似乎冷静了下来:“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老人仿佛被这句话勾起了内心无数的隐忧,漫步走下祭坛:随着他一步步走过,那祭坛仿佛烈日下的积雪,消融无踪,转眼间,这个世界回复了它的荒芜。那种悲凉的无奈的荒芜。
老人仿佛在回答问题,又仿佛在自语:“你可曾有过这样的预见,那超出了你的计算范围之外,超出了你的直觉,超出了神给予我们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的理智,但你就是能预见。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感觉到那灾祸的存在。”
那声音大笑:“身为龙神侍者,龙是世界的规则,我们便是世界的执掌者,只要龙神眷顾我们,哪里还有灾祸?你竟然还会有这样荒诞的思想!”
老人摇头微笑:“你可曾想过,我们头上的天,并不是世界的尽头……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我只是预感到,如果真的有那一日,或许,我今天所做的,能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后的希望。”
蓝紫儿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在朝西偏斜:看看身边三个犹自昏迷的男人,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很显然,这里已经是蓝光的范围之外了。脚下黄沙灼热的触感告诉她,如果不快点把三人叫醒,一会儿就会有三只金黄色的烤乳猪出炉了。
“这是哪儿?”想起上次的经验,三人醒来后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一句话。可惜,龙神似乎不太愿意重复相同的把戏,这次,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即使拼尽全力地聆听,蓝紫儿仍是找不出任何东西,除了黄沙的流逝。
这里,似乎已经是塔斯沙漠的中心地带,真正的死亡之地,彻底的干旱让她寻找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这一切都让她不禁颓然,难道老人所说的取走生命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在这里活活渴死?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朝向一个方向:“自然是去那里。”
蓝紫儿疑惑地抬头,只见就在前方的不远处,一间三层的石楼突兀地挺立在眼前,宽大的布幌随风飘摆,上面是四个大字——此处歇脚。
求羽温和地一笑:“有的时候,还是相信眼睛吧。”
蓝紫儿心下打鼓。别说是一座这么大的石楼,方才自己集中全力谛听,哪怕是一块大一点的石头都难以逃过她的耳朵,但偏偏她刚才就是一无所觉。
这座石楼给她的感觉,和那蓝色幻境中的祭坛是那样地相似——近在眼前,能把它看得清清楚楚,却偏偏感觉不到,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那种眼和耳的极端矛盾,让这个身具异能的少女难过得想要吐血。
这里,真的是塔斯沙漠么?
我们究竟是在幻境和现实中穿梭,还是一切都不过只是我们的一场梦而已?
熊熊篝火,满壁美酒。在这奇迹般出现在塔斯沙漠里的石屋内,竟早已坐满了宾客。
四人方一进屋,整个石屋立时寂静下来。
在左方角落里坐着三名彪形大汉,分别身着黑白灰三色的重甲。那重甲在熊熊篝火的映照下呈现出一抹诡异的色调;正对门的长桌旁却只有一名老人独自盘膝而坐。那老人须发皆白,却丝毫无损一身让人惊惧的杀气,却是他们的老相识——云泽城影卫首领、天下第一杀手云落日;右边则是一男一女,男子看似三十几岁,面貌清奇,下巴微须,白衣儒生装扮,女子则一身紫衣,身材甚是娇小,比蓝紫儿还要矮上一头,容貌却是娇媚得紧,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不忍挪开眼睛。
眼见四人进屋,那白衣儒生站起身来,哈哈笑道:“一二三四,我就说么,后面至少还会来四个人的,不过你们可真慢啊。”
四人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蓝紫儿浅笑,抱拳道:“失礼失礼。各位想必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那老头扔过来的?”
那黑白灰三名大汉犹自喝酒划拳,似乎完全对四人不感兴趣;云落日则仿佛根本不认识四人一般,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有那儒生哈哈笑道:“不错。我们也不知那老人在弄什么玄虚,不过相聚就是有缘,在下姑苏苏映儒。这位是来自蓬莱的骊珠姑娘。”
三个男人面不改色,蓝紫儿却是一惊。她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而这一男一女的名字绝对称得上如雷贯耳。
苏映儒号称姑苏第一才子,一身奇门之学天下无双。数年前,幽燕战神青居席卷天下之时,天下无人敢稍迎其锋锐,唯有当时名不见经传的苏映儒以姑苏的三千残兵,竟抵挡住战神的数万大军十余日。虽然最终还是因为寡不敌众,姑苏不幸陷落,但苏映儒仍能率领数百残兵突出重围,可说是虽败犹荣,自此一战名扬天下。
江湖人都说,若非姑苏城主赢弱,苏映儒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怕此一战的结局就要被逆转,而战神不败的威名早就被打破。从此苏映儒就被无数江湖中人视为唯一能与青居抗衡之人。
至于那女子骊珠,则出身于九城最古老的门派——火天宗。火天宗世代供奉龙神,据说身为火天宗这一代圣女的骊珠乃是这世间唯一可以与龙神沟通的人,只这一点便让天下无人敢小觑这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女子。
谁能想到,姑苏的守护者和蓬莱的圣女,竟然会在这奇异的沙漠中联手。不用问,只有那传说中的龙魄才会有这样的吸引力。再加上那个更让人惊惧的刺客之王云落日,蓝紫儿这一边由四人组成的小小寻宝团,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免打起鼓来。
另外那三名看起来着装整齐的大汉一直自顾自喝着酒,完全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意思。而那老人云落日,别说根本就没有搭理一众人的意思,就算是云落日主动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未必敢和这刺客之王坐在一块。
相比之下,苏映儒和骊珠这一对俊男美女的亲和力就要大得多了,所以,当苏映儒亲切地招呼后,四人对视一眼,同时围坐过去,不一刻,已是酒到杯干,看上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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