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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讲 论爱情(20)
“她说:‘说到这里,你要尽可能专心地仔细听着。一个人如果一直接受爱的教育,按照这样的次序一一观察各种美的东西,直到这门爱的学问的结尾,就会突然发现一种无比奇妙的美者,即美本身。苏格拉底啊,他为了这个目的付出了他的全部辛劳;它首先是永恒的,无始无终,不生不灭,并不是在这一点上美,在那一点上丑,也不是现在美,后来不美,也不是与这相比美,与那相比丑,也不是只有这方面美,在别的方面丑,也不是在这里美,在那里丑,或者只对这些人美,对别的人丑。还不止此,这美者并不表现于一张脸,一双手,或者身体的某一其他部分,也不是言辞或知识,更不是在某某处所的东西,不在动物身上,不在地上,不在天上,也不在别的什么上,而是那个在自身上、在自身里的永远是唯一类型的这一句是柏拉图“相论”的基本观点。“在自身上、在自身里”就是不在别的东西上,不在别的东西里,不以别的东西为基础,本身就是基础,是独立不倚的。这个最根本的东西就是唯一的类型(μονοειδ'ηs),即相。东西,其他一切美的东西都是以某种方式分沾着它,当别的东西产生消灭的时候,它却无得亦无失,始终如一。所以说,人们凭着那种纯真的对少年人的爱,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开始看到那个美时,可以说接近登峰造极了。因为这是一条正确的途径,可以自己遵循着它去爱,也可以由别人领着去爱,先从这个个别的美的东西开始,一步一步地不断上升,达到那统一的美,好像爬阶梯,从一个到两个,再从两个到一切美的形体,更从美的形体到那些美的行动,从美的行动到美的知识,最后从各种知识终于达到那种无非关于美本身的知识,于是人终于认识了那个本身就美的东西。’
“这位曼蒂内亚女客人说:‘在人生的这个阶段,亲爱的苏格拉底啊,人见到那个美本身,这是人最值得活的阶段。你有一天看见了它,就会知道与它相比,你的钱财、首饰、姣童和美少年统统不值得一顾。而你今天一见这些东西就会神魂颠倒,心向往之,和许多别的人一样,为了看一眼心爱的宝贝,为了同这个宝贝永远在一起,不惜采取任何手段,可以不吃不喝,只要看着它守着它就行。’
“她说:‘如果一个人有幸看到了那个纯粹的、地道的、不折不扣的美本身,不是人的肌肤颜色之美,也不是其他各种世俗玩意之美,而是那神圣的、纯一的美本身,我们能说这人活得窝囊吗?你想,一个人朝那里看,看到了那个一定要看到的东西,而且和它打交道,这难道是一辈子庸庸碌碌吗?’
“她说:‘你难道没有想到,他一定要观看美的东西才能上溯到美本身,他这样做并不是怀上品德的影子,因为他接触的并不是影子,而是真东西,是真的东西被他摸到了?谁怀上了、生下了并且抚养了真的品德,就为诸神所喜爱,如果人能得以不朽,他一定会成为不朽的。’
“裴卓和在座的各位啊,这就是狄欧蒂玛向我说的那些话,我对她心悦诚服,我也努力使别人相信:要达到这个目的,一个凡俗的人很不容易做到,只有靠爱神帮助才行。因此我认为人人都应当尊敬爱神,并且自己也身体力行,尊敬一切与爱有关的事情,充满热情地这样做,而且激起别人这样做的热情,我现在和将来都尽可能地歌颂爱神的权力和威灵。裴卓啊,我的这番话,你把它称为爱神赞也好,给它另外取个名字也好,都随你的便。”苏格拉底的颂词是全篇三大段的中段,也是全篇精义所在。它本身分两部分:和阿伽通的对话以及和狄欧蒂玛的对话。在和阿伽通的对话里,他说明了:(一)爱情必有对象;(二)钟爱者还没有得到所爱的对象;(三)爱情就是想占有所爱对象那一个欲望;(四)爱情的对象既然是美,如阿伽通所说的,它就还缺乏美;“爱神是美的”一说不能成立;(五)美善同一,所以爱神也不是善的。这样苏格拉底就把阿伽通的一篇大文章完全推翻了。接着他说他的爱情学问是从女巫狄欧蒂玛那里领教来的。他原来和阿伽通一般见解,她纠正了他。她使他明白:(一)爱神是介乎美丑、善恶、有知与无知、神与人之间的一种精灵,是丰富和贫乏的统一,总之,就是一个哲学家;(二)爱情就是想凡是美的善的永远归自己所有那一个欲望;(三)爱情的目的是在美的对象中传播种子,凭它孕育生殖,达到凡人所能享有的不朽:生殖就是以新代旧,种族与个体都时时刻刻在生灭流转中。这种生殖可以是身体的,也可以是心灵的。诗人、立法者、教育者以及一切创造者都是心灵方面的生殖者;(四)爱情的深密教,也就是达到哲学极境的四大步骤。
第一讲 论爱情(21)
苏格拉底说完之后,大家纷纷称赞,只有阿里斯多潘想辩几句,因为苏格拉底提到了他本人说的话。可是这时突然有人敲打外面的大门,一伙人挤进来大呼小叫,还可以听到一个吹笛子女人的声音。于是阿伽通说:“小子们,就没人去看看吗?要是有老朋友就请他进来,要是没有就说我们已经不喝了,正要休息。”
不多一会儿就听到前院有阿尔基绯亚德’Aλκιβιáδηs,雅典人,虽然爱从苏格拉底听教,却轻浮好名,终于出卖雅典。的声音,他喝得醉醺醺的,大声问阿伽通在哪里,要人带他去见阿伽通。于是他们把他领到阿伽通面前,有个吹笛子的女人扶着他,还有几个跟随他的人一道。他在门口站着,头上戴着一个用常春藤和紫罗兰编的花冠,缠着许多飘带,说:“各位,你们好!你们愿意让一个喝醉了的人来陪酒,还是让我们达到给阿伽通戴花冠的目的,戴上了就走?因为昨天我有事没能来,现在来了,头上戴着飘带,准备把它从我头上拿下缠到这位最智慧、最美好的人头上,我认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们笑我喝醉了吧?尽管你们笑,我是说真话的。那就请你们告诉我:我在这种情况下该不该进来?你们是不是愿意一同喝酒?”大家嚷着欢迎他,请他入座。
阿伽通也表示邀请他。他走了进来,由那些人带领着,同时取下飘带,要给阿伽通缠上,尽管他走到苏格拉底面前,却没有看见他,就在阿伽通身旁坐下,坐在他和苏格拉底中间,因为苏格拉底挪开了一点,这样他才能坐下。他坐下之后就向阿伽通致敬,给他加冠。阿伽通说:“小子们,给阿尔基弼亚德脱下鞋,让他舒舒服服地待在这里陪着我们两个一起喝。”阿尔基弼亚德说:“好啊,这同我们两个一起喝酒的第三位是谁呢?”这时他转过身来看见了苏格拉底。他一看见他就跳起来嚷道:“天哪!怎么一回事?你苏格拉底又在这里埋伏着,像往常一样总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教我大吃一惊,这回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正好待在这里?你不坐在阿里斯多潘身边,也不坐在什么逗乐的人和想逗乐的人旁边,偏偏跑到这里最漂亮的人身边待着!”
这时苏格拉底说:“阿伽通,请你设法保护我。因为我和这个人的爱曾经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从我喜欢这个人的时候起,我就不能看任何漂亮人一眼,跟他说句把话,否则这人就大吃其醋,用恶毒的办法虐待我,不伸手打我就是好事。你看,现在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如果他动武,请你帮帮我。因为他的癫狂和妒忌使我发抖。”
阿尔基弼亚德说:“我们两个人和解不了。你现在说出求救的话,我就等下次再惩罚你。现在阿伽通啊,请你把飘带拿下来,我要把它缠到这一位的绝妙的脑袋上,让他不要责备我,说我给你加了冠,而他这个人在辞令上胜过所有的人,不仅这一次和你一样得到胜利,而且永远不败,却还没有得以加冠。’于是他立刻拿下飘带缠在苏格拉底头上,然后舒舒服服地喘了一口气说:‘来吧,诸位。我看你们都是清醒的,这不行,你们得喝酒,因为这是我们原来约定的事。现在我就来行令,一直到你们全都喝够为止。阿伽通拿出大杯子吧,要是有的话。也许用不着拿大杯,小子,你去把那个量酒的坛子拿来,看来一坛盛八两多。’他把酒坛斟满,先自己一饮而尽,然后叫人给苏格拉底斟上,说道:‘诸位,对于苏格拉底,这点酒我看算不了什么,因为你要他喝多少,他就把它喝干,不会醉的。”
苏格拉底接着小厮递上的酒一饮而尽。鄂吕克锡马柯说:“阿尔基弼亚德啊,怎么这个喝法?我们愿意光喝酒,也不谈话,也不唱歌,像渴极了的人那样牛饮吗?”
阿尔基粥亚德说:“鄂吕克锡马柯啊,你这位世界上最杰出的父亲生的最杰出、最明智的人,我向你致敬!”
鄂吕克锡马柯说:“我也向你致敬,你说我们怎么办?”
“你发命令,大家服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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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讲 论爱情(22)
“因为行医的人胜过其他的人见《伊利亚特》,Ⅺ,514。。
你照你的意思开方子吧。”
鄂吕克锡马柯说:“你听着,我们在你进来之前已经商定,从左到右,顺着这个次序,每个人都得做一篇颂词,颂扬爱神,要尽可能做得美好。我们这些人都做过了,只有你还没做,却喝了酒,所以你得做,做完之后再出个题目让苏格拉底做,他说完再给他的右邻出题目,这样一直轮下去。”
阿尔基弼亚德说:“这个办法非常好。可是让一个喝醉了的人和清醒的人比口才,有点不公平!而且,你真的相信苏格拉底刚才说的那番话吗?你知道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吗?我要是当着他的面称赞他以外的某个神或者某个人,他是不能忍受,要对我动手的。”
苏格拉底说:“你别说废话!”
阿尔基弼亚德说:“波塞洞Ⅱοσειδⅰ停I瘛T谏希憧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