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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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天方夜谭-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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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大堂,我们就有点儿发晕:成百上千台老虎角子机、上百台二十一点、轮盘赌、跑马台、掷色子……五花八门,济济一堂。老虎角子机的乐声,硬币掉到金属盘子里的叮咚声,中彩时的铃声,人们的欢呼声,乐队优雅的乐曲声,歌手声嘶力竭的演唱声……乱得一塌糊涂,可是却声声入耳……鬼眼般闪烁变化的霓虹电子显示牌,触目皆是。——现代高科技统计手段表明:中彩数目从几千美元到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美元不等,看得人眼花缭乱却热血沸腾。你不可能不心猿意马,不可能不在心里不断地盘算:只要运气足够好,我可以用一个夸特——二十五美分、半美元、一美元、最多三美元,来博得那一份幸福。噢,天呐!MyGod!于是,大堂里面人头攒动,万众一心。每个人都在心里咬牙跺脚地和赌场较劲……统计资料表明:他们当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是两手空空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诅咒着命运女神和赌场恨恨而去的。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中的很多人又会揣着钞票兴冲冲直奔而来。他们百分之百都在想:“这回该轮到我了吧……”尽管每个人嘴上都在说:“我只是玩玩,只是散散心而已……”
  在路上,朱迪告诉大家:她读大学时,教他们酒店管理的教授在谈到赌场管理时说:“在赌场,你要想赢,惟一的办法就是把赌场买下来。因为在赌场赢大钱的几率,相当于一个人一生被雷电击死六十次!”踏进赌场,第一眼看去,最使我震惊的是人们的形与神。每个人似乎都是平常的姿势,有人还故意做出潇洒随意的姿态。可是细细看去,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某些神经和肌肉是紧绷着的。这使他们的神态不知不觉中变得僵硬、呆板,似乎是被冥冥之中一只无形的手抽去了灵气;使热闹非凡的场面显出了几分阴森。当然,这是我事后回想起来的潜意识中的感觉。当时我的感觉是:肾上腺素骤然分泌过多,心跳加快,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度流动,整个人刹那间变得莫名地紧张、冲动、亢奋。
  我正在东张西望,有人碰了我一下。我扭头一看,是朱迪。她两眼闪闪发光,脸上涂了胭脂似的红扑扑的,正含笑望着我。我这才觉察自己有些失态。“我们需要先去看一下房间。”她说,边说边侧上一步,挽住了我的手;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成怀仁带着大家穿过喧闹的大厅,已经走出了很远。她的步子挺慢,似乎并不急于赶上去。我动了一下想抽出手,她却更紧地握住了,还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了我的胳膊。我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全身的血液“轰”地一声涌到了头上,乱哄哄的大厅霎时变得寂静无声。我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嗓子眼儿“咚咚咚”地轰鸣。我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她没有松手。我像个机器人似的,任她以这种标准的、热恋中小情人的姿势拥着我往前走。
   
男人的天方夜谭(14)
正是盛夏时节,她那富有弹性的、高耸的|乳峰隔着薄薄的恤衫,一下一下蹭着我的胳膊,使我这条胳膊变得敏感万分,好像全身的末梢神经都集中到这条手臂上来了似的,带得半个身子就像得了寒热病,又热又胀又发冷,一阵一阵起鸡皮疙瘩。我没看她,她也不看我,就这样默默地往前走……透过人缝,我看到成怀仁他们站在电梯口,东张西望找我们,我念头一动,她已经先我一步松开了手。她紧走几步赶到前面,扬手示意;又回过头嫣然一笑,用双手往后捋了捋头发。我竭力装出若无其事、无所谓的样子走过去。
  到了房间,成怀仁分别给了我们每人一个信封,“既然来了,作为一种体验和娱乐,不妨玩玩。不过最好别认真。万一赢了,我建议你们见好就收,拔腿就走;如果输了——这种可能性大得多,也别和赌场赌气。凡是输急了想扳回本的人,百分之百以输得更惨告终。明天还要参加展销会,今晚早点儿休息吧。”说完,他就洗澡睡觉了。
  成怀仁和我住一个房间。那天晚上,他睡得挺香。我差不多一夜没合眼,我承认,我有点想入非非。
  朱迪,在美国人中属于很出众的那一类,是东方人能够接受的那种类型。不像很多美国人,长着一张窄得可笑的脸、尖得不像话的鼻子、和深得好像要把眼睛藏起来的眼窝。或许是营养充沛的缘故,她显得很挺拔,非常有活力,很多美国女性都给人这种印象。
  朝夕相处近一个月,凭心而论,她给我们的帮助很大。在我们这次考察中,她大概是最忙的了:安排吃、住、行,与各方面联系,考察洽谈记录,收集资料,打印复印,有时还要兼任司机。有些小事在国内不成其为事儿,到了美国就成了大麻烦。比如,买邮票找不着邮局,寄信找不到信筒,不会打电话,不会问路,不会买东西,甚至找不着厕所……都要请她帮助。这些年,西装革履、双手捧着个大茶杯已经成了中国大陆访美人士的标志。可是美国人很少喝开水,他们习惯喝凉水喝冰水。于是,每到一个地方,为我们找开水冲茶,就成了朱迪的一项业务。旅馆房间备有电咖啡壶的,她要挨个教我们如何使用;没有的,她就要去店里找开水。大家混熟以后,大家管她叫“部长”——“不管部”部长,她很高兴地答应,就这么叫开了。有一次吃饭,她坐在老厅长边上,亦步亦趋地学着老厅长双手捧着茶杯、微闭眼、摇头晃脑地品茶的样子,她学得惟妙惟肖,逗得大家大笑。她给我们的印象是:做正经事时一本正经雷厉风行,闲下来时轻松活泼,很幽默。我们没觉得轻佻。所以,可以说大家都很喜欢她。
  我不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她对我有一种特殊的东西,怎么说呢?一种特殊的关照,我不可能感觉不到。最开始,她对大家都一样亲切,也比较客气。时间长了就随便多了。渐渐地,我感觉到她似乎格外注意我。起初我以为是成怀仁安排的,没太在意。为什么?说实在的,在国内经常被当成重点人物接待,也习惯了。
  后来就不一样了。
  考察洽谈时,她都是紧跟在我身边做记录,她常常会把一些关键的专业词汇与数据划出来,再用随身携带的英汉词典查出来,推到我面前,使我能准确地理解其含义。有一天,在车里,她正儿八经地跟我说,要和我做一笔补偿贸易。什么呢?是她教我英语,我教她中文,互相都不再付学费了。大家哈哈一笑,起哄说这是个平等条约,可以做。我也就当个玩笑答应了。没想到,后来一空下来,她就会很认真地来找我。她的悟性和记忆力都很强,很快就学会了几十句上百句日常汉语,而且一有机会她就要和我们用汉语讲话。她教我也很认真,主要是口语、听力和发音。我在大学里英语成绩还不错,出国前又突击了一阵子,经过朱迪的强化训练,我自己都觉出来有了明显的进步。到后来,我已经可以相当自如地和她交流了,当然需要她还讲得慢一些、浅显一些。
  后来,我发现她经常会长时间地盯着我出神。有时,我做什么事情,一抬头总是能碰上她的目光。看到我在看她,她会很快垂下眼睛。我觉得她的眼神里也好像多了点什么。刚开始,我在心里嘲笑自己:“一大把子年纪了,别自作多情闹笑话。”可是,我越来越感觉恐怕真不是我自作多情。
  我相信男女之间有一种心理感应。这种心理感应,在彼此由衷欣赏的男女间,一定会出现。这玩意儿说不清道不明,却可以强烈地感觉到,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它经常的表现是:对方所说所做的,正是你想说想做的,大到工作、事业、大是大非,小到吃、喝、拉、撒、鸡毛蒜皮……举例子?好吧。比如,考察完一套设备,你正在想如何确定它的性质时,她给你送来了一份备忘录——优、缺点,长、短处,价格性能比,投入产出率……一二三四,清楚明白。后面还附了一张生词表,把她认为你可能不会的单词一一列出,不但注上了国际音标,还歪歪扭扭地抄上了英汉辞典中的译名。比如,你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喜欢吃什么。多年官场生涯,你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大吃你喜欢吃的。可是到最后菜快吃完时,她不动声色地拨到你碗里的菜,却正是你最喜欢的。比如,你偶尔咳嗽几声,一抬头,她正在用充满关切与询问的目光在看着你。比如,在相当多的事情上,你们彼此都能在对方那儿得到应答、赞赏和进一步的启发。比如,你鼓足勇气用自己也知道是蹩脚的英语与人交流,却看见她站在边上,竖竖大姆指,满脸赞许和鼓励的微笑……这种感觉极好。那是一种在人生寂寞的荒漠中找到知音的快慰,是很多人毕其一生都难得到的几大快乐之一。所以,鲁迅才会发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感叹。
   
男人的天方夜谭(15)
这种心理感应,很容易导致彼此间深刻的友情。假如再加上“性”的话,恐怕就只好恳求上帝闭上眼睛了。
  我的确没有发现她有什么明显的轻浮、轻佻、挑逗之类的东西。如果有,我想首先我就会很讨厌。有几次,她和我说话时站得距离很近,近得我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辐射出来的热力和能量了。在中国人的人际观念与习惯中,人与人交往,特别像是两个气泡:只有保持距离,才能各自完整;只要太近了的话,不是重叠为一,就是破碎为零。中国人是不大容忍独立的人格的。不是太近了,就是太远了,总是无法掌握。按中国人的想法,异性茭往上,这么近的距离本身,肯定包含了性的默许、默契与暗示。我在一本行为心理学著作中读到一则调查分析,说是美国人两性之间正常交往的距离,是全世界最近的。我没注意观察他们到底有多近,要是像朱迪和我讲话时这样,身体几乎挨在一起了,那岂不是太考验男人的意志了吗?如果对方再颇有姿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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