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就设在庭中八角亭,潇湘苑中不只有湘妃竹,还有不少菊花,几乎囊括各种名品,开得一片雅致盎然。南陵王已经与众人入座,只等浅渊和纪铭,见二人来了,少不得一一介绍,浅渊一一见礼,独不见沈妃,不一会儿太监报:“沈娘娘驾到!”浅渊回首,迎面款款行来一位宫装美妇,浅渊心中的疑问在看清她面容后全部解开:沈妃必是临之遥生母,而自己与她长得五分相像……临天绝,你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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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儿,你来,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姚将军和纪都尉!”临天绝向沈洛介绍。浅渊却不理会,生硬对临天绝道:“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所有人都一愣,临天绝倏地沉下脸色,看了纪铭一眼。
浅渊道:“原来纪大人也知道。说吧,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纪铭脸色大变,连连摇头。
临天绝装模作样:“姚将军,你在说什么?”
浅渊望着这个道貌岸然的老狐狸,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把临之遥藏到哪里去了?!”
“姚将军说笑了,世子自己有腿有脚,说要游历天下,他现下去了哪里,本王怎么知道?”
“临天绝,你真要继续演下去么?我不介意在王妃面前表明我和遥的关系!”临天绝果然变了脸色,沉吟半晌,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纪铭告诉你的吗?”纪铭在一旁赶紧摇头。
浅渊摇摇头:“临天绝你太自以为是。换了别人或许看不出你和遥的字有什么区别,我当时也被骗了,可刚才看见门匾上那三个字,我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
“我和姚将军他们有事要谈,你们自己吃吧。”转头对浅渊道,“去书房里谈。”
“浅渊,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你果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这些年我一直派人监视之遥,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我也是不放心他,毕竟他是我的儿子。”
“放屁!当初天乐宫被围剿,遥只身应战,几乎丧命,你就是这样关心儿子的?!”
“我知你不信我,我也有我的顾虑。若是我过早出手,反而会引起萧景怀疑,所以只有等他被擒以后才能派人去救他!浅渊,我若真的恨他,只要放任他不管,他就活不过一年,何必花大力气救他!”
“救他?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看来之遥没有是告诉你了。你可知当年之舟为何会武功尽失?”
“你别想岔开话题,你告诉我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你先别急,还是听我说说当年之事吧。此事与你身世也有关系。
想必你已知道你的生母是灵隐医云弄影的妹妹云破月。她二人的父亲是洛儿的师兄,人称‘知命先生’的云崇山。当年知命先生因擅观星卜卦,被正邪两派及朝廷追缉,我将他救下后,他就带着两个女儿在王府住下。崇山算出弄影是孤星下凡,不能与父母家人在一起,因而早早将他送至灵山,交托给他的好友灵隐医邹敛骨,而破月就和之舟、之遥一起长大,三人可谓青梅竹马。
数年后,之舟十八岁,破月十六,之遥十四。破月对之遥暗生情愫,央崇山为她说亲,崇山大惊,只因他早知之遥不仅今生情路坎坷,其所作所为离经叛道,必为世人不耻,因此不准,并自作主张将破月许给之舟。我不知其中内情,破月是我看着长大的,做我临家儿媳自然是好,就代之舟应了下来,本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想到会出那样大的事情!
唉,合该是孽缘哪!”
三九
原来,云破月表面温顺柔和,内心却极倔强,认定的事情到死也不回头。她不满父亲擅作主张为她定亲,竟给临之遥下了催|情药,两人糊里糊涂成了夫妻之实,却又被之舟当场撞破。云破月羞愤逃走,临之遥莫名其妙被临之舟甩了一耳光。他做事向来一根筋,尚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失了童身,又被一向敬爱的兄长冤枉,一怒之下与临之舟动起手来。临之遥药效未尽,临之舟本来对弟弟存了二心,拉拉扯扯间半推半就,二人居然做了!
事后本来二人都不想再提起,但临之舟第二日练功时出了岔子,临天绝一把他脉,就知道他被男人做了,当下大怒,他一直将长子作为继承人来培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别说武功,就是性命也不一定保得住!当即下令查出是谁做的,临之舟有心回护,临之遥却不知事态严重,自己站了出来,临天绝气得一掌拍在他胸口,几乎要了他的小命,临之舟抱着父亲的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才没有出第二掌,当晚沈妃趁夜将临之遥送走。破月珠胎暗结,自知闯了大祸,逃到灵山投靠她姐姐云弄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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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自临天绝口中说出,可信度自然要打折扣,但浅渊相信大半是真的,自己身世竟是这样,不由唏嘘。临之舟与临之遥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说得清,临之舟对遥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但临天绝偏护长子,自然受委屈的是遥。
临天绝叹气道:“我临家武功阴柔至极,更有一种怪癖,想必你也猜到了,练了临家内功,与男子交合不可在下,否则精气逆行,少则一日,多则一年,必定会走火入魔,性命不保。当年之舟情况危殆,我救得他性命,可惜他还是武功尽失,少年白头。我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家门断绝关系,然后变相软禁在灵山,又派人追捕之遥。我那时虽正在气头上,但只对下人说把他抓回来,并未下令杀他,不料之遥将追兵全都杀了,还发誓再也不回南疆,唉!”
浅渊点点头,这就是遥的作风,不给别人机会,也不给自己退路,总是这么绝,其实他只是骄傲又敏感,不懂得如何放低姿态。
“此次之遥突然带着伤只身回来,我已经猜出大概。他必是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因此宁可他负你,让你恨他,也不肯你为他伤心。我虽然气他当年做法,但如今年事渐高,膝下却多年无亲无子,早已原谅他,他能回来,我已经很高兴,当下决定为他疗伤,却不料他伤好后就提出要去刺杀北凉王,此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浅渊仔细观察临天绝的表情,觉得他不像在说谎,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照你这么说,遥这次离开,跟你没有关系?”
“之遥一向性烈,他嘴上不说,但行刺失手又遭凌辱,以他心性必然受不了,他醒来后就离开了,我怕他想不开,派人暗中跟着他,但只一天,就跟丢了,现在他的下落我真的不知道。浅渊,我没必要骗你!”
浅渊不答,反而问到:“那云破月又是怎么死的?”
临天绝听了,动容道:“之遥离开南疆后独自行走江湖,他任性不羁行事乖张,不知不觉得罪了许多江湖人士,被人追杀,受了重伤,破月那时在厚雪谷待产,听到这消息就偷偷跑了出来,带着负伤的之遥一路逃回南疆,途中产下一子,却不得不弃在荒野,这孩子就是你。弄影和邹敛骨在终南山下追上他们时,之遥已经昏迷不醒,破月为救之遥也重伤不治,弥留之际却将之遥托付给邹敛骨……刚烈重情至此,浅渊,你母亲虽然有错,但我还是感激她!”
浅渊也是十分震撼,难怪临之遥提起云破月总是神色怪异。这一番爱恨纠缠,情何以堪?
临天绝见浅渊神色缓和,连忙趁热打铁:“浅渊,你可以不认我,但你始终是我临家子孙,你与之遥之事,唉,这些年我也看得淡了,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只是,我临家不能无后啊!”
浅渊皱眉:“王爷什么意思?”
临天绝恳切道:“我不求你认祖归宗,但请你至少为临家留下血脉,你也不忍之遥成为这不忠不孝之人吧?我不要你娶妻,纳一妾即可!我临天绝一生不求人,唯此事,”说着就作势要下跪,“浅渊,算我求你!”
浅渊任他跪倒,纪铭却眼疾手快一把将临天绝搀起。浅渊冷笑,看着纪铭道:“既然如此,那就纪都尉吧!”
在场二人均是一震,“浅渊,你说什么?”
浅渊却冷冷道:“难得王爷喜欢纪都尉,早将家族秘辛告诉了他,若不是将他当作自家人,怎会如此?而且我看纪都尉风流天成,又具益男之相,这侍妾之位,非他莫属!王爷,若没有其它的事,属下就告辞了。”说着转身离开。
原来适才临天绝同他说话,并未叫纪铭回避,而且看纪铭反应,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浅渊心中愤恨他的隐瞒,才说出这样的话,可当他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卧房,看见一身红衣,披着盖头静静坐在他床边的纪铭,方知临天绝真的将纪铭许给他做妾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浅渊扶额对纪铭说:“行了,不用装了,把盖头拿下来吧。”
纪铭不做声,却摸起床边的喜秤拿起来递给浅渊,浅渊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拿着秤杆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一时心烦,接过秤杆胡乱挑下他的盖头。纪铭闭着眼,睫毛轻颤,抿着嘴唇,脸颊微红,浅渊头大无比,夺门而出。
“站住!”纪铭叫住浅渊,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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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弟,你可知镇剑山庄历代庄主都是南陵王的家臣。王爷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得违抗,这是我纪家先祖立下的规矩。你跟王爷要了我,我就必须为你侍寝,否则就是对王爷不忠对祖宗不孝!”
浅渊大震,不料自己一句气话将纪铭推到这样境地。纪铭叹口气,温顺道:
“夫君,天色不早,妾身服侍你更衣。”
“不,不用!”
纪铭径自走到床边,抬起眼睛无言的望着他,平静而坦然。这一刻浅渊觉得,以前的那个纪大哥回来了,但下一刻纪铭的动作却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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