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一只,然后他们都腐烂了。
或者说??崩溃了。
腥臭的血溅沾到链锯上,和油漆完全混在一起,这很刺激。
音乐渐渐响起,仿佛从远处走来一支庄严的地狱大军,这是最适合在这时候演奏的歌曲,《The Mass》。
纳粹党卫军第一装甲师军歌。
起初是一道悠远的女声,好似峡谷中的女神在呼唤;随后男声出现了,更多的女声出现了,更多的男声出现了,然后钢琴出现了,提琴、管风琴……全都暴虐起来,闪电、雷鸣,雄壮残忍的钢铁大军,浩浩荡荡地展开杀戮,用刀、用枪、用炮弹,他们劈砍我的脑袋,刺激最深层的神经,无边的黑幕被蛮不讲理地扯开撕碎,露出血色的黎明!
我也正在撕碎,撕碎尸体。我切割那些东西,切下他们的手臂、腿、头颅;我把链锯伸进他们的腹腔,拉扯里面的内脏,看他们颤抖着消失。链锯切割人体的时候,发出那种浑浊而令人牙酸的声音,但却比不上丧尸们的惨叫更加叫人痛快。
现在这里血肉横飞,半空中有无数器官在飞舞:手指、耳朵、眼睛、舌头、淋巴、心脏、睾丸……
我杀死了所有尸体。
不知杀到什么时候,我浑身如堕火狱般又辣又闷,脚底一滑,不由跌坐到地上,溅起一滩血水。
链锯掉在一旁,顾自蹦跳着,上面已经沾满了碎肉,再也无法腐蚀丧尸了。
一楼的丧尸再次爬上来。
真的要死了么?
我正这样想的时候,上方传来了铁汉阳的声音:“方哥儿,快上来,咱们好好厮杀一场!”
他们拎着两管新的水枪赶到了!
第十六节
我们一直干到晚上八点,终于把大厦里所有的丧尸都清除掉了。杨友一想出了一个办法:把药剂装进喷雾器里,对着子弹喷洒,使得所有子弹表面均匀地布满了一层药剂,经过这种处理的子弹威力大增。每一次点射,都可以穿透七八头丧尸,并且叫他们全部腐烂。我们大约干掉了上千头怪物,他们腐烂后留下的黑水已经汇成了河流。口红、香烟、玩具熊等等商品,摇摇晃晃地在黑河里漂泊。
这水似乎也有一定的腐蚀性,至少下面的丧尸再也不敢上来。从窗口望下去,黑水已经溢到大厦外面,在门口形成一道壕沟。丧尸焦躁地徘徊着,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看来我们仍还有些运气,可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没有必要的医疗设备,被炸伤的人大多已经死去,剩下几个情况也很糟糕。经过清点,我们还有六十六名幸存者,其中十四名伤员。
能够战斗的不到二十人,其余是老人和妇孺。
除了实在老得走不动路的和伤得就快死掉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被我们逼着去干活了。要干的活很多??把大型货柜放倒,拖到自动扶梯上,把整个扶梯口都堵住,然后焊死;之后是给每个人分发武器,大多是锋利的钢条,或者是木棍。特别需要提醒的是??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子弹来自杀。所以每个人加发了一柄小刀。我对他们说,最稳妥的自杀方式是把刀**颈动脉,然后用力朝平行方向扯,这样可以把整条喉管都扯断,保证死得彻彻底底,如果害怕下不了手,到时候可以找我帮忙。
当然,也可以找丧尸。
他们已经没有精神来反驳了。丧尸已经吃掉了人们的灵魂,经过这一次劫难,就算这些人能够生存下去,他们的生命之路也已经变得崎岖不堪。苦难把他们折磨得够戗,并且将一直折磨下去。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亲手和苦难对抗,征服它。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正在征服,或者只是尽尽人事而已。我们干完了一切:所有人轻装上阵,伤员用简易担架固定,组织冲锋队扫清了三楼到顶层的障碍,最后在楼顶天台上摆了六台应急灯作为向导。
然后就是等待,等待救援人员到来。
现在是深夜四点十五分,也许还有两个钟头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我准备好了一切,甚至为自己也准备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我掐灭手中的烟蒂,又用清新剂朝嘴里喷了喷,然后去开门。
因为没有电,外面和房间里一样黑。妙舞用手里的电筒朝屋里晃了晃,立刻被我挡住了。
“不要开灯,进来。”
房门关上之后,整个屋子都变得一片漆黑。视觉休息之后,嗅觉分外敏锐,她的体香使我兴奋。
或者应该说:我妻子的体香?
我妻子,我太太,我夫人……哦,这是些多么美妙的词汇啊!
“怎么了,为什么关掉手电筒,房间里好像有些怪怪的味道,很……香?”
“你干完了吗?”我拉着她的手,引导她坐在沙发上,好像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那样脸上发烧。
她在黑暗中似乎耸了耸肩:“干完了??可是,又有什么可干的呢?现在只能等待,但愿龙魂的人能够及时赶到,不过他们应该是会的……”
我吞了口唾沫:“是的,那些活都干完了,下面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也许,也许现在我们有一点点时间,来……”
“来什么?”
“来回答一些问题。”
我摸索着走到窗前??这个动作刚才我已经反复练习了十一边。窗口钉着的木板已经被我弄下来,现在只是虚掩着,可以轻松揭去。
今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一揭去木板,那银色的河水便流淌进来,溢满每一寸空间,带来淡然的柔软。
“哦,天哪??”她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你,你干了什么?”
“对,对不起??”我有些笨拙地说道,“只是一些玫瑰,他们,他们放了很多天,都枯萎了,可是你知道,三楼的室内花店里只有这些,我想……我想还算可以吧?”
这些玫瑰??事实上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都是那间小小的花店里仅存的存货。或许有人觉得在一间大商厦里开一间小小的花店是很浪漫的做法,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显得正式一些。
房间里大部分地方都被我摆上了花,他们看上去还不错,尽管有些枯萎褪色了,但是在柔和的月光照映下,却显得那么素雅别致,像是一些纯洁的冰花。我早几天就看上了这些花,觉得他们可以派上用场,所以把他们全都搬到了隔壁房间,反正空房间有的是。
辛苦没有白费,看到妙舞又惊又喜的样子,我的头顶好像也盛开了一朵玫瑰。
“可是,你怎么??”
她不明白我在干什么,我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却又有些酥麻,我握紧她的手,用力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把那番说辞讲了出来。
“听我说,我??有多少时间了,是吧?请听我说。”
她放松下来,倚靠在沙发背上,没有放开我的手。
“你觉得我们会死吗?妙舞?”
“我们当然??”
“不。”我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也许我们会死,也许会获救;获救之后也许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也许会被当作怪物来研究;也许我们能够白头到老,也许你恢复了记忆,从此天各一方……”
“即使我恢复了记忆,也不会??”
我没等她说完,继续道:“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是我只想抓住现在,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她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退开一步,从旁边的桌上抽了一支玫瑰,单膝跪了下来,以无比庄严神圣的语调开口问了我的问题。
“妙舞,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好像真的变成一座冰雕,我全部的生命力都供应到了心脏,它跳得像匹小马驹。我说出口了,哦,我真的说出口了,我他妈真的说了!这很够劲,这真他妈带劲,只要……
只要她羞涩地点点头,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哪怕再在这个地狱待上一万年!
可是她的回答?
她会回答“是”吗?毫无疑问她爱我,可是她有“那么”爱我吗?或者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否已经恢复了一些原来的记忆,导致……或者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很多人都把某些事看得无关紧要,他们会说:“哦等干完这个再说吧,等干完那个再说吧,现在不是时候。”
如果她真的拒绝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摸摸鼻子走开吗?然后继续努力,在适当的时候说第二次?这有些尴尬,刚才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被拒绝后的尴尬?我到底他妈在想些什么,也许这真的不是时候?
谁会和一个刚刚宰了几百具尸体的男人结婚?
快说啊,哪怕拒绝,我快发疯了!
时间像是停滞了三天三夜,恍恍惚惚中,我听到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代表什么?“呸”吗?
“这太傻了!”她终于放肆地大声笑了出来,“你不适合穿这号礼服,太小了……你拿花的样子也很笨拙,天哪,你怎么想到这么干的,谁教得你?”
这他妈算是失败吗?我该把花拿回来了吗?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有那么几秒钟,我彻底陷在了她的眼睛里,那是比月亮还要温柔多情的漩涡,那里蕴藏着无数闪烁的星群……随后她灵巧地跳下沙发,整个人扑到我的身上,用嘴叼走了这支玫瑰。
我注意到她笑得眼泪不住往下滑落,像露珠滑过花瓣。
“真的好傻,快给我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这算……”
妙舞把手箍在我的脖子上:“告诉我,从哪个狐朋狗友那里学来了这一套?”
“我……没有,只是觉得应该,你知道……电视上都是这么说。”
“那么电视上有没有说……”她是个魔女,她的手指正在我的背后摩擦,滑过肌肉的沟壑,“当女孩子答应以后,你应该拿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呢?”
我感到一阵眩晕,几乎不会呼吸了,连连点着头,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个盒子??那里是我精心挑选的一枚婚戒,镶着两枚纤细的碧绿猫眼石。
“这很便宜。”我颤抖着抓起她的手,一边说,“你知道,我来的时候身上没有钱,所以我向雷雄和?原秀夫借了一些钱,我把钱都放在珠宝柜台,买了这个戒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