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形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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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形季节-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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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好像磁带是他管理的呢,因为这事不是一个人所能胜任的,肯定有好几个人在干。那个叫藤田的男孩好像拥有很强的号召力,我总觉得他就是主谋,保护着旁边的同学,销毁证据,调查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好离奇呀,那接下来呢?”

“那样的事件持续了半年,那个男孩毕业的同时,事情就戛然而止了。”

“哦。”

“学长也感到不可思议呀,那所中学是有名的私立中学,念到高中可以自动升级,为什么要重新再考一次,特地回到这样的乡下来。”

“哎呀,糟糕。”

久子怎么和那种家伙交往,对人有着那样深刻洞察力而引以为豪的久子,怎么会受到这样的欺骗?不过,状况真的很相似——那样的人在身边,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呀。

“姐姐,你觉得我应该把这些事告诉久子吗?”

“唔,真的很难讲呀,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咳,真要说是天方夜谭的话也不为怪呀。我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姐姐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呀?”

“没有的事。”

美野里左右晃荡着脑袋。

“我要和关谷仁谈一下。关谷也许会知道更详实的事情。”

因为这个原因,第二天放学后,在“露易丝”的吧台旁,美野里、关谷和亚由美这个罕见的三人组坐在了一起。不过,姐姐也许出于对妹妹的考虑,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子上,只和正冈进行交谈。

关谷听了美野里的话后,好像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怎么会呢,那个藤田——很遗感我竟然不能断定那就是他干的。”

关谷抱着脑袋自言自语。

“有什么想到的细节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呀?”

美野里从奶茶杯上抬起了头。

“什么样的——是呀,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不能客观地评判。藤田有种奇妙的吸引人的地方,有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有点怪,互相之间不干涉——藤田经常这么说。我们家,每个人都是一个分离的小岛,亲戚也是,甚至有人晃晃悠悠地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么说,他不会那么做喽?”

“是呀,我觉得那些事和他的个性不太吻合。”

“为什么?”

“老实说,藤田本身就是个让人琢磨不透他在于什么的奇怪家伙,但是,他自小起就非常讨厌和别人在一起扎堆,讨厌命令谁或被谁命令,所以我还是有点想不通。”

“别这样呀,如果被你否定的话,我可要犯难了呢。那,为什么这段时期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和盛冈的那么相似?现在发生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虽然关谷仁看上去在发着呆喝着咖啡,但是脑海里原本的想法已经动摇得厉害。现在经美野里这么一说,当被问到自己是否非常了解藤田时,能带着自信回答“是”吗?好像自己没有那个自信。尽管幼年时代两人是像亲兄弟般一起度过的,但是青春期的中学,还有高中时期,几乎就没有什么交流,所以不能断言藤田就没有变化。不过,关谷也有自己的确信,非常奇妙的确信,那就是,本质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他知道的藤田心底的部分是绝对不会变的。那么,如何解释现在美野里说的事情呢?关谷在内心自问。答案只有一个,是什么强烈的目的,是什么强烈的必要,使藤田在努力呢?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讨厌和人交际、讨厌指使别人的他,是不会那么做的。但是,让藤田扭曲自己的个性那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关谷又一次自问,不过老实说,一点线索也没有。

“也听听我的苦恼吧。”

“关谷你也会有苦恼?”

“美野里,你这个失礼的家伙,我有,当然有,有很大的问题。”

“怎么啦?”

“一之濑最近很奇怪。”

“裕美吗?你们闹别扭了吗?”

“还不如说是那家伙真的变得怪怪的。我招呼她时,她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傻呆呆的,没有一点充满生命力的反应能力,我妈也很担心。”

“出什么事了?又玩‘狐狗狸’什么的了?”

“近于那种状态喽,不过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地碰‘狐狗狸’。和她在一起感到很恐怖,你可以试一试,这么面对面地和她在一起,一之濑的目光好像穿透了我的脑浆和后面的墙壁,看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似的。”

“我想象得出来。裕美的眼睛平时都让我感到害怕,碰到什么事情了吧?”

“还有,你知道二高的丹野静吗?”

“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我们的副会长,我是她的粉丝。”

“好像最近,裕美老是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呀。”

“裕美和丹野?”

“嗯,丹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是很清楚。但是,她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聪明,还是个基督徒。”

“就这些?”

“嗯。”

“帮我打听打听她吧,我太想了解了。一之濑对她那么感兴趣,难道说那个女孩也是像一之濑那样的家伙?”

“丹野?怎么可能?要是她也像裕美那样第六感发达的话,大家都会对她感兴趣的,事情肯定早就传开了,可是我们都没有听说过呀。”

“是吗?也许她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嗯,明白了,我去打听一下。”

美野里不自信地低声说道。

一柱细长的黑烟,笔直地冲着天空升腾而去。

潮见忠彦和潮见孝彦,在谷津站附近的铁桥上,聚精会神地眺望着那柱细烟。偶尔,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电车在他们的脚底下轰隆隆地驰过。因为谷津的人大多走车站里面的过道穿越铁道线,所以这座铁桥即使在白天,过往的行人也很少。两个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这座铁桥,从小学时代起,两个人经常会几个小时沉默不语,眺望着铁道线、货物列车、站南色彩混浊的工厂群落,还有无尽相连的田园地带。

两个人把来到这个地方称之为“去绝望之地”,从孩提时代开始,“绝望”这个词就让两人感到非常亲切。

细细的烟柱从“妖怪工厂”那里冒出,那是刚才两个人烧磁带的烟。尽管“妖怪工厂”面朝铁道线,占有广大的面积,但是已经被闲置有十年以上了,都成了废弃的房子了。那曾经似乎是化学药品的工厂,现在却肆意荒芜着,钢材、汽油桶等东西上面生了锈、长了青苔,破损的玻璃窗被杂草覆盖着,一看就知道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状态之中。因为传说在此曾制造过危险药品,所以不论是谁都感到恐惧而不敢接近它。好像工厂的所有权属于多家机构,关系错综复杂,国家行政部门也难以插手,时至今日,那里还是铁将军把门。

两个人会隔几个月翻进这个工厂的区域内一次,抽出磁带里面的磁条,和报纸卷在一起焚烧。他们坚持不懈地处理着,然而每隔固定一段时间来焚烧很可能引起周围人的怀疑,所以他俩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地来一次,进行销毁作业。

正如藤田晋所预料的那样,远藤志穗的行踪不明成为事实后,磁带的数量陡增了起来。每盘磁带的声音都是发自内心的,里面甚至有与其说是祈愿倒不如说是近于独白的东西。

“这真是和皇帝长了一副驴耳朵的童话故事里说的一样呀;”

他们一边听着磁带一边苦笑。

“大家都很绝望呀。”

忠彦自言自语道。出梅的日期延后了,乌云阴沉沉的,像是黑色颜料画出的水墨画,一如既往散落在空中。当天空微微渗透出橘黄色的时候,则暗示着黄昏的到来。那样的天空,这座红褐色的铁桥,下面的铁道线,还有“妖怪工厂”的黑烟,奇妙地协调在了一起。

他们喜欢谈论关于“罪”的话题:这座桥,总是能够让他们的心情平静下来,无罪;铁道线,总是在那里横躺着,但是却不能把他们带向远方,有罪;“妖怪工厂”,虽然它的存在是有罪的,但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隐蔽场所,轻罪。诸如此类。

他们还会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继续他们的审判。

看呀,这些家伙都是罪大恶极之徒呢,电视里播出来的都是些老人,他们正对日本的未来说三道四,虽然他们呼吸着,却像腐烂了似的,如同亡灵一般。这些家伙绝不会死,无论何时都会待在温暖的屋子里,只要动一根指头,不知何时又会瞅准社会舆论降温的空子让我们去参加战争。我们将比这些家伙更早,比工作到身心憔悴抚育我们长大的双亲更早,在远离日本的战场上死去。

但是,我们,又在守护着什么呢?

在其他的日子里,他们又试图将手伸向那片景色,那片我们用发呆的目光在铁桥上看到的景色。

是要守护这个“绝望的”的风景吗?那里只有老人的田地;往田地里排放的工厂的废水;充斥着放任自流、色彩单调的城市;总是张着嘴巴,走路姿势和说话腔调无比丑陋的年轻女性;如同被阉割了一般的光头中学生;怀疑别人的生活比自己过得好的家庭主妇;被不喜欢的工作折腾得精疲力竭的公司职员;被小点心和快餐撑得圆鼓鼓的小孩。为了守护这些,我们要在战场上被干掉吗?

说得也是,你认为这个国家有什么崇高的思想或什么长远的理想吗?

在敷衍了事的大义名分下,士兵们前去送死。

——“妖怪工厂”的黑烟终于要消失了。

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仍然一动不动地倚靠在铁桥上。

“但是归根到底,不管是我们还是丹野静,没有亲身经历过不幸,是不会看清问题的实质的,任重而道远呀。”

忠彦转向孝彦说道。

“嗯,不愧是藤田呀,真厉害。那个人只要用意念想想,就能够到达那里。”

孝彦也点头附和。

两个人继续观望着黑烟消散后的风景。

“福田屋”的大妈正准备关门打烊。

刚才关系疏远的从表姐来过,她们谈得十分投缘。从表姐走后,大妈虽然注意到风变得强劲起来,开始下雨了,可依旧一动不动地沉思着什么事情。

矮饭桌上孤零零地摆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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