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帮人才让人感到可怕,真不知道还会冒出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来。”
美野里明白两个人之间已经产生了决定性的裂痕,喉咙深处疼痛起来,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她感到自己的脸颊被久子爆发出来的愤怒炙烤得火辣辣的。
“什么呀,连你美野里都变成这副样子了。你既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和他说过话,光凭别人的议论就下定论,这可不像你美野里的作风。”
美野里吃了一惊。在久子的眼睛里涌出了委屈的泪花。
“久子。”
美野里受到震撼,也好想哭。这个比任何人都坚强,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赖的久子竟然会哭!怎么,还是让我弄哭的,因为我的原因久子她……
“对不起,久子,对不起,久子,我压根儿不是这个意思……”
美野里抓住久子的手腕,但是,一下子就被久子甩掉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教室里变得安静了,同学们都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她们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能够听到低低的询问声。美野里被甩掉胳膊时产生的疼痛和震动,激起了她的怒火。
“干什么呀?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来挥挡我的手吧。我这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是为什么着想呀?少管闲事吧。”
“怎么这么说话呢,不是连你自己也对他产生了怀疑——好疼!”
美野里突然挨了久子的耳光,觉得一阵晕眩。话里好像点到了久子的要害。
“……好狠啊,你真下得了手啊!”
“对不起了呀,美野里只要和浅沼待在一起就可以了,别的事少管。”
“为什么要提到弘范呀?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我是在为你担心呀!”
两个人突然真的扭打在一起。椅子倒了,课桌叮呤咣啷相互激烈地碰撞,在四周观看的少女们发出啊的惊叫声。
“别这样!”
“危险!”
原以为是要劝架的,哪曾想少女们在面面相觑后,竟然把教室门给封住了。
“真厉害,她们真的在打架哟。”
“我猜美野里赢,我赌一个咖喱面包。”
“我猜久子赢,再加上一瓶牛奶。”
“好呀好呀,加油!”
“继续……”
“别停下呀。”
“不管是谁都别让他进来哟。”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OK。”
嘘嘘的口哨声交错乱飞,少女园地被可怕的娇滴滴的声音覆盖了。
“难以置信,好朋友之间也会大打出手呀,还是女孩子。”
亚由美用发自内心的惊叹声说道。
“疼疼疼……不管怎么想,我都是弱者哟,因为对方是在县里都排进了前十位的有蛮力的女孩,用挥舞网球拍的架势来打人呢。哎哟,好疼哦。更可恨的是班上的那帮同学,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美野里忍不住疼痛,抽泣起来,把脸托在蹲着的膝盖上,用毛巾包着的冰袋按在红肿着的脸颊上。
“看到对方那么难受,你还要抬杠,是你不好呢。你突然打电话,要我带上创可贴和冰袋来这里,真吓了我一大跳。你这脸,妈妈看到了非晕倒不可,现在不能回去,至少还得待上一个小时;”
如月大桥旁边的堤坝。一直到第六堂课为止还下个不停的大雨,难以置信地停了,云彩在西边开了缝。尽管草木上还湿淋淋的,地面上的雨水在哗啦哗啦地排放着,此外,雨后的芳草味四下漫溢。美野里捧着红肿的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在电话里用可怜巴巴的声音把姐姐叫了出来。久子一听到下课铃响,就带着可怕的劲头抓起她的书包,背对美野里迅速地离开了。在这之后,教室里回响起长吁短叹和递交赌金时发出的叮当叮当声。虽说勇敢地打了一架,但从结果来看,还是美野里略逊一筹。
“——是吗,久子生气啦。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呀。”
站在美野里身边、双手交叉在胸前的亚由美,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火。美野里大吃一惊。
“姐,你抽烟呀?”
“对,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抽了。”
“啊,我一点儿都没注意到。”
“因为你有点把我过分美化了,所以,就没好意思在你面前抽。别告诉妈妈。”
亚由美闭上眼睛,用老练的手法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烟。美野里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脸上的伤痛,嘴巴张得大大的。那个文雅、清纯、带着强烈女人味的姐姐,竟然在很早以前就会抽烟了——美野里这样的女孩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稀有了,对于还摆脱不了把抽烟等同于“不良行为”这种上世纪观念的她来说,这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至今为止自己脑海里编织的“漂亮能干的姐姐带领着妹妹的彩图”,突然好像轰隆轰隆地分崩离析了。不过,重新打起精神来看,姐姐这样也没有什么特别让她感到不快。存在着四岁的年龄差,过去,在两个人都是十几岁的时候,之间仅仅是“姐姐和妹妹”的关系,现在,亚由美和美野里终于变成了“女人和女人”的关系了。
“不过,姐姐还是变了点。是现在相处的男友把姐姐改变的吧。”
“也许吧。”
亚由美坦率地回答。
“——我,也许还是吃了久子的醋。”
美野里抱着膝盖,一边说,一边换了一面毛巾继续敷脸。
“我,也许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温顺听话的人,感受性更强,更有女人味,而久子则带点攻击性,有些直来直去的勇武。可是,不知不觉地,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而且,眼看着她一天天地越来越有女人味,变得漂亮起来——我感觉就要被她甩掉了一样。一定是这样的。”
“对呀。”
姐姐没用特别的话来安慰她,只是轻描淡写地附和了一句。还在不久之前,只要美野里一诉苦,姐姐就会千方百计地安慰她。
“就是没有这档子事,最近大家也都要抛下我了呀。明年弘范他们就都要离开这里了,现在要是连久子都要抛弃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呀?”
美野里突然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不是挺好的吗,你就这样保持着自我。”
亚由美惬意地抽着烟说道。
“讨厌,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我?也许大家在回顾往事的时候,都愿意怀念曾经存过像我这样的傻子,这太不像话了。我也想往前多走一点,和大家一起回过头来看呀。”
美野里绷起了脸。亚由美佯装不知。
“美野里,这样就可以。”
亚由美又一次斩钉截铁地说道。美野里带着不满的眼神抬头看姐姐。
“好了。”
亚由美把烟屁股扔到脚旁的积水里,看着它发出嗤嗤的响声熄灭后,开始信步溜达了起来。
“脸还疼吗?”
“一点都没好,火辣辣地疼呢。”
“那,我们找个地方再待一会儿吧。”
“嗯。我想吃蛋糕了。疼疼疼,蹲的时间长了,脚都麻了。”
美野里打了个趔趄,慌忙抓住姐姐的手腕。就这样,两个人依偎着在红河的堤坝上悠悠地走着。
梅雨季节突然结束了。
到前一天为止还稀里哗啦下着雨,早上醒来后发现,夏日的天空突然出现在了头顶上,好像始终如一般朝下俯瞰着。早上的电视新闻没带任何感性的语调,而是理所当然似的宣告了东北地区雨季的结束。
人乃善忘之物。在碧蓝的晴空之下,就在前几天还穿着几件毛衣、唠唠叨叨地埋怨着穿墙风的寒冷、总算可以穿上短袖服装了、学生制服衬衫还没干引得母亲牢骚不断,等等之类的事情,人们都可以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一副没吃够苦头的样子,嘴上说着:春天来了、梅雨来了、夏天来了,但每次又带着新鲜感似的大吵大嚷,“忘却”真是一件绝妙的事情。
但是,也有不会忘却的人。
戴着草帽的女人沿着小路走着。口袋里装着几块石头。女儿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那个时候,真是感谢神灵保佑,即使失去所有的东西也在所不惜。
女人攥紧石头。
但是,回来的却是另一个少女,那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已经离去了。一定要把她叫回来。
邻居们也都心知肚明,那个女儿已经离去了。
必须要堆积石头,一心一意地祈愿。要让她回来,保佑她回来。好歹那个孩子回来了,总算没有白费力气每天堆积石头。还差一点,只是祈愿的心力还不够。还差一点,再加把劲继续祈祷的话就一定能……
女人继续走着,朝着下一个堆积石头的地方走去。
蓝天下,堤坝上,女人和巨汉擦肩而过。男人走过去后,回头朝女人的方向转过身来。
女人坚定的信念稍稍掠过了阿贤的内心。他神情恍惚地目送着女人的背影。
妈妈?
阿贤心神不定地四下张望。夏天强劲的风抚摸着他的脖颈。
他经常在夜晚,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搜寻,因为他觉得妈妈应该就在其中的某个地方。可是找来找去不见妈妈的身影,他就会歪起脖子来。邻居们轮流给他送来的饭菜,只是孤零零地放在矮饭桌上。
什么地方?
有时会明显地感到妈妈的动静;有时突然觉得妈妈就站在隔扇的后面。他摇晃着他那巨大的身体,急忙打开隔扇察看,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前一阵子,听到妈妈的咳嗽声,想着得去帮她揉揉背,但是等跑过去看时,妈妈却不见了。
在什么地方呢?
汗水从阿贤的额头上流了下来。夏天的下午既是漫长的,又是汗淋淋的。他继续寻找妈妈。
一绺细细的烟柱即将消失在蓝天里,往很高很高的天穹深处升腾而去。
少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中焚烧后的残渣,一阵沙沙的声响,无数的灰烬从她的手中随风飘上半空。
充满杀机的“妖怪工厂”里,所有的破砖碎瓦,各种各样的剩余渣滓,锈蚀的铁材,拗断的钉子,变了色的塑料,它们都在夏天刺[小说网·。。]眼的日光中,乖乖地忍受残酷的暴晒,形成了眼前这道风景。
少女的脚下散落着很多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