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地跳下了马车。
朱利安把她拉到角落里,神神秘秘地掏出个纸包,里面包着只烤得油汪汪的兽腿,“给你留着呢,快吃吧。”
小女孩没有马上接过兽腿,“那你呢?”朱利安得意地笑:“我还有呢。”说着又变魔术般地掏出了一个纸包大嚼起来。
倒不是怀疑朱利安会私吞,艾米莉的确很好奇朱利安怎么花了这么高的价钱买食物,而且她发现只要经过朱利安的手买的东西就特别贵,于是她问道:“您怎么花了这么大价钱才买到食物?这里这么多人家,要是太贵你多走几家啊,这明显地诈骗嘛。”
朱利安已经三两口地啃完了兽腿,用衣袖抹抹嘴,“哦,那家很穷的,就,我多给了些钱。”
他这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把没吃完的兽腿递给朱利安,再瞅瞅他破旧的衣衫,撇嘴道:“你很有钱嘛。”
“那不一样。”朱利安早有打算:“我跟你父亲都说好了,这一路食物的花费都记着,等到了伦特市我就一笔笔地找他要钱呗。”
艾米莉满头黑线:这个奸诈的爸爸的钱是那么好拐的吗?再说了,他脸上哪里写着有钱人和冤大头这几个字的?还想要钱,不血本无归就感谢上苍吧!连这匹马为毛踢他都没弄明白的人虎口拔得到牙吗?还有啊,这个单线宝宝是怎么安全地长这么大的?
光速解决掉第二个兽腿,朱利安舒服地打个饱嗝准备起身。艾米莉很无奈,估计靠朱利安的脑子,他的腿被踢成九节鞭他也想不到办法。
盗贼拖着腿的样子很可笑,但想起喷香的烤兽腿,艾米莉笑不出来了。而且如果不是她多嘴,朱利安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想到这,她拉住朱利安问道:“朱利安叔叔,每天的马是不是你喂的?”
海格尔并没有问两人怎么回得这么晚,他只淡淡地朝朱利安吩咐道:“走吧。”虽然没看见他的眼神有明显的波动,艾米莉就是感觉到海格尔的目光在朱利安泛着油渍的衣襟上重点停了一下。她心虚地掏出手帕擦了下嘴唇,手帕上一片雪白,她偷偷地吁了一口气,刚好侧身叠起手帕的艾米莉没有看到海格尔微微勾起的唇角。
又过了三天,外面的一人一马沟通得很顺利,每日惊魂一踢终于不再继续。途中休息的时候,朱利安向她做了个赞赏的表情,艾米莉下意识地去看海格尔,贵族典范正盘腿举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马车再跑起来的时候,海格尔似乎不经意地说了句:“这马这两天跑得有点慢啊。”他发现什么了吗?艾米莉紧张起来,打了个干哈哈:“有吗?我倒觉得正好呢。”为避免心灵之窗泄漏秘密,她赶紧“闭目养神”。
这天晚上投宿的时候,海格尔一反常态地敲响了艾米莉的房门。“叶瑟之吻掌握得怎么样?”
艾米莉献宝似的道:“目前来说还不错,会了五首曲子呢。”其中四首是《两只老虎》《小星星》这种曲风,不过,这就不用细说了吧,阿哈哈。
海格尔微挑起嘴角:“这么说,你已经很熟悉这支琴了?”艾米莉犹豫一下,随即坚定地点点头。其实,还有几个音部怎么也吹不响,可是,如果不表现得很聪明的话,会不会……
海格尔无心探究小女孩复杂的心思,他就等着她点头,“那好,从明天开始,再来学我的曲子吧。”
艾米莉无所谓,她也想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音乐和这个爸爸的本事,两人很快达成一致。
到了第二天,艾米莉才真正后悔。海格尔的乐器是一把九弦的竖琴,之前一直放在座位下面的黑箱子里。艾米莉猜了这么多天都没想到里面放的是一把琴,她甚至一度囧囧地猜到了骗子用的小工具一二三……
这都是闲话,重点是海格尔不光在整洁的要求上吹毛求疵,而比他的洁癖更变态的是他教学的严格。中午吃饭的时候,艾米莉的嘴唇已经发麻了;而到了晚上更惨,连嘴巴的自主咬合都做不到了。她不是没想过偷懒,可海格尔不光拿着琴,更主要的是,不知道他从哪变出了根鞭子,只要她一停下,鞭子就抽到了她手上,那可是柔韧度和弹性极高的兽尾鞭哪。于是,反抗不成的艾米莉被抽过两鞭后就老实了。朱利安义愤填膺地拉着她去找他理论,得到的却是这么句话:“格拉迪斯家不养吃闲饭的。”盗贼无语退兵,毕竟,这是人家家事,不好管的。海格尔的眼神落在张大嘴抖着嘴唇流哈喇子的艾米莉身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艾米莉宽面条泪——我只有两个问题:问题一我真的只有五岁吗?问题二你是不是我亲爹啊????纠结了半天,茶壶里煮饺子的艾米莉默默退下,想问归想问,最重要的问题是,她现在出不了声啊!
艾米莉变成了小白菜,心里苦得泪花花流,然而泪花花再流魔鬼训练每天还是准时准点开课。开始的几天艾米莉被无时无刻不贯耳的音符弄得头昏脑涨,一点多想的劲头都没有。然后,在某天吃饭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左手边是连吃饭都还要招招花逗逗草的朱利安,右手边是焉拉巴叽垂头丧气的青壮马兄。她猛地顿悟,转头去看一脸悠闲的海格尔。原!来!如!此!
对闺女的可堪教化十分欣慰,海格尔破天荒地回了一个微笑:就是如此。他甚至还用眼神回道:是你太笨,明白得太晚。言下之意就是,我整你是你活该。
这真是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想起这几天的血泪史,乖巧可爱的女儿眼中放射出恶狠狠的凶光:我可是你的亲闺女!
严厉督教的老爸不认为有错,四两拨千斤地温柔而不失强硬地回视:我也是你的亲爹!
一阵你来我往的眼神无声地厮杀后,寄生虫艾米莉败下阵来,灰溜溜地跳上了马车。
所幸海格尔并不真的打算累死她,两人挑明后,他就酌情减少了她的课业量。即使这样,新仇旧恨加上来,艾米莉也少有地激起了熊熊燃烧的复仇之心。这时,每天只知道傻乐呵的朱利安就十分碍眼起来。
她高度执行了毛爷爷的教导:团结身边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还在心里加了句: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之后,她不着痕迹地点拨了朱利安几句,单纯的盗贼总算意识到他那挨几十脚的不单纯了。尽管那马为什么听海格尔的指挥说不通,但是一根筋的盗贼认定了这件事跟海格尔绝对有关系,盗贼的逻辑就是——他的马当然听他的。于是,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同仇敌忾的两个人很快制订了一系列计划,小心等待时机。
☆、第八章 艾米莉的报复
复仇二人组并没有等待很长时间。这天中午,马车停在一个小树林旁暂作修整。这次两个城市的距离有些长,出于计划需要,前几天的时候朱利安和艾米莉本着死撑活塞的原则把存粮都解决完了,上午时又“无意”弄破了水囊。于是,断粮缺水的一行人不得不停下补充食品,全能型保镖负责去打猎和寻找水源,不出意料的,水没找着,盗贼先生的猎物也只有一种——火目鸟。
艾米莉坐在火堆旁哇哇大叫:“朱利安叔叔,怎么都是这些鸟的?我爸爸过敏的,不能吃啊。”
朱利安“生气”地说:“又没人告诉我,文化人就是毛病多,要吃别的,自己去找。不然,只有这个。”
海格尔慢条斯理地拿出他的专用餐具,(这人不管在哪吃饭都带着专用餐具)又掏出块干净的手帕一件件慢条斯理地擦拭,最后,还慢条斯理地说:“火目鸟身体粗笨,不能飞,跑得又慢,的确是不需要用太多力就能打到的。”这是在说某人又笨跑得又慢才抓不到好猎物吧!盗贼先生丝毫没有被鄙视的自觉,反而是欢快地转动着烤鸟身,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到下巴上了。艾米莉忽然很同情海格尔:鸡同鸭讲也是很寂寞的吧,估计他自个也很憋屈。不过,鉴于此人惯会装模作样,艾米莉当然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
不一会儿,喷香的第一只鸟烤好了,照例是朱利安分肉。轮到海格尔时,盗贼手顿了一下,还是放了块鸟翅到他餐盘里,“爱吃不吃,什么敏不敏的,我可不知道。”
见海格尔毫不犹豫地一叉子叉向鸟翅,心怀鬼胎的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什么过敏啊,这人在玛尔大婶家果然是不想掉形象地去切熏得比木头还硬的鸟肉。不过,他既然这么爱面子,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于是,计划A方案二启动了。
朱利安烧烤的手艺的确很棒,第一只鸟吃完时,大家都颇有些意犹未尽,犹其是讲究优雅不讲究速度的海格尔,喜欢细嚼慢咽的他只吃完了那块鸟翅。于是,万众期待中,第二只鸟出炉了,还是由朱利安分,可怜的海格尔还是只分到了只附着层肉皮的鸟翅。他不动了,只是盯着朱利安看,朱利安被他看得发毛,粗暴地叉起已经放在自己盘子里肥嫩的鸟腿,咕囔着抱怨:“好了好了,给你都给你!谁让你吃那么慢的,每次都是我们等你,少了还不干。”为表示不满,朱利安还泄愤似地把盘子戳得叮当响。为避免接下来的火烧到自己身上,另外两个人都装作吃得很投入,其实是在利用眼角的余光暗暗地观察海格尔。
海格尔首先选择了便于切割的鸟腿,第一口下去,他的眉果然皱了起来,他狐疑地看看两人,两个共谋犯把头扎得更深,觉得自己多想的他又犹豫地叉向了鸟翅。这次完美的礼仪先生险些没被刺激得吐出舌头,偷偷关注他的两人肚子里已经笑翻了天。大胃王朱利安害怕剩下的食物被征用,索性不顾烫地包揽了剩下的鸟肉。、
成功整到人的两个人心满意足地上了路,海格尔没再故意折腾艾米莉后又取消了不让她坐车辕的禁令。于是,饭后直接坐上车辕的艾米莉欢快地吹起了口琴。一段曲子吹完后,朱利安摸出几个酸浆果道:“今天的鸟肉有点咸,可水囊破了,下一个镇今晚才能到,我打猎时顺路摘的,吃点多少有点水补充。”说着又扬声问道:“哎,里面的,你要不要来两个?”
抢在海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