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艾米莉没事可干,就开始看布兰琪和贝蒂大闹工地的那出戏。
平时看布兰琪是个斯斯文文,偶尔毒舌的普通贵族小姐,艾米莉一直想不通她是怎么会被扔到这里来的,现在算真明白了。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能迫得她风度大失,眼看是没机会进去了,竟然就站在路口指着那两人大骂起来。
贝蒂跟着布兰琪自然要义不容辞地冲锋在前,看得艾米莉这个狗腿子二号大汗:自己是不是太置身局外了?
正要冲上前搅个局,有一会儿没说话的骨头忽然道:“这次我也看不清楚了。”
“嗯?”艾米莉扬着眉毛一开始没明白骨头的话,骨头也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
就这一会儿功夫,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个人忽然徒手吸起一块石砖就是一劈,石块整齐利落地断成了两爿,切口平滑得就像刀切豆腐,浑身杀气大起。
布兰琪和贝蒂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贵族小姐怎么经受得起这个?贝蒂当场就软了脚,艾米莉也赶紧瘫到地上,布兰琪脸色煞白,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好,我们走着瞧!”
说完这句电影里经典的坏人退场专用语后,布兰琪不看两个没用的跟班,小腿几乎是发着抖走出了工地。
大概是觉得被艾米莉看到了狼狈之处,贝蒂狠狠瞪了眼她,眼珠四处溜了一圈,没看到那两人出现,这才爬起来去追布兰琪:“布兰琪,走慢一点,等等我。”
艾米莉继续在地上瘫了会儿,才“软手软脚”地爬起来追向已经走远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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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有点意思。”没想到在工地门口设置的鹰眼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好玩的人,该怎么说她呢?当着布兰琪和背着布兰琪的表情转换得那叫一个熟练哪,如果不是那个鹰眼,他兴许就会被她骗过了!
如果这话叫海格尔听见,肯定二话不说得把艾米莉拎走至少搞顿特训。那个说话的人忽然惋叹了一句:“可惜,长得就差了点,不然,我可就忍不住了。”
另一人没有说话,心里哼笑一声:有趣?可不就是有趣吗?她还有更有趣的你没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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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艾米莉二人自然免不了要被布兰琪叩个办事不利的帽子,而本来就很努力欲要拔得头筹的她更加拼命起来:她今年已经三年级了,米耶斯布的艺术学院是该死的三年制,再不拼一把,机会可真就没了。
可布兰琪不知道的是,她一心想要在校庆选角会上风光出场,却是这一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一百零四章 逆党
艾米莉直到很久后都还记得布兰琪那天穿着睡衣神色仓惶地被带走的模样,那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昭示自己的无助。在所有人眼中,这个长相柔媚的女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连那天被拦在工地外面被驱赶时,她都是狼狈却骄傲的。
这样的她恐怕从没想过她会有被人扯着头发被摁在地上,戴着镣铐赤着脚被押出门口的一天吧?
那天被带走的还有不少其他人,那些女生的尖叫哭泣让原本欢快热烈的校庆日庆典气氛一扫而空。
所有人都被吓坏了,贝蒂缩在墙角处抱着被子瑟瑟发抖,连雷安妮都是完全不知所措的慌张。
学校里不乏消息灵通的人,艾米莉很快就知道,卡徒索的皇帝换人做了。
不正常的皇权更迭总是血流成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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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伦特市大街小巷开始流传起这个传言,二皇子的登基另有隐情。他其实是杀死了自己的父亲篡位上台,因为他和父亲最爱的情妇凯茜·克拉克偷情时,被父亲撞见,盛怒下的老皇帝要杀了他以雪耻辱,二皇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气死了老皇帝。
只是一部分的真相就让这个没经历过此类事件的新皇帝慌了手脚,他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企图找出散播流言的人,但是流言这种事最大的杀伤力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怎么可能找得出头绪?
半个月时间里起码有几十人被抓被杀,让自从老皇帝死后在试图摸清新皇脉搏的勋贵旧臣们各自惶然不安:新皇的举动不是摆明了他是有鬼的吗?而且他似乎很容易被挑动情绪,这对一个皇帝来说,很不妙呢。
新皇丑闻缠身,忙着封堵流言,却是按下葫芦起了瓢,还没等皇帝摆平上一件事,新一轮流言再度出台,这次的事直指几年来帝都最倒霉的鳏夫,卡特家主——佐勒·卡特。
这次说得更是有鼻子有眼:这几年佐勒大公有一子一女全部死于非命,据说都是被咱们的二皇子给干掉的。卡拉扬·卡特是因为抢了二皇子的爱姬凯茜·克拉克,被妒火大炽的新皇给秘密暗杀;而露娜·卡特死得更冤,她只是在参加聚会时无意中看到了偷情的二皇子和凯茜女士,就被生怕秘密被捅出来的二皇子抢先干掉封口。
凯茜·克拉克背后有谁,伦特市上流社会对这类桃色新闻最感兴趣,因此那个圈子里的人没人不知道。普通贵族都知道的事,二皇子跟老皇帝住一块儿,他说不知道连傻子都不会信!知道了还色胆包天地去偷老爸的女人,老皇帝不气死也差不多了!
当然,新皇可以喊冤撇清和凯茜的关系。只可惜凯茜这个女人对付男人是有一套,在别的方面是彻头彻尾的蠢猪。她早就在自己的圈子里炫耀开了,新皇送了她什么礼物,两人如何亲密恩爱,这些全都被她当作美貌的战利品传扬得尽人皆知。
连老皇帝出殡都不敢回来的大皇子很快在改弦易辙的旧臣们拥戴下废掉了荒淫无德的二皇子。大皇子强势回京,不止赐死了亲弟弟,同时也送了一杯毒酒给皇后。
皇后的家族他同样没放过,杀的杀贬的贬,务求他们几辈子都没实力翻身。林治夫人一家牵连最深,他们的罪名最大:给老皇帝下毒。所有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皇帝为清除异己随意安插的罪名,事实上,连二皇子都不知道,这是真的。
老皇帝老当益壮,怎么可能因为儿子睡了一个他不怎么重视的女人就被轻易气死?皇后早就被柯比斯三世迟迟不立太子,而他又明里贬谪暗中偏袒地把大皇子封到一个偏远地区的行为给惹得不安之至,干脆伙同妹妹给老皇帝下了慢性毒药,让他早日归西。
只是,这明明是只有我和妹妹知道的,这件事是怎么漏出去的?皇后死活想不通,不过,以后都不需要她再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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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很久以后有人传言,废帝死时向天大喊:“父皇和卡拉扬不是我杀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啊?”
也许有人会信他,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成王败寇。
看起来,这位篡位而来的大皇子比把亲爹气死的二皇子靠谱多了,这一点,也许连柯比斯三世都会含笑闭眼,看他对付自己的弟弟的手段就知道这孩子是多么的杀伐果断哪。柯比斯三世在世的每一天都在想怎么甩掉这个烂摊子,很好,他现在尽管退休退得比较惨烈,连命都丢了,但总算能好好歇歇。让我们先恭喜前大皇子荣登皇帝宝座,相信他很快就会体会到拼尽全力抢到一个烂苹果的滋味。
在这一连串的腥风血雨中,凯茜·克拉克的绝代艳姬名声又创新高,估计以后会进入史册成为祸国妖姬的存在。顶着如此“盛名”的凯茜女士当然只有一条结局可走,可是,在大皇子还没来得及腾出手对付她之前,凯茜神秘地消失了。
凯茜的失踪为这段绯闻四角关系蒙上了层绮丽神秘的纱布,按照正常发展,也许她会成为卡徒索野史小说中新生代YY明星,这是幻想家们最中意的乔段。
那么,她到底去了哪?
在各个男人之间烟视媚行的艳姬正满怀敬仰地抬头看坐在高背椅,优雅啜饮着雪酒的男人,骄傲而谦卑地说道:“您的吩咐我都做到了。”
那男人难得地对她点头微笑:“很好,跪着做什么,做得不错,”他虚扶起娇媚的女人,递给她一杯准备好的酒:“来,我们得好好喝一杯庆祝。”
凯茜·克拉克一贯只擅于媚笑的艳丽脸蛋上羞涩地像个初见情郎的少女,她接过酒杯,纤长的手指激动得微微发抖:这是她自少女时代唯一的爱人,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她几乎可以看见两个人相拥入睡,缠、绵而醒的每一天,这杯酒就是开启幸福的钥匙,凯茜微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抹奇怪的异光,直到凯茜美丽却脆弱的脖颈垂下来——她咽下了最后一滴酒,男人温柔的眼波瞬时冰冷入骨:“很好,卡拉扬既然这么喜欢你,他一定很寂寞,你就去陪陪他吧。”
凯茜有些愕然:“您说卡拉扬少爷?他不是——”她突然痛苦地捂住了小腹弯下腰跌倒在地上。
男人仿佛没看到她不解而怨怒的眼神,他蹲下身对吐血吐得说不出一个字的凯茜低声道:“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大事,还会有人容你活下来吗?既然我的卡拉扬是因你而死,你去陪陪他并不为过。”
“可是,我不——”凯茜只挣扎着说出了半句话就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她像条脱水的鱼,绝望地徒劳地喘息着。
男人冷漠地合上她不甘怨毒的双眼:“我知道你不是,可谁都认定你是,那你就是,新皇的注意需要一个转移。”这样,我才好做一些事,卡拉扬的仇才有更大的机会去报。
他随便地在凯茜精心准备的玫瑰红暗花长裙上擦掉不小心沾上的鲜血,打开门,淡淡吩咐道:“把这个女人脱光衣服扔到西、城区。”那里龙蛇混杂,最不容易查对,消息也传播得更快。祸国妖姬赤|身|裸|体地死在闹市区,这个噱头足以转移任何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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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巨石砸入水面,很快就水过无痕,米耶斯布这个深邃的湖泊张开巨口吞噬下所有反弹的水花,人们的注意力或真或假地全被最新一轮的选角会给吸引了,这一次是真的可以在校庆上露面,并非那些随时可以被换掉的递补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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