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一个孝顺法?”胡老三问。
小二回道:“其实小的也是听说,这崔家在几十年前本是怀德镇边的一户佃农,崔父因病早亡,崔母独自养育两个儿子崔大毛子和崔二毛子。要说崔母其人,那真是个勤劳厚道的好人,无奈崔家两个兄弟却生性有些顽劣。十几年前不知因为什么,两兄弟与东家小少爷起了冲突错手将其打死。大爷您也知道,这佃户家的日子不摊上丝毫滥事尚且难过,两兄弟顶撞了东家还有好果子吃?之后崔二毛子撒丫子跑进山里不知所踪,而崔大毛子被老东家捉住活活打死。崔母经此一难便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有些异常了,有时十天半月也不说一句话,整天默默诵经。
时光又过了几年,崔二毛子在外头终于混成了人物。衣锦还乡的他一下山回家团圆便想带人去老东家那报仇。崔母生性善良,言冤冤相报何时了,告诫崔二毛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生杀意。崔二毛子当时也答应了,但晚上老东家九族还是被灭了。崔老太太第二天得知之后气得七窍生烟,每见寨主便要破口大骂,并多次驱赶寨主要与他断绝母子之情。知道随着时间流逝和众多亲戚故旧的调节,老太太才渐渐不提此事。但她仍未原谅儿子,思考良久之后,老夫人断然决定削发为尼,到深山里去吃斋念佛,给崔家人祈福折罪。崔二毛求了多次自知拗不过老母。便将自己的大量积蓄拿出,给亲娘在怀德西山选了一个福址,在那上面又建了一座小庙,还专程花高价去外地请法师给庙里的佛像开光。这些事虽然都不太大,但一般的人却难以做的这么周全,所以小的说,这崔大寨主尚属一个孝子”
胡老三听罢此话不禁点头叹道:“这崔二毛子虽然做了许多恶事,但胜在仍存有一片孝心。想来此人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感叹之后,胡老三又冲店小二说:“小兄弟,你记得,俺胡老师那说话算数,说不杀你便不杀你。但你却要先委屈几天,等三爷的好事办完了再放你出来。对不住了……”,胡老三话音刚落,手上的驳壳枪已然击在小二的后脑上,待小二昏倒之后,胡老三到后厨揪了一个麻袋回来,将小二装在里面又夹在胳肢窝里。
“走!”,胡老三一声令下,我俩便速速出了大门。此时已过饭口时间,山民自是都往马市的方向返回也没谁来饭庄吃喝。胡老三借着这个机会,从马厩里挑出两匹好马。闲言不叙,两人甩磴上马便向着郑家老店的方向赶。望着胡老三英姿飒爽的背影,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他的镇定多谋。
一路无话,半个时辰之后二人终于回到店房,洪屠户和静虚道长早就在家等待了。他俩一见我们带了个麻袋回来甚是惊奇,胡老三也不着急解释,先把小二带到楼上去。待四人齐齐上楼,胡老三把麻袋口打开,又找了一团破布堵在小二的嘴里,才把这半天来的经过同他们一一道来,静虚道长和洪屠户听得入神,不禁连连称赞:“胡三弟果然是厉害!”
胡老三听罢脸上稍稍现出一番喜色,随即又露出一丝惋惜之情,道:“匪窝虽破,但可惜俺一时失手将那胖老头给弄死了,外加在后厨女胡子又离奇消失,使得俺根本不知那些人究竟想挖些什么。不过此行也有些收获,咱们起码知道崔二毛子是一个孝子,还有一个诵经行善的老娘。按俺的想法,咱与其直接硬闯黑风岭面见崔二毛子,还不如先去西山游说崔老夫人,只要她一开口了,崔二毛子也不敢不听”
静虚道长听完频频点头道:“胡老弟说得没错,强攻不如智取。游说崔老夫人的确是解救四哥的上上之选。那就这样:明日一早我就与老洪一同动身去西山寺庙拜访,想来凭着贫道的身份去见崔老妇人一面也绝非难事。胡兄弟你既然已然被女匪首见了面,此番就先在家休养几天静候佳音吧,至于知焉…… ”,静虚道长说到这儿把脸转过来道:“你倒可以凭着公文,去俄国人的哨所给华莱士发个电报去问问金箱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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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 拜山(四)
关东的秋日真是无比地舒爽:天气已不似冬日那般阴霾干燥,却也没有了夏日骄阳的肆意蹂躏,稻麦之香在八月的半空淡淡地逸散着,每每有微风拂过时,香气都会随风直沁心脾让人好不快活。 首发
说此话时,静虚道长已与洪屠户向西山行了两日,而我在这几天里亦是单骑出门,未有些许的休憩。纵观当前的形势,我之所如此尽心尽力:一则去寻找静虚道长所说的俄国人哨所交涉,去打听小金箱子和德文日记的事情;二则我又想伺机回店房再探究竟 —— 因为自静虚道长出发之后,我突然想起燕叔生前常讲的一句话:那些极富经验的盗墓泰斗为了掩人耳目,常爱先在大墓附近建些民宅、饭庄这样的建筑混淆视听。待附近之人悉数适应再开始分金定穴。
而我始终觉得黑风岭匪众想要挖开的并不似什么大墓:因为从怀德镇的风水来看:此地虽也算是一块福地,但却缺少王者之气,起码它的山川排布、河流走向没有不咸山的磅礴,又缺少盛京城的壮阔,倘若长久对这《图志》反复观察,这里风水除了缺少霸气的缺点之外竟还隐隐透出一丝阴柔之气,好似有些阴盛阳衰的味道。我咂摸了许久,觉得华夏自清兵入关之前甚是轻视关东,而清朝开国皇帝努尔哈赤又是相墓定穴的能手,所以如无意外清军的王公大员是定然不能将陵墓安在此处的;倘若说怀德葬的是某位富商巨贾看似也不大可能,因为一来关东自古就没出过什么富甲天下的商人;二来能让黑风岭如此小心谨慎的,也绝非是财力平平的泛泛之辈。
那这饭庄底下隐藏的究竟是何种秘密呢?又是怎样的一种力量能让横行乡里的匪帮不敢公然挖掘,反而要像个小偷似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呢?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对饭庄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恰巧静虚道长在临行之前又给我解了随念决,这便更激发我放开胆量做事。
此后我便乔装改扮连续在饭庄附近探着。说来也怪,这饭庄周围依旧是静悄悄地,无论饭口与否都没有什么行人。第一天去时,我怕女人勾回匪众给胖老头收尸,便远远地伏在对面的山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结果这一天下来,不仅人未有进来一个,就连鸟儿也没飞出去一只;第二天上午依旧如是,等到晌午时分我终于捱不住了,思考良久终于决定冒险一试,于是便扮作山民的模样下得山来。
一进大门,我便被眼前之物给惊楞了:胖老头的尸体依旧横在大厅中央,他手足僵硬、四脚朝天,露出的皮肤宛如被涂了铅粉似地乌黑一片,明显是剧毒所为,而女人自从一别也定未回来,否则她又怎能放任同伙暴尸在外?不能,绝对不能,我在心中暗想,胡子是很讲道义的,倘若她能真的回来了,胖老头的尸体一定会被掩埋的。
而后我便翻了翻前厅,又去后厨转了几圈儿,均未发现能容人进出的通道。
时候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等探到第三天晌午时我依旧一无所获。于是我心中隐隐有些丧气,便寻思不再探了,转而去怀德镇上寻找俄军哨所,发电报问问华莱士有关小金箱子和德文日记的事情。
也不知道华莱士给我这块令牌究竟有何等的魔力,平时狂傲异常的俄国人见了它竟然都像脱胎换骨一般摆出一副仁义谦和的嘴脸。我一见形势如此顺畅便也不再隐瞒,直接把要发电报的要求提了出来。
德军的翻译把我领进一间电报室,那里有一个比胶澳德国女人更加丰腴的俄国女人在狂按着铁旋钮。女人穿着开叉的绿军布裙子,粉嫩的大腿就夹在黑皮靴子和短裙之间,随着上身的颤动,女人腿上的嫩肉也一抖一抖的晃动 …… 这情景让每个正常的男人见了都不禁要咽上几口口水,当然也包括我。
女人与翻译说了一通便又开始重新按钮发报。不一会儿,她刷刷点点拿笔写了一张字条回身递给翻译,翻译看完便又俯下身去写了一张字条给我,我低头一看,字条上有几个蝇头小字:“两件事情均已办妥,你何时回来取走东西?”
看完这字条上的小字,我心中不禁一喜,便又撰了一张字条递给翻译,字条上写:“我现在身在怀德,许多事情尚没办完,恐怕一时两晌难以回去”,不一会儿后,翻译又递回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怀德?可是吉林西边的那个怀德?”,我又答道:“正是这个怀德”,过了许久,华莱士终于回电:“快将你的住地告予我知,我马上过去将两样东西交付于你”,我心中大喜便答了一句:“镇西的郑家老店”,之后华莱士那边就再不回应了。
出了俄军的哨所,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虽然尚未探出饭庄中隐藏的蹊跷,但小金箱子和德文日记的秘密却被华莱士解开了,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这倒也是个天大的好事,暂且回店侯着吧”,想到此处,我便策马回行往店房的方向走。
待回到了店房,我便将发报之事告予了胡老三,胡老三闻听之后也是好生地兴奋,禁不住地赞道:“这华莱士先前救了俺和老洪一命,此番开启了小金箱子又要主动送来,真是个难得的厚道之人。咱们若成功地解救了四哥,还真要帮他好好找找那本《太平要术》”
“三叔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小侄说句实话,这么些年来我也是头一次见过像华莱士这般诚实善良的外国人,倘若比起他来,许多国人尚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脸红呢”
二人讨论许久,日头便已往西去了,我和胡老三人草草吃过晚饭,就躺在店房里面闲聊起来。胡老三先问:“知焉,俺见你在先前的搏斗之中仿佛有几分武艺在身,你可曾拜过师父学过武艺?”
我摇头回道:“三叔,不瞒您说武艺我从未正式学过一天,但我从小家中便毗邻半壁街,没事便去此处偷学一点皮毛的东西和同伴互相操练”
“半壁街?那不是大刀王五‘正宜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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