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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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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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个不情愿,只能在他的大手之下乖乖就命。安排完我,他又转过脸对着含琢说:“方姑娘,你别看刘公子不解风情,其实他人好得很,规矩得很,老夫敢用人格向你担保,在你们离别的这几年里,他肯定没碰过一个女人”。含琢闻听此言,脸臊的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我。我一见形势不好,忙上前解围,心想再这么说下去,指不定哪句就要露馅,到时候我要怎么跟静玉交待,怎么跟四爷交待?

打定主意,我急忙把燕叔拉了过来,笑着说道:“燕叔您就放心吧,把这里交给我,倘若晚辈不能把方姑娘哄好,回头您老人家打我罚我都行”。

“诶,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行了,你们小两口唠吧,我不在这儿搅和了”,燕叔一边坏笑,一边退出了正厅。送走了燕叔之后,正厅只剩我和含琢两人,两人谁也不知从何开始打破沉默,屋内气氛变得愈加尴尬。

“焉郎”,见我没有说话的意思,含琢首先捱不住面子与我搭话。

“唔”,我也不知该说什么,胡乱地应了一声。

“该看见的你也看见了,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我现在变成这副德性,全都是咎由自取,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妄想你能原谅我了,不管我在外面怎么祸害你的名誉,你始终都是我的亲夫,要休要杀,就悉听尊便我没有一句怨言”,含琢倒也直接,毫不遮掩地道出了她的内心所想。

按照原来的想法,我还真想讽刺挖苦含琢几句,出出憋在心中的恶气。可她这一服软,我反倒不能按原来的计划行事了。想到这儿,我暂时压下心中的怒气,和颜悦色地和她说道:“逢上乱世,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你我做主的。你家出事我也有责任,既然你已是刘家的媳妇,我就应该在去东北之时带着你,而不应该把你丢在京城之中。只是还有一事我不能明白:你是怎样变成这帮毛贼的老板娘的?”

含琢听我提到这个问题,一下就触到她心底最脆弱的部分,扑进我怀里就嚎淘大哭起来。

原来方家在躲避八国联军,准备逃离京城之时,在郊外遇见了河北最大的山贼团伙三山帮,山贼们不仅打劫了方家的所有财产,还丧心病狂地奸污了方家所有女眷,含琢小时候跟随哥哥含甄一起练过几年武功,当然无法忍受没齿难忘的侮辱,趁他们不注意时,一脚踢进三山帮总辖大寨主的裤裆里,废了他多年的修为。大寨主火冒三丈,恨得他牙根儿痒痒,为了折磨含琢,他没有一刀给她一个痛快,而是采用了一个极其折磨人的方法:命人用小刀一下一下把含琢的脸划得稀烂,待含琢被折磨到只剩一口气时再将其致死,正当他们执行完第一步即将处死含琢的时候,恰巧有一队官军经过救了方家人的命。老头子方唯清恨得对天发誓,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之后就带着剩下的家眷投奔云南过命的老友去了,含炯就是在这时趁乱逃回京城与家人失散的。

来到云南,方唯清也不做茶叶买卖了,借着老友的人脉,他成功转行为军火商人,由于心中怀着刻骨的仇恨,他和大儿子方含甄做得比谁都要努力,都要卖命,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年以后,凭着无敌的杀气和魄力,方家灭了身边所有的竞争对手,成了云南一带的军火霸王。之后的一年里,方唯清拼命接单赚钱,一心要回到河北,擒到三山帮的几个头目凌迟处死以泄私恨。哪想到回来的探子却禀报说:三山帮的几位寨主在与官军作战之后被俘,由于上面有人保护,不到半个月就被释放出来,这些山贼不但不思悔过,反而在出狱的头一天就肆意去到青楼寻欢,结果却撞见以前的死敌对头,被人家一顿乱刀死,这其中还包括那个总辖大寨主,那个被含琢踢爆的废人。

得知了这个消息,方唯清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大呼老天不公,不给自己手刃仇人的机会,让他们轻易的就见了阎王。一股急火上来中了风,半边身子差点儿瘫掉。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奋斗下去的动力,整天借酒消愁,郁郁寡欢。

痛定思痛,方唯清最后把这笔烂帐算到了清政府头上,认为是朝廷的无能导致了他的家庭悲剧,慢慢的竟然和孙中山,黄兴等革命党联系到一起,后来公然给予他们军火支持,成为革命党的忠实后盾,当然也成了朝廷缉拿的一级要犯。

含琢在来到云南以后,整天被十几次地安慰,历经半年的时间才恢复了情绪,在他父兄的激励之下,她决心把一生的精力都投到了报仇血恨中去,她抓紧每一个能抓到的机会,跟着哥哥苦学枪法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得一身好武功,为了以后能够躲避陆路的缉查,经水路返回中原报仇,她又与广西的怪人“船圣”张茗然学了一年的驾船技巧,张茗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怪人,从记事儿开始就没爹没娘,一生无子无女,从八岁开始就随叔父出海驶船,积累了大量的宝贵经验。他天生不畏强权,不爱钱财女色,宁可自己偏安一隅,独自研习驾船技巧,也不愿意出山去享受一年几千两的好处。想当年,有无数的船员水手,挤破了脑门想要拜他为师,无论带来真金白银还是跪在门外十天半月,全都被他挡在门外。这次是被含琢悲惨的遭遇所打动,才答应收她为关门弟子,船圣倾其所能,用了一年时间,挑最精华的部分进行教授。含琢也真争气,不仅天赋异禀好又肯吃苦耐劳,师徒俩一个诚心教,一个诚心学。含琢在一年多一点儿的时间就练到了张茗然的六成修为——别看只有六成,却有资格在两广、海南、山东地界傲视群雄了,连使了一辈子船的徐老板都被她耍的团团转,被带到了雀鳝阴阳阵里丢了性命,由此可见船圣张茗然的功力有多高强了。

正当含琢的武艺、枪法、船技练得日渐精益,正要打算返回中原报仇雪恨之时,自己切齿的仇人,三山帮大寨主在青楼暴毙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闻听此言,含琢的精神立刻崩溃了。人生最过于惨淡的,不是你根本就得不到,而是本该得到的竟无故的没了。自此之后,含琢彻底陷入了怨天尤人的泥潭之中不可自拔。张茗然作为师父,见的多,看得也淡,对含炯苦苦相劝,无奈不管如何解释和安慰,含琢都没法恢复情绪。最后气得老头子直接把含琢撵出广西,了断了这份师徒之情。挥别了师父,含琢不想回家,更不想面对千千万万个同情的眼神。在外漂泊的途中,她在饥寒交迫的中昏倒,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差点儿被人贩子卖到山里去当童养媳,接连的命运不公更加奠定了她心中“好人没好报”的偏激看法,仗着自己的能力,她杀死人贩子,在海口和广西的交界处慢慢以打劫为生,笼络了一大批流氓地痞和亡命之徒,成了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女魔头。为了报复男人,她又寻到一个隐藏在海边的二百岁老道,用自己的身体为赌注,苦学海上布阵,以及研习采阳补阴之术,我们在之前所中的雀鳝阴阳阵,就是其中最为恶毒的一种。

听完含琢的哭诉,我不禁感慨万千,作为她的亲夫,我既为她的命运不公而感到怜惜,也为她之后的种种逆行感到愤怒。命运就像一盘残棋,让人一步走错,步步走错,最后只能走到无可挽回的一步。

第五十五章施计

听完含琢的哭诉,我的心开始动摇了。刨除积攒银子振兴祖业的私心杂念,此行的最终目的完全是为了静玉——那个柔弱,美丽,招人怜爱的女人。在离开京城之前,我也想过是否能碰见含琢,但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俩见面的地点和方式竟然能够如此的离奇和诡异,而且我竟然稀里糊涂地丢掉了保持了十八年的童男名誉。含琢的身世固然惹人同情,但同情毕竟不能代替感情,尽管不能直说,但在我的内心之中,还是没有给含琢留有一席之地。

“焉郎,不知我们离别这几年里,你有没有和其他女人订亲”,含琢抛掉了之前的凶态,小鸟依人地偎在我怀里问。

我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那她是不是非常的美丽贤惠?”,含琢继续发问,她那好奇又失望的眼神从皮盔里面直射出来,看得我心里挺不好受。

“嗯……”,我轻声的应了一句,那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含琢没有说话,但眼泪却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顺着皮盔的底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焉郎,我知道现在自己是残花败柳,已经不能配得上你,但你始终都是我心中唯一思念的人……”,含琢有些语塞,伏在我肩头呜咽起来。我抚摸着她头上冰冷的皮盔,鼻子一酸,眼泪也围着眼眶打转儿。

两人在大厅里相拥而立,足足有半个时辰没人说话,把离别三年心中的苦楚全都寄予在这苍茫的无言之中。良久,含炯终于耐不住性子返了回来,燕叔和独孤璞也跟在后面,眼见我和含琢相拥而泣,他俩都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方面为了我俩的重逢,另一方面为一行人的身家性命。

含炯肚子的咕噜声打破了僵局,接着,我和独孤璞的也发出了不争气的响声,含琢这才想起,自从把含炯他们抓住以来,已经有快一整天没有吃饭了。她双臂从我身上放下,下到厨房亲自给我们做了六道好菜。老少爷们儿们也顾不上面子了,全都露出了本相,来了个风卷残云,丝毫不剩。

人一吃饱了饭菜,脑子里的困劲儿都冒了出来,我们老少爷们儿也不例外。含琢忙命下人打扫了一间上好的卧房给我们休息。暂别了含琢,我随着燕叔他们一起来到房间休息。独孤璞和含炯的体质较差,又受了太多的折磨,脑袋一挨枕头就招呼不醒了。我之前已在含琢的床上被她迷倒,虽然损失了童男真气,但也趁机补充了不少睡眠,由于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燕叔盗了一生的墓,职业的习惯使他要始终保持警觉,不能全心地睡觉,一个时辰以后,他不知不觉地醒了,看我还呆呆地盯着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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