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姐姐,泪水又汹涌而出。
“姐,我想念兰多。”
胡碧奴把胡玉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希望给妹妹安慰的同时,自己也能获得一些安慰似的。
“小玉,你不能这么长期地抑郁下去了,这样下去很危险,你应该振作起来,开始新的生活。兰多已经死了,不管他是怎么死的,你要知道,如果你太过悲伤,兰多的灵魂就无法安息,这么做就是对死者的不敬了。”
胡玉奴坐起了身子,泪水涟涟地看着胡碧奴。
“我无法忘记,也无法不思念他。”
胡碧奴抱住了胡玉奴,用身体给妹妹安慰。
“公安那边已经把这个案子挂起来了,改天我和那个新来的副队长,哦,就是方才你见到的那个女的,和她聊聊这个案子,她是省厅派下来的,听说她是个破案高手,咱争取早点给兰多一个交代。”
胡碧奴的话打动了胡玉奴,她也抱住了胡碧奴。
“要是能抓到杀死兰多的人,给兰多报了仇,我就安心了。那个常副队长我也见了,怎么感觉有些面熟呢,是不是咱小时候的邻居啊?你忘记了?咱小时候,前院江叔叔家就有个叫月儿的女儿,和咱俩差不多,你知道那个副队长叫什么名字吗?”
听妹妹这么说,胡碧奴也恍然大悟。
“是啊,我还真忘记问她叫什么名字了,你还别说,看着真有点儿面熟,咱们搬走有二十多年,早就物是人非了,如果真是江月,可就好了。”
胡玉奴也叹了口气。
“要真是江叔叔家的月儿,那就是咱小时候的玩伴了,兰多的案子就可以拜托她重新侦察了。”
胡碧奴松开了妹妹,回身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转移了话题。
“兰多的姐姐回来了,玉儿,你要不要见见她?”
胡玉奴和周兰兰相处得非常融洽,可是,和兰多结婚不久,周兰兰就和许明达离婚了,之后就去了美国。兰多遇害的时候,她回来处理了弟弟的后事之后又走了,从那时候开始就再没有回来过。
“大姐回来了?真的么?在哪里啊?”
胡碧奴摇了摇头。
“她是为了许明达回来的,你知道,现在的许明达,已经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过街老鼠,周兰兰秘密回到东海,可能是许明达的意图。几天前,周兰兰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是想通过我找到许明达,并没有告诉我她现在的住处。这种时候,我又不好问她。”
胡玉奴急切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让她来这里住啊,她毕竟是兰多的大姐啊。”
胡碧奴又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我中间有点儿过节,我们早就不往来了。再说,许明达和鹿一鸣现在翻船了,我这里可能早就成了公安注意的对象了,她在我这里也不安全。”
胡玉奴感觉姐姐说的有些道理,她了解周兰兰和姐姐的过节。周兰兰曾经明确反对许明达和鹿一鸣、胡碧奴交往,虽然许明达最终没有听从老婆的劝告,仍然和鹿一鸣、胡碧奴搅在一起,但是,他们之间的积怨却形成了。导致周兰兰和许明达离婚的理由中,也有鹿一鸣和胡碧奴的关系。胡玉奴明白,即便是这种时候,她们也不可能因为都关心许明达而成为同盟者,所以,就算是胡碧奴请周兰兰过来住,周兰兰也不会来。
“我怎么能找到她呢?她现在这个时候肯定需要帮助。”
胡碧奴嗔怪了妹妹一眼。
“看你急的,好像那个姐姐比我这个姐姐都重要似的。我这里有她个电话号码,不知道还能不能通,你自己打着试试。”
胡玉奴得到了周兰兰的手机号之后,立即就拨了过去,周兰兰的手机却是关着的。她情急起来,又无所作为,开始在房间里乱转。胡碧奴起身拦住她。
“别烦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开机了,你试着多打几次,也许就能联系上。走,今天我带你出去吃龙虾。”
30 整局
省纪委组织的调查组,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工作,他们从东海特派人员江月那儿得知,东海市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都和许明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使得许明达案更加复杂起来。雷达奚和蒋军无法预见,现任市长李北方和市委书记南洞明,他们与许明达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瓜葛,有什么性质的牵连。因为李北方是东海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许明达手下,是许明达手下成长起来的干部,是许明达一手提拔起来的。南洞明也是许明达卸任东海市委书记之后向省委力举的。这种状况,让雷达奚和蒋军担心起来,如果东海市的一二把手都牵连进了许明达案的话,别说是东海的经济建设无法搞,东海面临的政治危机也是难以想象的。
特派员江月反馈回来的消息表明,东海各个重要部门的头头,几乎都是许明达安排的。这种情况简直不可想象,如果这一切猜测都是真的,那么,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意味着对一个独立王国内幕的曝光,意味着斗争的艰巨性无法估计。
白云宾馆的小型会议室里,雷达奚和蒋军就江月反馈回来的情报,和一些相关的事情进行碰头,看情绪,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蒋军好像在和雷达奚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东海失控了?”
雷达奚一拍桌子,忽地站了起来。
“我就不相信,东海就找不到共产党了?东海的共产党都坏掉了?蒋军同志,我们这个党里面,是有像许明达这样的败类,可是,改革开放取得的突出成就,使我们有理由相信,党内的大多数同志,都是好同志。我们不要怀疑一切,更不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们得尊重事实,从复杂纷繁的现实中,为东海市找出蓬勃发展的理论依据和现实依据,因为这是历史的必然。”
蒋军站起来走到雷达奚跟前,在他的肩头上按了按。
“达奚同志,你的心脏不好,别动肝火。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人在东海,发现了东海官场的权钱交易,我们碰触到了一张网,这张网之下隐藏的,是那些腐败官员的攻守同盟,这将给我们的调查工作带来多方阻碍。”
两个人又坐了下来。
“蒋军同志,我相信,就算是东海的官场是许明达一手构造的,就算许明达真是个开铁匠铺的,共产党人的良心,仍然会在东海市的政治经济生活中发生着积极的作用。让我痛心的是,过去,我们对东海的组织建设有失察之责啊,从这个意义上,我们也都犯有错误。”
雷达奚说完,一阵咳嗽。蒋军夺下了他手里夹着的烟。
“是啊,在我们的政治链条里,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历朝历代都没能够好好解决的问题,就是用人的问题。我们这个党历来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传统,可对人才的把握,有时候却过于严苛,有时候又过于放任。改革开放以来,组织建设虽然一直都在抓,甚至抓得比以往还要紧,可是,因为我们对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组织生活没有经验,从观念上说,我们过去理解得过于狭隘,现在看来,市场其实就是个慑人心智的文化观念,它不但结构着社会,也势必在结构着人心。时代在变化,人心在变化,有些人经受不起考验啊。”
“你说的对啊,蒋军同志,我们治党治政的方法,已经不能再停留在传统观念上了,应该探索新的路子了。为什么有许多原本志气节操都好的官员,一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就要变坏,就要落马?这不单是一种现象,历史发展到今天,现象已经演变成效应了,这种不良效应是应该引起我们注意的、一个具有哲学意味的社会问题。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中国共产党人,都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这中间出现的问题,让我们不得不考虑如何保鲜,如何让我们的党继续站在时代的潮头,带领人民走一条发展强大的光明大路。”
他们俩正说着,省公安厅厅长余自达推门进来。
“我迟到了,怎么样,我推荐的人没辱使命吧?”
蒋军笑着说:
“你推荐的这个厨子,给我们端上来一盘子大菜,这盘子大菜,连骨头带刺,够我们消受的了。”
雷达奚也笑了,用手势让余自达往近了坐。
“是啊,现在看来,东海的事情,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我们得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工作如何开展。我的意见是,你的人应该继续加把劲,把东海的内幕完全揭开。”
余自达在雷达奚的右边坐下。
“你们俩的意思是,工作组到了进入东海的时候了?”
雷达奚和蒋军没有表态,都看着余自达。
“可是,钟书记要稳健作为的指示,你们没有忘记吧?他临出访欧洲前特别嘱咐了的。从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我对钟书记的政治敏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仿佛早就预感到了东海的深度腐败。但是,他要稳定发展的决心,和铲除腐败的决心都很大,我们现在担当这个大任,确实需要权衡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因为稳定发展是大任务,铲除腐败也要为这个大局服务。我看,还是等钟书记回来,再做进入或者不进入的决定,反正目前我们已经在东海安插了神兵利器,网是在东海抛下了,网纲在我们手里,什么时候收网,还应该看火候。”
雷达奚的一张包公脸阴沉着,又点了一支烟,他的眉头紧蹙,没有说话。蒋军知道他是个急脾气,就换了个话题。
“自达同志,你的另外一张网撒了这么多天,许明达这条大鱼怎么还没有露面?”
按照省委、省纪委和省政法委的意思,务必要使许明达尽快归案。可是,许明达仿佛遁了形似的,无影无踪,没有了声息。这让工作组特别着急。如果许明达潜逃出境,势必造成更大更坏的影响,而且对于肃清东海腐败官员,彻底端掉东海的腐败根源,是个极大的障碍。承担抓捕工作的余自达,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是如坐针毡了。政法委书记蒋军问这个话,也没有什么突然的,本来今天他们三个在这里碰头,其中就要谈这个问题。
余自达分析说:
“公安厅所属全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