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男人终于意识到同在这间包厢里谁才是主角,再睁眼瞎也懂得眼前这个一身书卷气的男人没表面那么好说话,隐隐是这些男人里带头的那个沉住气,坐稳身子端起一杯酒笑道:“朋友,是我们这边做的不好,我敬你一杯,消消火气。”
沈为笑了笑,拿起杯子也喝了一杯,那脸色如春风拂面啊,果然是能跟曲觞联袂出演一场精彩骗局的高手,仿佛心中没有半点芥蒂,笑道:“这不就对了,有事好说好商量。”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说着客套话,终于,门外传来声响。
万林眼神一冷,身体纹丝不动。
听着门外的动静,沈为笑容不减,眼睛慢慢眯起来,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与方才敬酒的男人不露声色的对峙。
包厢门被人推开,几名明显带有社会气息的男子径直进来,带头的眼光在屋子里一扫,那名发短信的男人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自己叫来的人的举动给雷的愣在了当场。
“为哥。”带头进来的男人直接走到沈为面前低头恭敬道。
“坐吧。”沈为对眼前的男子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挑个位置。晓得肯定是洛家手下的人,见过自己的模样。
“为哥,我叫李飞,是三姐的人,在玉石市场那边见过您。有事的话您请吩咐,我就在外头等着。”李飞没坐,带着人转身准备出门。
“来都来了,坐坐也没什么。”沈为不轻不重的道。李飞停下脚步,重新转身,没有再多说一句,拉了把椅子挨着沈为坐了下来。态度模样摆的是无比端正。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没过夜恩怨,同理最大的毛病也是如此,有仇绝对都要当日报仇。”沈为笑眯眯道,话不重,却足够让屋子里除了盛华和万林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曲觞心有戚戚焉。
接下来的场面自然是波澜不惊的顺畅了,听到三姐两个字,屋子里的很多男人都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做才不会惹祸上身。在云南,有些人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
曲流的朋友率先离开传奇,当然没有忘记结账。
而走在后面的李飞特地给沈为敬了杯酒才离开。
走出传奇,李飞上了一直等着门口的那位朋友的车子,上车第一句话就是:“赵其,说良心话,等于我帮你捡回来一条命。”
被他叫做赵其的男人其实后台不软,是昆明某位实权局长的公子,听李飞如此说话,不由的皱起眉头问道:“难不成刚才那个男的真是三姐的男人?”他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层,联想到洛三姐令人发指堪称惨绝人寰的行事作风,赵其有些不寒而怵。
“你肯定听说过前一段时间发生过的某些事情。”李飞冷笑道,抽起一根烟,“这位为哥就是在缅甸那边给三姐挡住狙击步枪子弹的猛人,你有几条命,敢跟他转花花肠子?”
赵其天人交战,额头冷汗缓缓流下。
“要不我转回去,给为哥再敬一杯酒,陪个不是?”赵其想了几分钟认真道。
“不用,你没听为哥说了,他这个人没过夜恩怨。你把你应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李飞将手里的烟头弹出车窗。
传奇的包厢内,曲觞一脸无法置信的对着沈为叹气感慨道:“这世道还真诡谲。一顿饭把什么东西都看到了。”
“好人有好报的时候不多,你恰好碰上一次。”沈为对着曲觞笑的很清淡。
曲觞心中轻轻叹息,有失落也有欣慰,百感交集。
她是一个很早就明白情义是一件奢侈品的知性女人,拥有是最好,没有也能惬意活下去,总之一切随缘,但不是说不努力。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包厢的窗边抽一根烟,曲觞留给座位上的沈为一个曲线玲珑的背影。
曲觞抽烟很缓,一口一口,极有规律,并且几乎从不抽装模作样的女士烟,而喜欢抽苏烟,不烈也不算纯淡柔顺,其实她与沈为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角色,一样懂得擅长克制情绪,这都是被苦日子逼着煎熬出来的特质。片刻之后,曲觞转头凝视着望着自己的沈为,轻声道:“沈为,谢谢你。”
回到酒店,将曲觞送进她的房间,沈为回了自己和洛丽颜所住的套房,对着洛丽颜把方才的事情低声讲了后又道:“丽颜你查一下,云南这边执行死刑是以什么方式来行刑?”
“一般来说都是枪决,打太阳穴。”洛丽颜随口便说了出为。
“枪决。”沈为的眉头略微皱起,一口一口一根一根连着抽了五六根烟,一时间房间里烟雾弥漫,良久之后沈为双眉慢慢松开。似乎有些事情已经在他心里成型。
“你问这个做什么?”洛丽颜有些奇怪的问道,“不会是想去劫法场吧?”
“怎么可能。”沈为失笑道。“我可不敢同人*民*民*主*专*政*做对。
“那你想到什么了?”洛丽颜将身体偎进爱人怀中,低声道。
“我在想,如果执行枪决的人是我们自己人,或者曲流还有救。”沈为若有所思的道。
“打太阳穴怎么可能做假?”洛丽颜有些明白沈为的意思,但是子弹要贯穿头部,这种情况再是自己人也不可能让曲流活的下来。
“如果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不会打他的头呢?”沈为略微低头,对着自己怀中的洛丽颜道,脸上终于有了成竹在胸的微笑。
第四百四十五章花开两朵
两天后的清晨,曲觞由盛华和万林陪同前往云南省第二监狱。
曲流的案子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铁定是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的命运。她这次去省二监,是去看曲流有什么遗言。
坐在车子后排,曲觞脑子想的尽是沈为跟自己说过的话。
昨天晚上半夜三更沈为把她从房间里叫了出来,曲觞当时还以为沈为是不是动了什么心思,虽然之前她对沈为做到了袒诚相待的地步,身体的诸般妙处都入了沈为的眼,但现在的情况却让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毕竟这是云南,是洛丽颜的地方。谁知沈为直接把她带到了他和洛丽颜的套房,当着洛丽颜的面给她提了个让她无法接受的要求。
沈为要曲觞去省二监说服曲流捐献他的视网膜给医院,不仅如此,沈为还说如果曲流同意,他死后身上的所有健康器官都无偿的捐献给云南医院。
曲觞当时差点崩溃,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沈为的要求。叶落归根,就算曲流罪大恶极,曲觞也不愿自己的亲弟弟死无全尸,整个人分崩离析的做异乡之鬼。无论如何,她也要带曲流的尸体回山西去。
见曲觞处于半癫狂状态,洛丽颜不忍心,就道破天机:“曲总,其实沈为要你做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而是他想出了救你弟弟的办法。”说话间洛丽颜递了一张当天报纸过去,放在曲觞的面前道:“他的想法很复杂,实话实说,我听他讲了把方案讲了一遍都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
报纸的三版有个篇幅不大的文章,大致是说现在医院等着做换视网膜手术的病人很多,却苦于没有合适的视网膜,所以大量眼疾患者处于不见光明的黑暗痛苦之中,希望社会上一些有识之士能够在生前立下遗嘱,死后将自己的视网膜捐献出来。
曲觞走马观花的把这篇文章很快阅读了一遍,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对沈为问道:“这跟救我弟弟的命有什么关系?”
估计曲觞也想不到其中的关节,沈为简单道:“你弟弟如果自愿捐献视网膜给医院,那么在行刑的时候,子弹就不会打他的头部,因为如果子弹打的是他的头的话,极有可能会损伤他的视神经,所以在执行枪决的时候,就会换一个地方来打。”
“打哪里?”曲觞直觉的反应道,没有去想为什么。所谓关心则乱,面对自己亲弟弟的生死,对她这样的女人也不例处。
“心脏。”沈为轻声道。
“我不明白。”曲觞弱弱的道。她确实不明白沈为这么做的用意,打心脏和打太阳穴结果都是死,在结果上没有任何区别。
“简要的说,就是我想通过枪击位置的不一样,来一场法场留人。”沈为没有过多的解释,事情还没有做出来,他不想曲觞晓得的太多,而且这件事运作起来要动用不少的关系,他也不愿意曲觞知道其中过经过脉的过程和人事安排。人活着离开监狱获得自由就算完事大吉。
“能不能跟我具体说说细节?”曲觞对沈为的话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从第一次跟沈为见面到现在,她看到了这个男人身上很多的东西。除了三分惊艳,三分礼让,三分敬畏,还有一分错综复杂的成年人心思。
“现在还不行,就跟你做理科题目一样,越是大篇幅描述的东西,一定是越轻松解决掉的。看起来简单的问题,却不一定能顺利拿下。你弟弟的事我只是有个了初步的方案,并没有很实在的把握。现在就是跟着感觉走,希望能够老天爷保佑顺遂。”
“我不懂。”曲觞语气极软,对于沈为的世界她肯定是一直雾里看花般看不清楚,不懂他和洛丽颜的江湖,自然也就不懂沈为接下来会做什么样的安排举措。
“不懂没关系,总之你别把简单问题复杂化,聪明孩子就要做减法,大智慧的孩子甚至会做除法。”沈为笑道,宽着曲觞的心。
“这个道理知道点,不过做起来不简单吧?”曲觞为难道。
“当然不简单,要不然我还废那么多口水跟你解释,不累啊?”沈为点燃一根烟,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那张报纸,笑容神秘。
“真能救下我弟弟的命?”曲觞最后带着满心的期待问道。
“不知道。”沈为老实道,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花开两朵。
曲觞到达云南省第二监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这个时候,沈为和洛丽颜亲自到了昆明机场,接到了两位特殊的客人,也是极好的朋友。
西南军区某特种大队,李振中,陈致。
从机场出来,四个人一辆车,却并没有回酒店,而是去了洛丽颜在昆明郊外的一处别墅。
“三姐,你这里地方这么大,有没有酒窖?”陈致一进门便在问酒。洛丽颜去天府之国的时候和他相处的不错,加上他本性洒脱,自然是言笑无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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