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卡迪拉克、林肯、奔驰数十辆,最次的也是凌志,围着市区主干道好一番炫耀。
婚礼上嘉宾如云,政府要员也来了不少,婚礼是副市长主持的。
吴少侯满面春风,志得意满,挽着新娘款款走向前来。突然胳膊被人拉了一下。扭头一看,三个戴墨镜的人神色冷漠地看着自己,其中一个咧了下嘴,算是一笑。这张脸太熟悉了,吴少侯只觉得一股冷气嗖得传遍了全身。昨天,吴少侯去公安分局给熟人下请柬,还见了他的通缉令赫然摆在桌上。通缉令上没照片,分局的人说那家伙基本不照相。吴少侯还开了句玩笑:“潘云飞我太熟了,要是见到他了,捉过来找你们领赏钱。”
潘云飞用指头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我在外面大厅沙发上等你,我只有十分钟时间。”
几个人转身走了。
接下来,吴少侯的笑容就很有些勉强,敷衍应酬了一阵,找个理由只身走了出来。他没敢报警,潘云飞一伙胆大包天,警方一出现肯定是一场血战,万一再被他走了,自己以后绝对要麻烦了。
潘云飞三人大模大样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放着几杯茶水,冒着袅袅热气。
吴少侯紧走两步,弓下身来握住了潘云飞的手。
“好久不见了,真想的慌。”吴少侯手脚冰凉。
“胡扯。”潘云飞神情淡漠,示意他坐下。
吴少侯忐忑地坐下了,偷眼打量了一下另外两个人。眼被墨镜遮着,青胡楂根根暴竖,一股邪恶之气呼之欲出。吴少侯心想,他们两个应该就是这些年跟着潘云飞血债累累名声显赫的黄老歪和建明了。
潘云飞把吴少侯身上残留的彩条捏下来,轻轻一弹,然后吹了吹手。
“我现在一直出事,手头比较紧。找你帮个忙,先给我拿十万块钱。”
“这个……这个……”
“怎么?”
“我身上没有这么多啊,包里有两万,要不你先拿去应应急?”
“我不喜欢买卖人,我没功夫讨价还价。”
“……”吴少侯看到潘云飞嘴角抽动了一下,面色变得愈加冰冷。
“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取点过来?”
“好的,不过我没有过多的时间。我这一百多斤交给你了,我真不想听到你的婚礼上响起枪声。”
“飞哥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吴少侯还不至于出卖朋友。”
潘云飞几个人来到郊区的一座院落,将院门从里面锁上了,进屋将一包钱抖落在床上。
“那家伙还算识趣。”黄老歪用手划拉着成打的咯咯作响的钞票。
“谁都知道谁的斤两,不识趣不行。”潘云飞靠着被子躺了下来,腿一伸,钞票踢落一地。
“这个据点知道的人太多了,这两天换换地方吧。”建明在墙角蹲了下来,拣地上一根火柴剔起牙来。
有人敲响了院门。
建明抽出枪来,掂着脚尖走过来,朝旁边一闪,问道:
“谁?”
“我啊,狄爱国。”
建明隔门缝看了,打开门,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狄爱国,一个建明不认识。
“你怎么摸来了!他妈的这地方是越来越不保险了。他是谁?”
“老哨告诉我的,我你还不放心啊?他娘的!这个是陈锋,飞哥从小就和他在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潘云飞听陈锋讲了事情的原委,两个指头搓了搓,“有这个吗?”见陈锋愣怔着,潘云飞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咱们是什么关系!那时候我吃劳改,每月风雨不误来看我的只有你一个,整整五年,我永远记着这份情!”
“哈哈,这下事情解决了!”狄爱国拍了拍陈锋的肩膀。
“闻天海那个王八蛋这些年玩的也真可以了,市里数他玩的最大。不过玩的再大,也要给我潘云飞面子。我潘云飞是疯狗,见谁都敢咬两口!”
“据说现在霍家委玩的也可以。”黄老歪喷着烟雾。
“狗屁东西。”潘云飞拉陈锋坐在了身边,搂着膀子。
“家里都好吧,玫真漂亮,呵呵,弟妹咋看咋漂亮。小甜甜长大了吧,什么时候领她来见见我这个伯伯。”潘云飞给陈锋递烟。
“呵呵,都好都好。”陈锋也笑着,“就是别把事情闹大了。”
“递个话就可以了,这个面子谁都得给我。”
建明用脚将地上的钞票一打一打踢进床下,自言自语道:
“该换个地方了。”
闻天海在电话里爽快答应了潘云飞。不过附加了个条件。
“云飞,找个地方喝杯啤酒。”
“嘿嘿,完全同意。能叫天海哥赏面子的人不多。”
“今天下午三点,人民大道的亨利啤酒屋。”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在市公安局对面吧?”
“云飞不会不敢来吧?”
“云飞好像还没有不敢去的地方。”
“哈哈,英雄虎胆,下午见!”
潘云飞把手机还给狄爱国:“我们就没有这玩意,他妈的老觉得不保险。”
下午三点,潘云飞准时赴约。身后跟着建明、黄老歪。
三人的装束明显改变,西装革履,长发换成了平头,鼻梁上架着金丝镜。每人手中一个黑色提包,提包里放着手枪,机头大张。
亨利啤酒屋前停着几辆轿车,三人笔直从门前走了过去,像是很随意地打量了下车牌号
。
然后又拐回来,将手插入手提包,进了啤酒屋。
二楼的一个单间里,闻天海起身相迎。屋内没有其他人。
进了屋,建明来到窗口,朝外看了看。
几人落座。
闻天海挥挥手,侍者倒退着走了出去,将门带严。
闻天海笑了:“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一点,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潘云飞没笑。
潘云飞点燃一枝烟,吐了一个烟圈。
“天海哥本是有心要害我的,”潘云飞直视着他,“但你有两个顾虑。一是你闻天海不来,就引不出我潘云飞。你来了,自身就有危险。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二是我潘云飞是十恶不赦的人物,公安部门知道了我的线索,必然大动。万一我没来,被耳目看去,你下面的日子恐怕不是太好过。所以说,我为什么不敢来。”
闻天海哈哈大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要和你喝杯啤酒。你来了,就是看得起我,陈锋这事就一笔勾销。”
“我就是不来,量你也不敢动陈锋,你他妈也太小心眼了吧。”
“飞弟,听哥哥一句话。哥哥不是有意打击你,你这种处世方法不是长久之计,说白了就是跟不上形势。任何人只要和政府作对,必然是头破血流,自取灭亡。现在没有侠客生存的土壤。找棵大树好乘凉,才是现在的立身之道。这样吧,我资助你去南方办一家企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关键是要和地方上搞好关系。飞弟以为如何?”
“给我一百万?”
“飞弟,你就是用枪抵着我的头,我也不会给你一百万。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的货运部想扩大,想再开辟一个城市,但那个城市的货运已经被咱们省的一伙人霸着了,你最适合打天下,然后咱们利润分成。”
潘云飞眯起眼看了他一会。窗外的阳光斜斜照射进来,照在闻天海脸上,闻天海也在看他,也眯着眼。
建明依旧看着窗外。
黄老歪在把玩啤酒杯。
潘云飞站起了身:“那我告辞了,谢天海哥的啤酒。”
潘云飞先走,建明和黄老歪又天南海北和闻天海聊了半小时。
闻天海肚里连连冷笑。
潘云飞朝郊区的一幢二层独楼赶去。这是才换的一个地方,上午老哨给找的。这是座农家独院,前后都是青纱帐,一条土路曲曲弯弯通过来。
潘云飞老远就下了车,然后步行。建明对这个地方不满意。建明说杂在居民中间最安全,一旦有事,警方也会投鼠忌器。潘云飞说有一利必有一弊,住闹市里只能孤注一掷,不能脱身。
此时正是秋风送爽季节,路两边连绵不断的玉米地结着饱满的种子。潘云飞没有注意到有个人一直猫着腰在玉米地里跟踪着自己。
这人是陈万里的弟弟陈万明。陈万里在地下赌场放高利贷,被潘云飞三人用枪打掉了半个脑袋,陈万明就在现场。陈万明亲眼看着哥哥的鲜血在空中铺成了色彩斑斓的图案。
陈万明当时把嘴唇咬出了血,他的表情很复杂,外面一层是惧怕,内里则是翻江倒海的仇恨。
陈万明今天受朋友之托,带几个兄弟来摆平一桩纠纷。车停在村口,几个人抽着烟,坐在车内,静等事主的到来。
陈万明无意间一回头,见到了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潘云飞。
他看见潘云飞把眼镜摘下来,扔进了路旁的草丛里。
夜色深沉时,潘云飞租住的小楼有人敲门。这虽是座农家院落,但楼下安装了防盗门。
黄老歪正躺楼下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动静,趿拉着拖鞋去开房门。里面的木门打开了,外面的防盗门上架着一杆黑洞洞的五连发猎枪,火光一闪,黄老歪应声倒地。
外面人把手伸进打烂的纱窗中,抠开了锁。陈万明和四五个人托着猎枪冲了进来。
老哨在二楼楼梯口刚一伸头,几团火光打去,老哨滚了下来。
冲上二楼,没有其他人,陈万明等人又冲了下来。见黄老歪还在扭动,一脚踩了,用枪口抵着黄老歪头部又放了一枪。
附近的农民听到巨响,赶来查看,夜幕中一看不清牌照的轿车呼啸而去。
潘云飞和建明就在不远处的一家台球室里。晚上和黄老歪老哨几个在屋里喝了酒,建明提议出去熟悉熟悉,黄老歪懒得去。老哨本来是要去的,被黄老歪喊着了,找了把镊子,叫老哨给他拣白头发。
潘云飞和建明围着村子转了一圈,见了一家台球室,就走了进去。
两人要了张案子,聚精会神地打了起来。
边上有五六个小混混,长发披肩,打扮怪异。见他们面生,就知道是新来的租房户。几个人一使眼色,将台球案围了,要和他们挂彩。
潘云飞球杆朝案上一丢,说不打了,起身要走。小混混哪里肯依,在门口将潘云飞和建明拦了。潘云飞见对方酒气冲天,没有硬闯。不想建明走过来一推,惹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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