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妈以后想要反悔,却都不能够。”
兰溪咬紧牙关笑。
贺云倒真更像是老妈的亲生女儿,她对老妈性子的拿捏真是到位。老妈年轻的时候飒爽得太过了吧,于是年纪大了之后反倒谨小慎微起来。贺云说得没错,老妈现在在意极了街坊邻里的话语。
贺云抬高下颌望周遭来来往往的邻居,面上傲然地笑。除了要让街坊邻里看见月明楼是她男朋友,她也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是月家的公子进了她家的门。而且不是一位,一来就是两位!
身在鹏城,还有什么公子哥儿的身价能超过月家的公子呢?她就是要让所有曾经瞧不起她爸的人都看着,不是她爸没能耐赚不到钱,而是她爸乐守清贫。她爸曾经丢了的面子,她这个当女儿的,终究会风风光光地给找回来!
贺云眯了眯眼睛。她妈宋淑娴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爸从前的助手,后来跳槽做了外资公司技术副总、用个榴莲让宋淑娴难过了许多年的那个人,如今在月集团下属的子公司任职。就算他都未必认得她贺云了,贺云却还是认得出他。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以他老板娘的身份出现在他眼前,那人会是什么神情。
贺云想着都忍不住暗暗地笑。到时候她一定抬来一筐榴莲,请那位叔叔一口一口地全都吃光。然后好好让周遭的人,都闻见他嘴里的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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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怀心腹事,却听见小区外头的马路方向轰然传来巨大的噪声,就好像是有个找错了机场,飞到他们这边来了呢!
听见那巨大的轰鸣声,道上的行人都急忙向两边避闪。兰溪和贺云也都抬头朝那边望去——只见一辆嚣张的蓝色跑车轰然而来,巨大的动力系统卷起路上尘埃,呼啦啦都喷向周遭的行人去,十足的霸道。
周遭所有看见了这辆车子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这个年代,国际上什么豪华的车子,在中国城市的大马路上都能看见了,但是人们却还极少看见这样凶神恶煞的一辆车子。只见那车子蓝碧色的车身头盖到前脸,有两条白色漆带,仿佛毒蛇露出的尖牙;两侧大灯怒目而视,前脸进气格栅嚣张地宽阔着,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这片小区的住户以年纪大的居多,便都被这车给惊住,纷纷低声嘀咕着,“这是什么车啊,这么凶啊!”
“是法拉利吧?”
“不是,车标不对啊!”
还是老太太们更关注实际的,“这车是到谁家去的?”
兰溪便一闭眼。这辆车子她认得,是月明楼的道奇蝰蛇,车头上的那个蛇头耸立的车标,她当初看着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蝰蛇的后头跟着的正是月慕白的奥迪A8。一个嚣张到狂妄,一个稳重却不失锐利。
贺云也笑起来,“好帅!”便欢喜地迎上前去。
月明楼故意耍帅,连停车都要先漂移摆尾,扫起一片轻尘,他在尘土飞扬里卡着墨镜下了车,紧身T恤配卡其色的工装裤,嚣张得像是枪战网游里走下来的男主角。
贺云笑着迎上去,“明楼。”轻尘未落,月明楼眯着眼睛从墨镜梁上望过来,目光掠过贺云,落在兰溪面上,“我好像听见,有人说我帅?”
兰溪叹了口气,“总裁,绝对不是我。”便迎向后头追上来的奥迪A8。
月明楼咬牙,扭头去瞪她,“我这,还不帅?”
兰溪又叹了口气,认真地扭头望他,“扫垃圾的车,也能弄出这一片尘土飞扬来。”
“你!”月明楼气得一把将墨镜从鼻梁子上扯下来,压低了声音威胁,“杜兰溪,你找死啊!”
兰溪懒得理他,继续抬步迎向月慕白的车子。
既然都明知道今天是贺云的主意,既然都了解来了是要扮演贺云的男朋友的,他还故意这么拉风干什么!
难道还想让周遭的邻居更注意,让大家更忍不住要谈论,是不是?
兰溪心里窝得慌,便忍不住免费送他一枚大卫生球眼。
月慕白一向的文雅如玉,穿着靛蓝色的休闲西装,虽然是休闲款式却不随便,能看得出他对今天这场会面的正式。从车子下来,月慕白望着兰溪微笑,“兰溪帮忙撑一下后备箱。”
兰溪明白月慕白是礼数周全的人,于是今天其实特别怕月慕白带来什么价值不菲的礼物,会让她觉得这个人情还不完。撑着后备箱,兰溪就低声,“月总,不希望您太破费。”
月慕白清雅一笑,“兰溪你别担心。作为晚辈来拜见二位老人家,我自然决不能空手来。我准备的礼物也不会是让伯父伯母觉得沉重的,也不会让兰溪你觉得为难。这个分寸我来拿捏,兰溪你放心就好。”
这话如果是月明楼说,兰溪都未必能放心;但是既然是月慕白说出来的,兰溪反倒能安下心来。
眼见月慕白是从后备箱里提出来两个小盒子,并无名牌商标,盒子本身的材质和做工也并不过分。兰溪这才轻吐一口气。其实真的怕月慕白拿来的是一大堆的名牌东西,那她真的会惶恐了。
兰溪跟月慕白拿东西的当儿,月明楼将目光落在贺云身上。贺云是想伸手挎住月明楼手臂的,却被月明楼给冷冷地盯得停在了半空。月明楼就笑,“贺云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就想昭告邻里。如果现在你想让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的话,恐怕带给你更多的是耻辱,而未必是荣耀。”
贺云眯起眼睛迎向月明楼,“明楼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月明楼温柔地笑了,在阳光下露出自己的小白牙,那笑脸很像他驾驶的道奇蝰蛇,“贺云你总是飞欧洲,不会已经高级到连本地新闻都不看了吧?难道你不知道我刚被本地报纸追踪报道呢,说正跟自己的竞争对手庞家的少奶奶玩儿旧情重燃呢……这个时候急着贴上我女朋友的标签,恐怕只会被邻居们更多议论与同情吧。”
贺云微微挑眉。
月明楼将墨镜自如地绕在手指上,回头去瞄兰溪和月慕白那边,“身为姐姐的,眼睁睁看着妹妹手里提着东西都不去帮忙,让邻居们看着,好像也不大好吧。”
贺云抿紧嘴唇,不甘心却又无奈地朝兰溪和月慕白迎过去,“月总,怎么好意思让您这样破费。”说着再向兰溪,“兰溪,我帮你。”
有路过的邻居好奇地打量着,凑过来打听,“贺云啊,你们家来客人了?”
贺云刚想回答,却被月明楼抢过话茬儿。月明楼朝那位老太太眯起眼睛来放电,用迷死人不偿命的温柔嗓音回答,“您老好。兰溪是我公司的同事。”
那老太太拍着心口连忙点头,“哦,原来是同事啊。好啊,好。”
兰溪提着东西走上来,走近月明楼身畔咬牙,“这位阿婆六十八了,你也不放过……”
月明楼笑得咬住眼镜腿儿,伸手就从兰溪手里接下东西来,嘴上不放弃反击,“六十八岁的阿婆的醋,你也不放弃要吃啊?”
兰溪的脸腾地通红,抬眼瞪他。月明楼大笑,手虽然占着,却弯下腰,毫不避忌地用肩头顶了兰溪的肩头一下,“哎,哪有你这样当主人的啊,对客人这么怒目横视的?”
楼道狭窄,老式的楼梯更窄,月明楼跟兰溪这么笑笑闹闹地并肩向上去,贺云就算想要挤上来却也没地方了。贺云恨恨地跟在两人后头,不甘心地瞪着两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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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
刘玉茹听见敲门声,忙欢天喜地开了门。月慕白先走上前来躬身,“伯母,晚辈慕白。”
“哎,哎,慕白,我是早就知道你这个人了,今天才得正式见面。”刘玉茹欢喜得合不拢嘴,急忙让开路,请月慕白进门。
兰溪就扭头盯了月明楼一眼。实则原本是月明楼走在前头的,结果到了门口,他倒是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心虚似的。
月明楼明白兰溪眼神里的意思,两手插在工装裤的后袋里,讪讪地笑了下,“我尊老爱幼嘛,他怎么说也是我五叔,理应他先走。”
兰溪低低回了声,“虚伪!”便也走向前去。
他怕她妈,她知道。还装什么尊老爱幼,他实则是老鼠见了猫。
一想到大总裁原来也是胆小鬼,兰溪就反倒想笑了。这样的他,才真实。也有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而不是以大总裁的身份趾高气扬地来让她的寒舍蓬荜生辉。
贺梁也迎出来,贺家一时热闹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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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梁果然是当工程师出身,对时间的拿捏恰到好处,月明楼和月慕白进门,饭菜也已经做得了。刘玉茹推着贺云去给两位娇客倒茶,她自己则带着兰溪去摆桌子,端饭菜。
从厨房到餐厅来来回回,兰溪瞥见月慕白跟贺梁相谈甚欢,反倒是月明楼有点局促地窝在一边。
倒也难怪,月慕白的性子跟贺梁相近,两人总有合适的共同话题;月明楼则拘束了许多。贺云倒是体贴,陪在月明楼身边,两人仿佛说着悄悄话。贺云的面上浮着羞涩的红晕,让人看着都知道她有多甜蜜。
兰溪就好几回差点端着盘子撞到柜子上。“慕白那孩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刘玉茹在厨房一边给兰溪传菜,一边压低了声音笑着赞。刘玉茹说着还偷瞟了一眼贺云那边,才又说,“你们总裁可逊了一筹。兰溪啊,至少从这件事上,你还是胜过了你姐一头去。”
兰溪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回头再去偷瞄客厅,正看见月慕白将一个瓷瓶从盒子里【“文】拿出来,递给【“人】贺梁。贺梁戴【“书】上眼镜,仔细【“屋】地瞄向那瓶子,眼睛里露出掩藏不住的惊喜之色来……兰溪心里便是轻叹,月慕白一定是下足了功夫的。这样凡事妥帖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摆好了翻桌子,刘玉茹欢快地叫大家都上桌。月慕白这才走过来,郑重地将一个盒子递给刘玉茹,“伯母,这是慕白的小小心意,看伯母是否喜欢。”
打开小盒子,里头是一只白玉镯。光华温润,柔而不贼。月慕白解释,“眼下送长辈的,许多人会选择送翡翠。现下老坑、种水好的,晚辈的确是遇见过几块,可是晚辈还是弃之不用。翡翠如今虽然流行,在晚辈看来却未必是最适合送给长辈的,它光芒脆而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