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东方的开场白,激活了人们各种各样的活思想,涌起原本平静的心潮。无疑也就使这次会议更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热闹。
但热闹归热闹,自古以来人随王法草随风,尽管是畅所欲言,但台下的人在一开始之际,还是不免有拘束之感,尤其是新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甚至从没有遇到在涉及决定如此重大的战略构想或极为重要的决策的会议上,还可以遇到由他们畅所欲言的待遇,别说他们都是新来乍到的新人,就是颇有资历的老人甚至与会代表,也不至于能够亲自真正地参与这样的场面,上面的领导竟然与下属们采取的是如此充分发扬民主,这才真正叫做:既能体现领导意志,又能充分体现一般的集体,特殊的集体,小团队,中团队乃至更大团队甚至更大的集体的民主氛围。一般决策层,对于重大决策,往往不过是暗箱操作,开会只是走一下过场的形式罢了,只有在公布结果时让代表们参加一下给人们做出个样子而已。
说起来,这件事本来也就没有在内部的领导层再讨论过,因为在此之前已经讨论了多次,虽然重重阻力,但还是勉强通过了。今天到会的所有领导层人士,十之五六都是根本不同意游东方的提议的,所以游东方才举行了这样的近乎“全民公决”式的别开生面的会议。这虽然不是什么国家大事,而如果国家大事举行全民公决,元首要么采纳公民的意愿,要么与公民的意志妥协,如果不能这样,你这个元首就得被轰着、撵着、赶着、跑着,你纵然就算是急匆匆避之不得,最终还是免不了难逃被赶下台的命运。
游东方作为《企业家》周刊这艘已经行驶在改革时代宽广无际的海洋,尤其是已经驰骋在推涌得改革之潮气象万千、在期刊杂志之海上充当开路急先锋的“时代骑士号”战舰,身为舰长的他深知:如果自己不能随时拿出强有力的举措来应对,这个每天都在发生令人瞠目结舌事件的时代的各种新变化,就随时都将面临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风云变幻,而使战舰随时面临着触礁、翻船、沉没的危险,他本人也同样会随时面临着被淘汰出局的命运……
今天主要讨论的是关于杂志的再扩版议题。虽然为此已经召开了几次会议,会上也算是勉强通过了游东方提出的议题,根本就没有来得急扩张便又要再像翻斤斗云似的扩充?这对于游东方的下属而言,就好比一个踏上了乾坤大舞台的表演艺术家,本来已经演唱或是表演完了他今天勉强胜任的表演,而他却被不知是什么精神力量赋予的兴奋剂,而使他却“身不由己”地还想再来表演一番更新更高难动作。这在他们看来,无疑是他还没有练就成型,更是他所力不从心的动作,这对于热爱他的“铁杆观众”而言,对于他虽然向来都是以精彩纷呈著称的表演让他们一饱眼福了,而且他们也是巴不得对他更精彩的表演拭目以待,但他却根本不屑于再重复他那让别人依然觉得是精彩的表演,但却已经让他自己觉得早就过时了的“故伎重演”,那在他看来已经是不能更充分体现他的演技的表演,而他是非要别出心裁地拿出他空前的或是他前所未有的表演,这无疑也是等于完全超乎对他还没有表演过,而仍然期盼着或意犹未尽的观众的想象,他更不在乎你是意在必赏还是意犹未尽,而是完全放弃了原本就惊愕连着惊恐的众说纷纭的惊悚心灵的表演,却干脆再来一次更是绝对令人费解,令人无法与他的观念相对应,简直是觉得这不但不是他的演技所能企及,而是该比他更出色的也是他们唯恐今生今世都无缘欣赏的表演者才能达到的表演境界,而他却毕欲开始表演那完全超出他们惊世骇俗的想象的比理想或比幻想的想象更精彩的表演。也就是说,他的表演,不但超越了他们原本已经不再是期望于他的表演,而是比期望于他的判断都更让他们无法企及无法发挥出各自的欣赏水准,因为他们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叫惊世骇俗,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令人瞠目结舌了,因为他们似乎已经被他的举措搞得,近乎丧失了身体、五官上的足以懂得什么叫瞠目结舌的功能,和欣赏惊世骇俗的欣赏水准或欣赏工具乃至零部件。但不管他们的表现怎样,他已经展开了他的动作,而此时他的“铁杆观众”们似乎已经不得不惊恐得屏息静气,把本来已经掉着的心,更掉得似乎已经在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够具备接受心里指导或某种功能意义上的暗示的必要条件。
是的,他就是还要比原来已经预演的精彩再上一个台阶,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似乎还是怕伤着他,但无奈他已经开始了准备,而且这对于不知情的观众或是急匆匆赶来的观众们(杂志社初来乍到同仁就相当于那样的观众),对于他的表演则是已经耐不住了隐隐约约开始萌动一睹庐山真面目的激情,或更确切地说:这些新人无疑相当于崇尚时代的“追星症”,而并不知晓追星那也是需要相应的品位或领悟追星的真谛,只是随帮唱影,只是久慕时代明星的大名,而已经开始耐不住为时代明星齐声喝彩的情绪波动。就算是老观众等到他登台表演的一刹那,也被他更新的也是他们不曾想到的近乎离奇得出格,但却不乏使你如果不是过于不知道开动你的智慧马达,而只有被他那让神奇的动作同样不得不甘拜下风、震惊得定格在若木鸡的姿态之上……只是等到回过神来,才知道了他们所热爱的偶像派艺术家,无奈是被比他们的偶像更激动得让人没有理由不为之动情的时代激情感染——无疑相当于服了时代激情赋予的比时代激情更兴奋无比的兴奋剂的游东方,实在真的是身不由己了的呀。
当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刚刚在北京被时代大潮冲击得兴致勃勃地赶回来的游东方,尽管历经旅途颠簸劳顿却仍然没有丝毫消减而是继续被难奈的激情燃烧得无法自抑了。他只有突然召集这次别开生面的临时编委扩大会,以示缓解在他心底翻江倒海般奔腾的激情,或是把这样的美妙激情冲动赏赐给他的将士们,与他一道陶醉在被伟大时代的伟大精神激起的伟大激情的伟大升腾的美妙慰藉之中。为此,他只有抛出已经准备就要随时引暴,而只是需要选准精确目标和创造属于他历来主张的,在已经拥抱着经济的太阳并与经济的太阳一同争辉的同仁们,在他的引领下决不能放不能产生轰动效应和无法与经济效益挂钩的“空炮”,这不符合身为对于企业家们具有指导意义的缺少应有水准的媒体的“空炮”。在经济生活的伟大时代,不能拿出一枚连着新一枚的具有专业水准的重炮,那决不是他游东方的智慧与水准所能够允许的。因此,他这才再次抛出一枚比以往任何时候级别都更显得异乎寻常的堪称是特重磅级别的炸弹。这无疑使大家在来不急傻眼之间,骤然间都紧张得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紧张了。
转入正题后游东方接着说:“我们从内部杂志创办时的对开四版半月刊开始,根据形势发展需要的杂志扩版工作就一直没有中断过:公开发行时半个月出一刊;再改成周一刊而成为名副其实的周刊,这无疑是我们在浣城‘安家落户’后的第一个大手笔,这样的大手笔,无疑是我们经过反复讨论和缜密分析做出的大胆决策得以出台,和实施的结果。
“在座的各位同仁都是我们这个敢打硬仗群体的栋梁。方方面面的成绩的取得都得益于我们精诚团结,协同作战,功而不居,败而不气馁的结果……”
游东方此话一出,台下尽管鸦雀无声,但作为入行久的同仁心里不免七上八下的。这不仅是因为一般的人很少给游东方戴高帽子,也是因为他对高帽子常常是置若罔闻,所以一般的下属也就不敢轻易给他戴高帽子,而如果就此判定他根本就不喜欢高帽子,则实在不近人情,而是要看高帽子是否适当,对于他当之无愧的高帽子,他往往是本着客观公正的心态乐而受之或淡而处之,对于那些名不副实的高帽子往往则是一笑置之,而他本人却决不会轻易给谁戴高帽子,哪怕你和他接触再久,甚至挖空心思想从他那得到他言辞上的表扬,却真的是形同登崖涉渊一般,就更别说是你所渴求的高帽子了,知道他几乎不给谁戴高帽子的人,一旦发现他在公开场合给手下戴高帽子,总会让他们马上觉得他又要玩什么新花样,搞什么新举措,而往往在他提出举措之际既是他总结过去经验、成败得失,也更是他以各种理由面对新形势下迎接新挑战,而让大家枕戈待旦,做战前动员的时候。
游东方的高帽子至于对那些初来乍到的新人们;对于那些费尽周折渴望领略以我们的“时代骑士”作为领军人物的别有洞天,特立独行的期刊之门,而终于涌到了这个令他们朝思暮想的希望之门,未来之门的门边,已经开始准备进入、踏上门坎,而不过形同耐不住兴奋的心情刚刚准备按动门铃,或是刚掀开门帘,抑或不过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也或是迈进门坎了,再或已经迈进来了,转悠了一圈,但都不过只是人云亦云者,甚至连人云亦云者的资质尚欠缺呢。
值此实属不多见的场面,能够亲眼目睹在中国的期刊天地扬鞭奋蹄、杀进杀出的杂志业黑马;能够亲自感受在时代改革的大舞台上总是以标新立异著称;劈波斩浪于伟大时代赋予人们的——以拥抱希望与未来的“海洋文明”之上的“时代骑士”号的主帅——所向披靡的“时代骑士”的风采,而且是在华堂之上,面对我们的“时代骑士”郑重其事地抛来的高帽子,当然是不管合适与否,无不因为被那样的场景诱发、感染,既便他们觉得如此幸运地获得他的高帽子名不副实,也还是似乎觉得既然能正重其事地坐在这里,自己也就决非等闲之辈,不然,谁会撇家舍业背井离乡,而一门心思地往这充满如此火药味竞争气氛的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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