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头里,这趟差事,只许成功,绝不能办砸!否则的话。。。大哥的为人你们都清楚,这后果也就不用我再废话!好了,说正事吧。”冯远志歇了歇气儿,继续说道:“大哥说了,拿这老东西之前,一定要在擂台上先彻底把他打垮。”
“冯哥,我们几个可能还差点儿,不过既然有你出马,那老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又有人插话,而且声音还挺大。看样子此人想是拍个马屁,却正拍在马蹄上。
冯远志先机警的巡视一番,待目光落在我的后背时,发现我正闷着头唏哩呼噜的傻吃,才回过头低声呵骂道:“你妈X!你是没长脑子还是把我说过的话当耳旁风?”
“哥,我错了。。。”刚才插话之人连声赔不是。
冯远志没好气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说话声音都低着点,别他妈都跟死了老尖儿似的扯着嗓子瞎嚎!”
众人连声称是。
“操!我刚说哪儿了?”
“擂台。”有人献媚道。
“哦,大哥的意思是,最好能彻底断了那个贺老头以后再出来摆场子的念想。所以哥儿几个还得再费费力气,大家轮流上场,先耗干他的精神,最后由我出手搞定!至于出场的顺序,咱们回头还得合计合计。”
“冯哥,那个妞儿怎么办?”有人提醒。
冯远志沉声道:“贺老头是咱们的重中之重!咱们必须先全力对付他!”接着又笑道:“嘿嘿,只要‘办’了老的,小的还不好说?我是这么打算的,他们不是下午演出么?咱们今天下午先把贺老头干个半死,贺老头受了重伤必然会去医院,等到了夜里咱就去医院拿人!拿了人直接回家交差。”
“冯哥,那个妞儿。。。?”刚才提醒之人又问。
冯远志骂道:“灰子,你丫长的猪头吧?你也不想想,贺老头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凭他和那妞儿的关系,那妞儿能不在医院陪着么?到时候咱可是一箭双雕!”说到这儿,他突然醒悟,笑道:“灰子,你丫是不是打那妞儿的主意呀?我先说明啊,大哥可有话,萧如月他留着有用,所以咱们最好谁也别碰她,要不然。。。嘿嘿。”
“冯哥,嘿嘿,我哪儿有那意思?不过还得说您,真是神机妙算!咱哥儿几个跟您出来混就是长本事!您这个大哥我是跟定了!”
冯远志被捧得有些云里雾里,飘飘不知其所以然,笑道:“呵呵,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兄弟嘛。不过我现在在忙别的事,你们暂时还跟不了我。”
“哦。。。”
冯远志等人又说笑了一阵,才吃过饭,出了门。
我却没走,仍旧怔怔的对着已没了热气的碗发呆。
有几个问题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一,也不知王京生和那老儿有什么深仇大恨?竟非要打个半死再捉回去。当然,他们出手对付贺老头自是称了我的心愿,只是这件事却偏偏连累到小月。这便是我的第二个疑问,王京生既然已对我置之不理,他又何必再苦寻小月的下落?第三,冯远志口口声声称王京生为大哥,这于情不合!王京生最烦别人与他称兄道弟,冯远志又是何时认下的他这么个大哥?
这些没头尾的问题非常烦人!我想不通,便先将其抛在一边,开始琢磨对策。
现在有三条路摆在我面前。一,直接找小月,将危险讲明并带她离开。不过,这条路似乎不通。小月与那老儿的亲密关系好象已经胜过我,我要能带走她,又何必落到今天这副下场?二,找冯远志,与他将话挑明,让他对小月放手。这条道胜算似乎也不大。王京生寻小月应该与我无关,况且冯与我有旧怨,他怕不会卖我这个面子,而且如此一来,搞不好还将我自己也给暴露了。三,直接去看演出,而后相机行事。。。
我考虑再三,终于决定走第三条路:去看演出。
我虽然恨不能亲手拆了那老儿的骨头,但是为了小月。。。唉!说不得我也只能去帮他一把,只当学一回雷锋吧!
拿定主意,我结帐走出饭馆。一路打听,找到了固日县为此次演出临时搭建的剧场,其实就是一个封闭了四面的大棚子,从远处看,就象个放大了的蒙古包。剧场的临时大门关着,门外摆了张小桌,一个裹着棉大衣的人瑟瑟站在桌后售票。
我的运气不坏,居然买到一张票。
“你这是来得早!再晚一会,票就干净了。”卖票人向我解释。他是本地人,是个汉人,满嘴的山西口音。
“这票原来不是卖五块吗?今天怎么三十了?”我不解的问。
“啥时候的事?就卖三十!”卖票人驳斥道,接着他便明白过来,说:“小伙子,你在外地也看过他们演出?今天不一样,有打拳的。”他做了个打拳的动作,又笑道:“呵呵,你是追星来的吧?喜欢上哪个姑娘了?”
晕!我不再辩解,揣好票匆匆离开。
卖票人望着我的背影叹道:“挺好的小伙子!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比什么不强?唉!可惜了。”
拳王 上卷 第五十五章 打擂(上)
我在街上游荡了半日,终于熬到下午三点。
下午三点,临时剧场的大门被两个工作人员打开。已等候多时的观众们手持着门票顺序而入。
我弯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夹杂在人流中亦步亦趋的进入大棚。
这个剧场确实临时得很!里面的空间虽不小,设施却非常简陋。观众的座位是一条条木质长凳,每条凳子大约可坐八人,舞台也是由木板拼凑而成,人踩在上面会发出空鸣的声音,如果脚步再沉重些,几乎是一步三颤。
十分钟后,观众上满,舞台上几只拉着明线的聚光灯依次点亮,演员陆续登场。
和往常一样,垫场的节目仍然是由六个穿着暴露的少女所表演的热舞。她们通通一身艳红,上身只有一束抹胸,堪堪将胸脯包裹起来,下身的皮制短裙几乎到了大腿根,每一跳跃间都露出花色各异的底裤,引得男性观众们发出连片的哄叫和口哨声。青青排在少女队伍的最末端,是这几人中挣钱最少的。
记得一次聊天,我曾问她:观众看你的身体多些?还是舞蹈多些?她的回答很坦白:你确实是个傻子!在乡间小镇谁会花钱看舞蹈?当然是看身体!
之后,她又向我道出了其中的一些窍门。比如穿衣服,抹胸的扣子一般有两到三排,松一扣当然舒服,但不惹眼,如此的后果,舒服是舒服了,却会被老板排在队尾,拿最少的钱。当初她就是吃了这个亏,到现在也翻不过身。再比如底裤,颜色一定要特别,而且不能与短裙相混。。。
我面红耳赤的问她:那干脆直接穿底裤上台不是更省事?她白了我一眼,只答了一句:你确实是个傻子!
青青从小被父母逼着练舞蹈,小学毕业后直接进了艺校。去年夏天,她结束了三年的艺校生活去省城考艺专,结果落榜。结果便加入了走穴的流浪大军。每当回忆起校园生活,她都笑着说,那时的自己傻,什么都不懂,但语气中却不无眷恋之情。聊起现在的生活,她又总抱怨爹妈,说没给自己生张好脸蛋,‘身材’也平庸,否则也不至于到了那里都垫底。其实也难怪她满腹怨言,若单论舞蹈,在眼前这六个女孩子中,她虽拔不上头分,三甲的实力总还有余,可是现在,却被老板娘排在队伍的最后。。。
青青跳得很卖力,在跃向空中时,她的腿绷得很直,踢得也很高,虽然相隔并不近,但我仍能看到她额间的隐隐汗迹。今天她穿了一条绣着花边的黑色底裤。雪白的大腿,黑色的底裤再配以艳红的短裙,这些颜色组合在一起,反差确实很大,也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从去年夏天到现在,短短的半年,她已经彻底脱去了学生时代的稚气,完全融入了这个纷杂、繁乱的社会。与她接触的时间越久,我便越会不自觉的想到一个问题:
到底是人适应了社会?还是社会改变了人?
舞台上的姑娘们带着迷人的笑容一边大胆的展露着自己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一边不时的向台下频频‘放电’,很快便将观众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一个个形容粗糙的汉子情不自禁的离开板凳,直起身,或瞋目或痴狂,后排的一些人干脆站到板凳上,一时之间,场面竟混乱不堪。
我坐在观众席中间略靠后的位置,视线已完全被一条条忘乎所以的人影所遮挡,这些人影逼迫着我不得不站起身,翘足张望。
我没有看演出,目光却留连在人群中。
我在找冯远志。他和那些手下应该就在人群中。
大棚可容纳五百多人,门被关上后,观众席这一侧已几乎没有了光线,再加之喧杂的人声和挥舞的手臂,如此不堪的环境使我搜寻起来极为费力。
节目演出已过大半,我仍一无所获。
大棚内的空气实在浑浊、憋闷,此时,汗水已将我贴身的衣裤浸个透湿。我抹了把额上的汗,又换了个角度,人却在这一刻突然怔住!小月出场了。
今天,她穿的是一身清纯的学生装,长发结成马尾一样的辫子拢在脑后,她额上齐齐的刘海儿连同轻妆素抹、莹润光洁的面庞使人宛如回到校园,而此时的剧场也仿佛成了往昔岁末的学校联欢会。她手中轻捏着话筒,一曲悠悠的小城故事抚平了众人躁动的心绪,使大家静静回到座位上,倾心的聆听、安然的享受。
我黯然收回目光,却无法阻挡贯入耳中的歌声。那歌声似乎浸过耳膜,象融了的寒冰,一滴滴垂落在心尖,让我觉得冷!冷的发麻,冷得发疼。
半年!仅仅短短半年时间,就已使她视我为陌路。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的月儿?
我摸了摸胸前的玉佛。不禁想起了山中亡命的那晚,想起了那些已变成亡魂的战士,心中深深叹息。这半年到底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今天事了,这玉佛就还给月儿。这玉佛上存着我的体温,寄托着我的深情,更融入了我的一部分生命。就让它代我去陪伴月儿吧!我摘下护身符,收进大衣内兜,收拾心情,继续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