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点头。
“为什么?”
“不为什么,彼此都自由一点嘛。”
“唐果也搬家了。”
“是吗?这么快?”
“我本来也想搬家,但林意娜老不在家,所以还算自由。”杜芊芊说。
“怎么,你也有情况了?”我笑问。
杜芊芊满面愁云:“是想有点情况,省得天天自己弹琴给自己听!”
“那个谢老板呢?他不是挺欣赏你的吗?”我半开玩笑。
“什么呀!”杜芊芊有些不屑,“小鱼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能跟那种镶着金牙的土金龟谈恋爱吗?又土又抠门,就算他把他盖的大楼分一半给我也不稀罕!”
我想起那晚葡京赌钱,谢老板给杜芊芊五百块的情景。也是,这种人谁都不会感兴趣。
“那公司里呢?有没有你杜小姐看上的?”
杜芊芊又撇嘴:“我才不会找公司里的人呢!上班还看不够啊?两口子除了聊飞机,还是飞机!”
我瞪眼看这个杜芊芊,她在无意中也贬了我一通呢!
杜芊芊看我不高兴的样,自己先乐了,说:“小鱼,你还记得林意娜表哥开的酒吧吗?”
我点头。
“里面有个南美洲的鼓手…”
我仔细回忆,好像有点印象,但好像又记不起来,反正是个外国人,长头发的外国人。
“我对他印象特别深。”杜芊芊说。
“你喜欢这样的?有什么好?!”
“我喜欢他打鼓的样子,很性感。我喜欢听他的鼓声,还喜欢他们这种流浪的生活。小鱼你知道吗,他们在一个国家或城市不会停留超过半年,然后又去到另一个国度。一边流浪,一边享受音乐,一边生活。这是我非常向往的一种生活方式。”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可是”什么,只下意识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又一时想不出所以然。
我说:“芊芊,你觉得这样的人适合当男朋友吗?”
“当然啦!”杜芊芊说:“外国人很浪漫的,我想要是我们在一起,肯定每一分钟都会非常浪漫,我喜欢听他打鼓,他一定也会喜欢我的琴声,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在乐队里增加钢琴手!”
“想来倒是不错…”我无心地敷衍道,“你和他有来往吗?”
杜芊芊撇撇嘴:“我是想跟他来往来往!小鱼,你知道吗,前晚我又去那个酒吧,他们已经走了,换新乐队了……”
看她那酸酸的样,我都替她遗憾!
杜芊芊胡乱将一个茶包扔进茶壶,接着凉水,回头又冲我嘻嘻笑道:“哎,听说外国人哪方面很厉害的,一般人招架不住!”
“哎哎,接热水!接热水!”我指着茶壶。
她这才醒过神,慌忙将一壶茶倒掉,又重新放个茶包。
她冲我挤挤眼睛:“小鱼,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我又借了些碟,很刺激的!”
我笑道:“原来是看碟看的!我还以为…”
杜芊芊急了:“这有什么!先有理论后有实践嘛!哪天找个老外见识见识不就知道了!小鱼,哪天我们一起去酒吧,找两个回来,你一个,我一个!”
“我才不要呢!”我笑道,脸不自觉有些发烫,我说:“你自己好好享用吧!”
杜芊芊不再与我说笑,要了我的新电话。然后我们各自忙去了。
可是,就在三十分钟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客人都下完飞机,F5杜芊芊正准备打开后舱门换餐车时,由于她没将门上的安全滑梯阀解除就开了门,“哄”的一声巨响,充气安全滑梯膨胀而出!
也不知这小妮子脑袋里在想什么!
等我们跑到后舱,看到杜芊芊和领班都傻傻地站在那里。
机长立即赶来,地面的各方管理人员也立即赶来。
霎时间,我们的飞机被围得水泄不通。
“whatareyoudoing?!”(你在干什么)葡萄牙机长狠狠地盯着杜芊芊。
“I…I…Iamsorry。”杜芊芊被吓得话不成句。
机长气急败坏地做了个紧急逃生的标准姿势,双手平举,双腿一纵,屁股带着全身腾空而起,从滑梯上滑了下去。
我暗笑,心想老外就是幽默,在这种时候还有此心情。
机长落到地面,与地面人员叽哩哇啦地交涉着什么。
地面派了一大堆人来将充气滑梯卸下,又装上新的。
航班因此延误了三个小时。
杜芊芊闯大祸了!
回来的路上,我想,公司不知会对她做怎样的处罚。
她则象只偷吃鱼却不小心砸了主人盘子的小猫,安安静静、一声没吭地送餐倒茶,显得格外老实。
(二十二)
“小鱼,过珠海看看我的新家!”休息日的一大早,唐果心情愉快地打来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懒洋洋地窝在床上,并不睁眼。
“芊芊说的。”
“她怎么样了?!”听到芊芊的名字,我突然醒了。
“没事!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还在呼呼睡呢!”
“公司做什么处罚了?”我问。
“还不知道呢!昨天刚犯的错误!芊芊好像无所谓,说开除了更好,省得她飞得害怕。”
嗯,我吁口气,又闭上眼睛。
“小鱼,你和谭sir不是挺好的吗?你帮芊芊说点好话,看能不能从轻处理啰!”
又来了!又来了!唐果也这么说!
我没有理她。
“喂!喂!”唐果大喊两声,将我彻底闹醒。
“秦小鱼,你到底来不来珠海嘛?!”她急道,“你来看看我装修得有多好!”
“不去!我今天有事。”我坚决地说。谭sir也正好有两天休息,跟我一样呢!这两天我都打算和他共渡,在我们这个新家里。
“哎呀,”唐果十分没趣,“都有事!都有事!这么好的风景就我一个人欣赏了!”
“小汪呢?”
“去泰国了!”
挂上电话,我又闭上眼。
我想,我们要好好地享受这两天,我要给他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九点钟,他该醒了吧?
我拨了电话。
手机关机。
可能还在睡呢!我想,连续飞了这么多天,平日里还有办公室的事务要打理,想必他是非常疲惫的!
让他多睡会儿吧。
我起身,洗漱,清洁房间,吃早餐。
然后我去超市采购。
我买了鱼、排骨、新鲜的芦笋、青菜,还有一大堆鸡蛋水果面包牛奶一类,将冰箱塞得满满的,好像台风要来,我们必须在家里与外世隔绝两日似的。
我还特别挑选了一条粉色的围裙,等他来时,我要穿在身上,让他见到一个贤惠而美丽的秦小鱼。
十点半了,该醒了吧?我又拨电话,还是关机。
难道他有睡懒觉的习惯吗?
还是已经起床,忘了开手机?
我琢磨着,将排骨洗好,炖到火上。
我又开始收拾鱼、摘青菜。等他来时应该就吃午饭了。
忙活完,我又拨了电话,还是没有开机!
然后我就隔五分钟一次电话,隔五分钟一个电话,可电话那头总是有个澳门小姐说:“对不住,你所拨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回事呢?!我已渐渐沉不住气。
我想去找他,却不知他住在哪里!
何况,那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家,不该由我去找他的!
可是,他倘若要一整天都不开机可怎么办呢?!
还有,他并不知道我搬了家,他要是他突然想打电话给我,又打去许美琪那里,也岂不不妥?!本想给他个惊喜,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脚了。
想到这,我便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在家里转来转去,脑子里转出这么个主意:问问机场的地勤,让他们告诉我谭sir家的电话!
我真的往机场办公室去了电话,说有特别急的情况要向谭sir汇报!
我顺利地要到了谭sir家里的电话。
我小心地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被接了起来,“喂,哪位?”谭sir问。
“你起床了?!”我叫道。
“…”谭sir愣了几秒,然后又问:“请问哪位?”
“我呀,难道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嗔怪道。
“你打错了吧。”说着,谭sir很快放了电话。
简直岂有此理!我生气地想,他不会昏睡到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我又拨了一遍!
“喂?”电话那头换了个女人的声音。
我愣住了,以为听错了。
“喂?!”女人提高嗓门,一个澳门女人的声音。
我还是没有应声。
“怎么回事?!”女人有些不悦,声音里透着犀利。
我立刻猜到这是谭sir的太太,航空公司杨董事的女儿。
我一阵心虚,慌忙要放下电话,又听电话那头传来谭sir的说话声:“可能打错了吧。”
还有他太太道:“真没礼貌!也不讲句sorry!”
我“嘭”地挂了电话。
我跌坐在沙发里。
谭sir是有太太的!我竟然差点忘了这一点!
一起时,我们都回避着这个问题,尤其是我,全然地沉醉于我们的每一分激情与快乐,几乎忘记了他是有太太的!
她怎么会在家中?
谭sir不是说她常年在英国读书吗?怎么又在澳门的家中?
他骗我吗?
他很怕他的太太,是的,不然他不会如此紧张!
天哪!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他是那个俊武威严,有着一对鹰般眼神的谭sir吗?
还是骨子里只是个酷爱拈花惹草,两头欺骗,又惧怕太太的小男人?!
我在这里如此期盼着他,辛辛苦苦地搬家、满心欢喜地为他买菜、做饭,而此时的他,竟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还对我如此冷漠,冷漠得形同陌人!
我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很快落了满脸。
昏昏噩噩地,我过了两天,不想吃也不想喝。
我甚至懒得下床,连洗手间都懒得去。
我呆呆地凝视那只有小鱼的瓷盘,呆呆地回味他和我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我伤心地哭了又睡,睡醒了又伤心地哭。
后来,我竟生出一种期盼,期盼他在侍奉太太之余,能找个借口出来看我一眼!
可是,他一直没有来。
第三天早上,该我飞台北了。
我想爬起来,却浑身乏力,我感觉四肢酸疼,额头有些烫。
我给机场callsick。
我疲乏地躺着。
中午时分,唐果来了电话,说小鱼我待命被call飞了趟台北来回,原来是你请的病假!你要不要紧?
我说就是没劲,全身烫,可能发烧了。
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