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被我夸得似有些不好意思,她象孩子一样笑了,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她说:“小鱼,谭sir是个好人,你没有看错,你好好等他吧。”
“我会的。”我说。
我又开始上班。公司的同事们看见我都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这就够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至于他们在背后如何议论,我现在真的不关心了。
我又登上了飞机。
在这里的感觉其实很好,细致地准备,精致地服务,优雅地微笑。
飞翔在空中,将俗世凡尘抛于九霄云外,身也轻了,心灵也清了,自由又舒展。
振宇有时候也与我一同飞,我们的眼神会在相视中会意,我们的爱会在万端云海中轻触交融。
我又快乐起来,真正的快乐。
振宇也快乐起来,情绪明媚而灿烂。
林意娜回话了,说大汪跟小汪谈过了,让小汪大方点,毕竟唐果年轻、单纯,和那些女孩子不一样嘛。小汪说那好吧,除了房子归她,另外再给她十万块钱吧。
“十万?!”我跳起来,“在他心中唐果就值十万?!何况她腹中还有他的孩子!”
“小鱼,我已经尽力了,”林意娜说:“小汪一开始是不打算给唐果钱的,他说不相信唐果肚里的孩子是他的,就算是,也是唐果故意用来套他的!后来是大汪坚持要让给他点面子,他才同意给十万。”
“简直王八蛋!”我愤怒道,“要不就等唐果生了做亲子鉴定吧!”
林意娜叹口气:“小鱼,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觉得小汪是抠门了点,但他就是这样的人,他自恃相貌堂堂,跟女人们在一起玩乐,女人是心甘情愿的。他是极少花大钱的,自己成天游手好闲,生意做得差,每次出去玩都大汪买单呢!
再说了,就算鉴定出唐果怀的孩子是小汪的又怎么样,他要不负责,你照样拿他没办法。这些年,他在外面弄出来的孩子我看也不止一个两个了!”
我的脑袋喔喔直响。唐果啊唐果,你怎么就遇上汪杰西这种人了!
我还是不敢将这个结果告诉唐果,我觉得,无论怎样,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汪杰西!
我将此情况告诉了振宇。
振宇责备我:“小鱼,你是唐果最好的朋友,一早就该提醒她的!”
“我是想提醒她,可每次见她那种幸福的样子,我都不忍心泼她的冷水。”
振宇沉思良久,说:“要不我去试试吧。”
两天后,振宇果真带回来好消息:除了房子,汪杰西还同意给唐果三十万,等孩子生下来,每月给孩子三千块的生活费,直到她成人为止。
“太好了,振宇!”我欢喜地叫道:“唐果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生她的宝宝了。快告诉我,你怎么跟他谈的?”
振宇双手枕在脑后,很轻松的样子:“我说让他一辈子免费乘飞机啰!”
“你跟他谈这个条件?!”我瞪大了眼睛。
振宇看我一眼,噗哧笑了:“逗你的!傻小鱼!我哪有权利让他免费乘飞机,除非航空公司是我的!”
“那你到底怎么说的嘛!”我急了。
“不告诉你,”振宇脸上浮出些许骄傲,些许神秘:“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谈判。”
我撇撇嘴,心想,不说就算了!林意娜也好、振宇也好,都应该尽力了,无论怎样,只要这样的结果能让唐果心里有些安慰就好了。
唐果知道后,眼泪又要下来,像是有沉冤终于被昭雪平反一般。
我拍拍她:“忘掉过去吧,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唐果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哗落下来:“小鱼,我不知道你让谁帮了我,但是,请你替我谢谢他!”
唐果的父母来了。
我帮她递交了辞职书,振宇立即就批准了。
送走了唐果,我和振宇又开始了甜蜜的两人世界。
自从他说让我等他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准备,不管两年、三年,还是五年、十年,总之,我等吧,等到他来娶我为止。
然而他一直没有跟杨柯敏提离婚的事,不知是开不了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一直没敢问他。
无意间听他说,杨柯敏回英国了。
哦,那就等吧,只好等她回来再说了,我想。
除了偶尔飞出去过夜,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自然而温馨。
他半夜的电话少了,好像跟杨柯敏进入一种冷战状态。
由此,我更觉得他就是我的了,我们天天在一起,已经渐渐熟悉彼此的气息,熟悉得像一对夫妻。
我们开始出去吃饭,选择客人少的地方去,我们光顾得最多的是路环一家可以望见海的葡式餐厅,安静而有情调。我们还出去赶深夜场的电影,有时看到天亮才回家。
不知不觉七月就来临了。香港回归了。
电视上、报纸上铺天盖地报道着庆祝回归的消息,澳门的大街上也插上了五星红旗。
我没有太多感觉。
振宇的情绪却似乎特别高,他看这方面的报道时总是津津有味,不时自言自语加以评论,有时还征求我的见解。
“你又不从政,这么关心政治干嘛?”我问。
“我是中国人嘛,当然要关心,小鱼,你在外面生活时间还不长,还不能体会我的心情。”
“外面不是挺好的吗,只要自己过得好,跟政治又有什么关系!”
振宇并不答我的话,而是说:“将来,我希望能回国去工作。”
“那我呢?”
“当然是装在包包里带走了。”
我在机场遇到了许美琪。
她好像有些发愁,又找不到人诉说,她问:“小鱼,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我的移民办好了,需要赶快去蹲移民监,可这边,鲍罗已经跟他老婆在商量离婚的事情了,我要走了,他该怎么办?!”
我看着这个许美琪,真有办法啊,居然两边都没有耽误!现在发愁是因为好事都来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我说:“抓阄吧,抓到什么就是什么。”
“哎呀,小鱼!”许美琪一声娇嗔,“别跟我开玩笑行不行,快帮我决策决策!”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帮不上你的忙。”
“假如你真的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许美琪迫不及待地需要答案。
我想了一下,说:“两边都不要。”
“why?”许美琪眼睛瞪得老大。
“因为两边我都不喜欢。”
许美琪一听撇嘴了:“小鱼,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到手的东西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难道只喜欢人家锅里的肥肉?”
我觉得这话非常刺耳,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美琪说,“对了,小鱼,我忘了提醒你了,你们常去的那家葡国餐厅的老板可是鲍罗的好朋友,要不要让鲍罗跟他说说,下次给你们打打折?”
我被噎在那里,许久说不出话来。
许美琪占了口快,笑眯眯地走了。
我跟振宇讲了葡国餐厅的事,振宇笑了笑,拍拍我:“没事的,小鱼,我们不光要去葡国餐厅吃饭,还要去泰国餐厅、日本餐厅!我们把以前没吃过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
“你真的不怕这些人吗?”我望着他。
他的眼神透彻,而且坚决:“不怕,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什么也不怕。”
七月八号是我的生日,我和振宇早早地计划了去香港,住半山的酒店,吃西贡的海鲜,喝兰桂坊的夜啤酒。
可是,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江平来到了澳门。
他是参加了一个四日的港澳游旅行团,刚在香港玩了两天,准备在澳门再呆上两天。
“小鱼,我是特意为你的生日参加了旅行团,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在电话里说。
不是惊喜,而是大吃一惊!
“你住哪个酒店?”我问。
“新丽华,四星的。你现在就来吗?”他话语里充满了兴奋。
“我现在机场,公司今天有活动,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过去。”我随口编造着,希望借此拖延时间,思考该如何是好。
“那好,我等你,小鱼!”江平语调温柔。
我感到头痛欲裂,后悔几个月前给江平的电话,说要回重庆。这无疑给了他巨大的鼓舞。
虽然后来我又跟他说不辞职了,但也没有狠下心去跟他做个了结。跟振宇在一起,时光飞逝,竟把他给忘记了!
这不,麻烦来了吧。
我犹豫一阵,还是将此状况告诉了振宇。
振宇语气平淡:“你看着办吧,小鱼,我相信你会处理。”
放了电话,我的头更痛了。
这两个男人,都把难题交给了我。
我用大被子捂头,在床上翻来滚去。头还是痛。
最后,我做了决定:去见江平,鼓起勇气跟他讲清楚。
我穿了Vasace的真丝裙子,戴了项链,手镯,化了很浓的妆,将自己打扮得时髦且有些另类的样子。我要从见面的那一瞬开始告诉江平,秦小鱼已经变了,不是以前那个清清淡淡的秦小鱼了,秦小鱼和江平的故事已经成为大学时代的过去式了。
就算他如何看我都没有关系,譬如被澳门的花花世界腐化了,或变得铜臭了,云云,都无所谓了。只要他同意跟我分手。
我带上了给他和他父母买的礼物。
我想,作为分别纪念吧。
晚六点,我们在酒店大堂见了面。
说实话,乍一见面,我还是有些不忍。
他穿件崭新的红色T恤,一条牛仔裤,头发刚刚打理过。他惊讶地看着我:“小鱼,你太时髦了,时髦得我都认不出了!”
“是吗,”我挤出些笑容,“怎么样,旅行顺利吧?”
“挺好的,”江平精神抖擞,“我们在香港转了两天,今天上午才过澳门,他们都出去玩了,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来做我的向导……只可惜在澳门停留的时间太短……”
我说:“你去过香港了,就会发现澳门很小,没什么好玩的,旅游景点半天可以逛完。”
“我不是来看风景的,我是来看你的,小鱼!”说着,他来拉我的手。
我顺手将拎着的两包礼物交给他,借此脱出手来。我说:“这是送给你和你父母的。”
江平先是一惊,然后很开心:“小鱼,你真细心,我父母一定又会夸赞你的!
我去香港也给你买了礼物,生日礼物,准备明天再送给你。”
明天!等不到明天了,今晚我们就要谈清楚。
我说:“你好不容易来澳门,我请你去个好点的地方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