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身下的女人,一步步推向高潮,最后从澎湃的潮头重重摔下,一起跌入黑暗的深渊。
从深渊里苏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李雨潺懒懒地贴着乔不群,想起昨晚事前的哑谜,说:“还说要我猜哑谜,关键时候忘乎所以,什么都顾不上了。”乔不群说:“那会儿顾不上,这下总顾得上了吧?你猜出来没有?”
李雨潺回想着当时乔不群的奇怪举动,说:“你把我搁在床上,自己下去,床头瞄几眼,床尾瞧几下,又站又蹲,又前又后,像跳非洲舞似的,半天才重新回到床上,莫非这就是一首诗谜?这跟诗有什么关系吗?”乔不群说:“是一首人人传诵的名诗,昨天我们还讨论过的。”李雨潺说:“昨天还讨论过?那是东坡诗?”乔不群说:“正是东坡诗。”李雨潺想想,说:“是东坡哪首诗呢?昨天咱们说得最多的是东坡的《题西林壁》,难道……”乔不群笑道:“你已经猜着了。”
李雨潺似有所悟,说:“你下床后,绕着我,这里那里瞧瞧,前后上下看看,还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你好坏,把我比作庐山。”乔不群说:“你正是我心中最美的庐山,有岭有峰,有高有低。”李雨潺说:“这算说得过去。那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呢,又作何理解?”乔不群色色地笑道:“这还不好理解?我上床后,进入你里面,不就是身在此山中,哪还有工夫识得庐山?”
李雨潺扬手重重擂着乔不群,说:“你这个文痞,把东坡诗读成了艳诗。”乔不群说:“我一直就觉得《题西林壁》不是简单的山水诗,东坡眼里的庐山一定是个美人,也许就是他那须臾不离左右的爱人朝云,他这首诗就是写他和朝云的艳事的。”
“就你嘴歪,把东坡的正诗念成了歪诗。”说到这里,李雨潺忽然打住,沉默不语了。乔不群还沉浸在歪解东坡诗的得意里,见李雨潺好一会儿没声,低首撩开她额际发丝,才发现她好看的眼睛里已蓄满泪水。
乔不群不觉心惊,在李雨潺眼角舔舔,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又多愁善感起来了?”李雨潺叹道:“朝云到了东坡身边后,就再没离开过他,直到死去那一天。我若像朝云一样,能一直陪着你,直到死在你怀里,就是我的福气了。”乔不群说:“这还不好办?你嫁给我就是。”李雨潺说:“嫁给你?那你的史主席呢?难道要我做一辈子你的二奶?你姓乔,又没姓包。”乔不群笑道:“我改姓包算了。”
玩笑归玩笑,乔不群其实早就有意跟李雨潺做永久夫妻,说:“你给点时间吧,待时机成熟,我跟史宇寒把婚离了,再来娶你。”李雨潺说:“你千万别这样。当初要跟你好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只好好爱你一场,决不破坏你的家庭。当然后来也有过幻想,恨不得取代史宇寒,做你妻子。到底身为女人,总得有个归宿。可我知道这么做不道德,不道德的爱就不纯粹了。”乔不群说:“你把史宇寒男人的心都夺了去,还言道德?”李雨潺说:“这不同,这是爱情。爱一个男人,是女人的天性,也是女人的权力。道德和法律都没有规定,女人不能去爱别人的丈夫。何况我对你的爱是发自真心的,没有任何别的附加条件。”
乔不群感激地抚摸着李雨潺,说:“我也不是没想过跟你结婚,可我觉得不配。你是未婚女孩,年轻漂亮,我已是糟老头一个,没有这个资格。”李雨潺笑道:“你才四十多岁,怎么就是糟老头了?”乔不群说:“古人说男人四十是老夫,五十是衰翁,我这还不是糟老头,难道还是虎狼年龄?”李雨潺说:“每次咱俩在一起时,你不总是如狼似虎,命都可以不要么?”乔不群搂紧李雨潺,说:“雨潺不是你,我哪还狼得起,虎得来?怕是早变废人了。不瞒你说,我跟史宇寒基本成了无性夫妻,偶尔亲热一回,也是应付式的,勉勉强强,毫无作为。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有为男人。”
说到动情处,乔不群又情不自禁,想再逞回强。李雨潺拦住他,说:“你真不要小命了?”乔不群说:“你不肯嫁给我,我留着这条小命又有什么意义呢?”李雨潺说:“这辈子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早想过,我嫁给你,你一家三人都会受到伤害。尤其是州州,你们真离婚,他跟你,会成没娘崽,跟史宇寒,会成没爹儿,这我良心上会受谴责的。何况你正是往上走的时候,政治前途不可限量,若因家庭和女人受到影响,太不值得了。”乔不群说:“雨潺你处处都为人着想,就是不想想自己,你也太善良了。我欠你那么多,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下辈子报答你,做你膝下小狗,天天舔你脚尖。”李雨潺笑道:“谁要你做我小狗?还是做我的情人吧。其实说到感情二字,并不存在谁欠谁的。我不爱你,也就不会与你好。这么多年下来,我一直生活在爱里,这就足够了。我挺感激,感激上帝把你交给我,让我知道爱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这个世上,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遇到真正的爱情的。”
李雨潺越说得轻松,乔不群心里越不自在,说:“要你嫁我,你不愿意,那你以后怎么办呢?”李雨潺说:“怎么办?这不挺简单吗?到时找个男人嫁掉就是。”乔不群说:“你嫁掉,我会痛不欲生的。”李雨潺说:“如今年轻漂亮女孩多的很,随便找一个补上就是,犯得着痛不欲生吗?”乔不群说:“找个年轻漂亮女孩当然容易,可找一份真正的爱就不简单了。”李雨潺说:“男人不像女人,爱高于一切。男人只要有性,没有爱也挺受用的。”乔不群说:“那是退而求其次,我做不到。”
李雨潺借题发挥道:“退不见得就是求其次吧?我曾跟你说过,做人贵在知进退。如果说不识庐山,只缘身在此山,那么退出庐山,自然境界大开。”
这庐山是说退就退得出去的么?乔不群生出几分警觉,说:“你是不是有目标了?”李雨潺说:“什么目标?”乔不群说:“你真有了目标,我不会拦你的。”李雨潺说:“我是你想拦就拦得住的吗?”乔不群说:“他是谁?”李雨潺笑道:“这是一级机密,无可奉告。”
乔不群不好往下追问了。李雨潺也许不是说的假话。她也不小了,确实该成个家了。只是乔不群不太相信,李雨潺会随随便便找个人嫁掉了事。潜意识里,乔不群当然想一辈子这么跟她好下去。可他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也是非常不道德的。最后只可能有两个结局,要么一起走进婚姻殿堂,要么让她离开你,去跟人家结婚。男女相爱,就是这么宿命,没有人能改变得了。李雨潺也早说过,她不想破坏你的家庭和政治前途。她是这么说,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你又怎么好勉强她呢?事实是乔不群也下不了决心,用太大的代价换取新的婚姻。这大概也是李雨潺的聪明之处,她洞悉乔不群这种官场男人的真实心态。
乔不群心头一阵酸楚,几乎怆然泪下了。
为掩饰自己,乔不群打开床头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自己房里去了。待会儿陶世杰去敲我的门,或打我房间电话,我不在,他要怀疑了。”李雨潺说:“陶世杰那么聪明的人,会这么冒失吗?”乔不群点头说:“估计他也不会。”
又说了会儿话,两人穿衣下床。李雨潺也开了手机。随即响起短信提示音。乔不群开玩笑说:“不是男友发来的吧?”李雨潺说:“不好说。”打开短信瞧了瞧。乔不群说:“可以给我看看吗?”李雨潺将手机收入坤包,说:“这是我的隐私,怎么能透露给你呢?”乔不群心里越发痒痒,又不好去抢人家手机,只得不无醋意道:“男友一定很英俊吧?你们结婚时,可别忘给我请柬,我一定前去祝贺你们。”
“我才不会请你呢。”李雨潺说着,眼圈已经红了,纵身扑进乔不群怀里。
回桃林后,李雨潺便有意回避着乔不群,能不跟他单独接触就不单独接触。可两人好了那么多年,不是说回避就那么容易回避得掉的。李雨潺痛苦不堪,独处时,泪水常常莫名地就溢满了眼眶。乔不群也努力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去找她。人家再也耽误不得了,既然自己那么深爱着这个女孩,就不能太自私,拖累人家。实在太渴望李雨潺了,就给她打打电话,听听她美妙的声音。李雨潺努力装出没事人样,可说不上几句,声音就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只得连忙挂掉电话。
这天两人又打了一个电话,乔不群实在受不了了,提出晚上到她家里去看她。李雨潺也难受极了,没法拒绝乔不群,答应了他。乔不群阴郁的心情一下子云开雾散,像小学生得到老师表扬似的,兴奋得几乎就要跳将起来。
晚上乔不群在外应酬完几起客人,早早抽身,赶回政府大院。先在林地里转上一圈,看看没人注意,才隐入树丛,悄悄走进局级楼楼道。
可将钥匙插进那道防盗门锁孔时,才发觉里面打了倒扣,没法扭开。这道防盗门还是过去乔不群家住这里时装上的,他清楚只能人在屋子里,才打得上倒扣。答应得好好的,临时怎么又改变主意,不让你进门了呢?乔不群按按门铃,里面没有反应。抬手想敲门,又怕惊动隔壁住户,只好缩回手。掏出手机,揿下李雨潺的名字,半天也没人接听。
在门外站了几分钟,乔不群担心被人撞见,一步一回头,下了楼。他失落极了,也没回家的兴致,走进办公大楼,去了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李雨潺将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向他道歉,说她特别想他,却又怕见他。乔不群能说什么呢?他也觉得事到如今,老去纠缠人家,也不是句话。便反过来安慰她,要她别介意。李雨潺已是伤心不已,泣不成声,惹得乔不群也眼睛涩涩的,万分难受。
起码过了二十分钟,李雨潺才止住哭泣,挂掉电话。乔不群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