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儿子那里,有好几个非常好的投资项目,投资很大的,回报也不会比你房地产差。我想,你或许会有兴趣。”
“干儿子?你是说柯澜?”舒芸哈哈笑了起来,一边拿手半掩着嘴,看似肆意,却又内敛,虽然她的笑表明,她不相信胡启蕴的话,但不管怎样,这个时候的她,比起那个严肃的她,不知道要可爱多少倍,“他一个小年轻,有好几个投资项目?上一阵子我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怎么就没听你提起过?”
“那个……”胡启蕴歪着脑袋装作想了一想的样子,“一直没有特别的机会跟你说,那几个项目是最近才出来的,这不,过完年我不一直跟你说在忙事儿吗?”
“老胡,”舒芸用责怪的口吻说,“柯澜是个好小伙,这我看得出来,但是,有没有可能他被人骗了呀?”
“这怎么可能。我这一个礼拜不就在忙那档子事儿吗?你还信不过我?”
“这你就不专业了。投资项目不完全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而是那个项目到底有没有投资价值,是不是确实有利可图。你的判断不等于我的判断。”舒芸立刻一针见血地回答,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女强人呢。
舒芸的最后一句话让胡启蕴陷入了深思。时间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而舒芸则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纤细优美的手指,拿着不锈钢小勺,在咖啡里不断地划着圈。等胡启蕴思考结束,他必定有一段经过仔细分析的、逻辑严密的鸿篇大论。
胡启蕴的思维渐渐地变得通透,混沌中一丝光线,起先是一缕细丝,现在慢慢扩大、扩大,终于将所有迷雾驱散。投资方的判断,这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LISA中巨量的可发掘项目,就算仅仅打算开发其中的一小部分,即使是现在看起来可以立即开发的项目,胡启蕴自己就起码看中了四五个,这些项目,绝没有时间等第一个见效以后,再进行下一个。为了掩盖LISA的真相,很多项目都需要进行掩饰,也就是在投资报告中作假,这就意味着,投资人的判断会被这种掩饰误导,让他们看不清楚项目的先进性,从而拒绝投资,这是第一个大问题。
第二个大问题,在实业上的投资,从资金投入开始,到市场接受,产生效益,需要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见效。现在的资金,对回报的快速程度有一种变态的渴望,高利贷就不说了,很多大的资金,在市场玩超短线投资。因此,就如舒芸所说,这些资金,可能没有耐心等待产品开发、定型、市场开拓这么多年的时间。而真正的技术投资资金,那些人可能太聪明了,他们说不定会一眼看穿:这要么是个骗局,要么是从哪里偷来的技术。瞒不过的。
第三个大问题是:前面两个有关“投资人判断”的问题,是无法回避的。舒芸她自己没多少钱可以用于投资,她的钱都变成了土地、水泥、砖块。所以,他不想让舒芸离开,是出于这样一种考虑:他想让她去“欺骗”那些出钱的投资方,他想让她带着对项目的绝对信任。如果她离开了他,那么,这种信任关系就没有了,代替的,就是纯粹的生意。这时候,她的情感,会更偏向于保护投资方。当然,“欺骗”一词绝对是要打引号的,这只是对真实项目的掩盖,投资回报将在数年以后兑现,这毫无问题,只不过,对于投资方来说,无论你把未来说得如何天花乱坠都没用。
除非让她知道真相。这不行!胡启蕴知道,这个真相太震惊了,他不能冒这个风险,他还想尽力说服舒芸。所以,出乎意料,这次,胡启蕴在长时间的思考后,并没有搬出任何“鸿篇大论”,反而像是在为他自己刚才的建议做最后的努力。
“我想请你在指责我胆小、越来越保守之外,想一想我到底在你的事业上提出过一些什么建议。按我自己的回忆,第一,我告诉你房子会涨价,那个时候是吃进的好时机;第二,我告诉你股改是一个大机会;第三,我警示你,要警惕泡沫破裂的危险;第四,就是现在,我找到了几个很好的实业投资机会。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每次都领先一步,这就是为什么你次次都走到别人前头的原因。”
胡启蕴一口气把茶水喝完,又接着说,“有些人,可能的确缺乏行动能力,比如我自己,但你在这方面却很强。我们不是一直互补得很好吗?现在,你周围圈子的人,对你影响太大了,这反而不能让你从外部来看问题。”
舒芸点了点头,“你说的大部分我都同意。但是,你想从一、二正确,来让我确信你推出来的三、四也正确,这我就不能同意。我们确实在以前互补得很好,但事情是在发展变化的。我发现,事业做大到一定程度以后,绝对不能靠你那样的方法行事。你以前的判断是对的,但是,万一你下一个判断是错的呢?我现在在运营一个大集团公司,我要为成百上千的人负责,所以,希望你也能从大局看。”
舒芸也模仿胡启蕴,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老胡,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愿意放下身段,扎扎实实地开始做点事情?我不是非要让你到我这里来做事,你可以选择别的公司。但是,如果你还是一直沉浸在自己异想天开的思维世界中,那,你已经选择和我分道扬镳了。”
胡启蕴不敢把LISA的事情告诉她,现在,他手握着宝藏,竟然只能得到这个失败的结果。至于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告诉她,让她也加入进来——即使他对舒芸的保密能力有信心。这可能是自己还在乎她,不愿意让她冒险。但是,不管如何,这分手的结局,竟让他的心情一下变得灰暗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那么,”胡启蕴踌躇了一阵,下定决心一般地说,“我们就此分手吧。”
“嗯。”舒芸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你回去可以再想想我说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舒芸走到了门口,又折回来,说,“如果你有好的投资项目,可以把书面资料拿给我看,作为朋友,互相帮助,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元宵节快乐。”
“元宵节快乐。”
胡启蕴坐在窗边,慢慢地喝着茶,看着舒芸的沃尔沃从停车位倒车、掉头、驶入车道,与车流一起,缓缓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想,从现在开始,要得到大笔钱,也许只能靠卖专利了吧!前些日子,他们爷儿仨还探讨过这一点。卖专利看似不错,但很有可能为自己今后的发展埋下地雷。当时的想法是,他们不仅不能卖专利,而且今后只要有可能,要尽可能多地注册和保留专利,在整个世界技术发展的前方设置一道专利长城。这样,不仅他们可以限制别的公司,也有利于届时自己碰到专利问题的时候,拥有足够的资源,足以与其他公司讨价还价。
十五、周旋
柯澜终于通过黑客申屠搞到了肖璐的住址,一看天色已经不早,就匆匆出门去找她。
前些日子查酒驾时候的相遇,当时觉得似乎被认她出来了,可后来她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对警方来讲,多么好的机会啊。自己被拷在那里整整一宿,啥也没事地出来了。
他很好奇,这好像不是阴谋论能解释得通的,一见钟情说不定才是原因呢,他又开始臭屁起来。总之,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让他很头痛,看到老爹和申屠在那儿玩命地忙,他觉得消除这个隐患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
元宵节的晚上,是交警最忙的时候。元宵节灯会,全市要交通管制,即使是技术科的,肖璐也要去街上执勤。当她昨天下午知道又与何英俊分在一个组的时候,她就借口肩上的伤还没好,请了个假。今天吃过早饭后一直赖在床上,中饭也不想吃,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听着外面的鞭炮声,顿时觉得有点孤单。
上次查酒驾偶遇柯澜,事情过了一个星期,今天早上她一觉睡醒,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大事,忘了把这事去跟陆洋说了!当时同事载着柯澜回警队,她的心也就放下了,可也不能就这么忘得一干二净啊。马大哈到这种程度,这不是自己的风格。
这段时间脑子乱乱的,到底都在想些啥啊。
索性礼拜一再说吧,又不差这一天两天了。刚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醒来一看,不行了,再不去吃饭就没得吃了。最近一直不想自己做饭,连最喜欢的厨艺也不能让她振作了,唉,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想起那天柯澜一把将何英俊拎起来,又觉得好笑。
起了身,稍做梳洗,穿了一身休闲服,下了楼,就近从小区后面出去。绕过一个开放式小公园,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大街,有很多饭馆之类的很热闹。刚好是吃饭的时候,公园里这会儿一个人影都没有,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有点晃眼,头晕,也许是一天没吃饭血糖有点低。
脚步轻飘飘地踏上草地,穿过前面的小树林再往前走一段……此时她看到一个身影从对面走了进来,来人走近,越来越近,看清楚了,是柯澜。
柯澜!肖璐吃了一惊,他怎么找到我的?杀手……完了,原来那天被他认出来了,她眼前一黑,晕倒在草坪上。
柯澜刚刚看清楚前面那人是肖璐,却发现她晕倒在地。赶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不一会儿,肖璐睁开眼睛,“我怎么晕了?”
“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柯澜心里有点着急。
“没……没事,大概是低血糖,没吃饭。”肖璐小声地回答着,某种气息悄悄地包围着她,让她下意识里感觉踏实。
“那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我也没吃呢。”柯澜建议道。
“这……”肖璐犹豫了。
“哎呀,我又不认识你,路过的时候看到你晕过去了。走吧走吧,我请客,元宵节嘛!又不一定非要认识才能在一起吃饭!”
对啊,他要认出我了,哪还能这么客气?原本不是想自己调查一下的吗?一起去就一起去,大庭广众的,谁怕谁呀。
胆子忽然大了起来。她觉得这事情挺有意思,脑子里出现一个词:周旋。
肖璐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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