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澜“进去”后,胡启蕴和申屠自然也会被陆续叫去问话,而胡启蕴觉得让警察上门比较被动,决定等柯澜进去的次日就主动去公安局“说清楚”。所以,后两者还需要连夜准备好所有的善后,例如,把HID灯的有关技术打印出来应付警方的调查、将“大盒子”整理打包等等。
至于为了将“大盒子”重新打开而再去买一个手提电脑的想法,现在从时间上看有点紧,胡启蕴说;明天一早问王长江借一个,让申屠编一个加密的开关锁程序,然后将程序隐藏在那个笔记本电脑中就可以了。
柯澜自首的大部分细节,他们早已推演了多次,现在只要把今天的突发事件再细细地过一遍就行了。胡启蕴再三告诉两位年轻人,不用怕,成竹在胸。
三小时后,柯澜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市公安局。
三五、人体试验
纪海龙过完年一直很忙,生意看起来是相当的不错,这自然让他很高兴。精细化工厂规模虽然都偏小,但是因为涉及到药物行业,利润都很好。这不,本来想过完年去换辆车,淘汰掉那台老旧的帕萨特,不过因为忙,现在连这点功夫都没有。当然了,最近的忙碌有一半原因还要拜柯澜所赐。
周六,纪海龙一大早就来到了厂里。通常他周一到周六基本上会按时上班,除非前一天晚上有应酬,喝了太多的酒。不过今天来得特别早,离开门还有一个小时呢。来得这么早的原因,是因为要让手下一个工人来向他汇报药物的疗效。昨天,按捺不住的他让那个工人服用了一点配方7。所谓“一点”,也就100毫克而已。这跟某款标准包装的万艾可片剂量是一样的。
不过这会儿他却担心得要死。说实在的,昨天那种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点疯狂,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心想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就麻烦大了。赔钱或许还是小事儿,搞得不好被弄个过失杀人或者杀人未遂这样的罪名放在头上,自己就不说了,老婆孩子也得陪着一块玩儿完。
当然,他自己就更没胆量亲身试验这个药物了。万一那些资料是假的、或者有差错怎么办?弄个半身不遂,那就更惨了不是。想想自己都过了四十了,四十而不惑,照理说不该再做那种“顽皮”的事情了,以后自己该怎么教育儿子啊?纪海龙这会儿不停地责怪着自己。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安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不必紧张。像这种从遥远西部来这里打工的农民,为的就是赚钱。对,就是钱。他记得隔壁那家厂,给了一个中毒的工人十二万,就把事情“摆平”了。对于这些为了一个月一千多元的工资而宁愿离乡背井的人们来说,钱,就是他们人生奋斗的终极目标。
谁让他这么不巧,刚好在几克药物提纯完成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呢?谁让他抱怨他媳妇对他不满意呢?这分明是在诱导自己嘛。要知道,体外细胞试验、动物实验合起来的费用起码得要好几十万呢。如果这次发现了什么问题,那就不用再折腾了,省下那些多钱,多好。
“请进!”纪海龙朝着门喊了一声。
“纪……总,”进来的工人用低得跟蚊虫似的声音打招呼。他头发蓬乱,双手不知道放哪合适,先是笔直地垂放在肮脏的蓝色工作服的裤缝两边,最后又交叉着放在裤裆前面,低着脑袋,眼珠子在布满血丝的眼眶里随机地左右移动。
“怎么样?”纪海龙关切地问道,心里忐忑不安。
那个工人嘴巴动了几下,却没说话,纪海龙急了,“你倒是开口说话啊。”
“我……我那个……”
“来来来,坐下说,慢慢说,”纪海龙指着靠墙的沙发,这会儿他心里急的跟猴挠似的。看到那工人把半边屁股在沙发上基本放稳当了,纪海龙端了一把椅子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耐心地开导他,“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效果?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没有。”那人又低下头,按了按裤裆,生怕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会一下子蹦出来似的。
“那就是有效果喽?”纪海龙问。
“有,有效果。”工人的眼神开始稳定下来。
“效果怎么样?你媳妇儿满意不满意?”
“满意!满意!满意得不得了啊,纪总。俺那是雄风大振。”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脑袋抬了起来,眼珠子开始放光,一改刚才那种羞怯的神态,“昨晚跟媳妇儿在床上闹腾了大半宿呢!早上天没亮,俺就醒了。乖乖的!那话儿比俺醒得还早。俺又想跟媳妇儿那个,反被她打了一巴掌。”那人边说边拿手摸着自己的脸,“她说昨儿一晚上被俺杵了个半死,问俺是不是嗑了药啥的。俺想起来纪总的教导,打死都不敢跟她承认啊。”
“那你怎么跟她说呢?”
“俺这不啥也没说就跑您这汇报来了吗。”
“这说明一切都挺好的啊,你干嘛搞得跟见着了鬼似的?”纪海龙不满地问。
“纪总,那啥……效果好是好,可俺一路上就在琢磨,是不是您昨天给俺吃了太多了还是咋滴,效果好过头了!”
“哦?怎么个过头法?”
那位工人又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声音又轻了下去,“早上俺这一路过来吧,只要是看到年轻妇女,只要俺心里有点啥念想,这儿……这儿就不听话地翘起来了!以前吧,俺是想让它硬它偏不硬,这下可倒好,俺命令它软下去,可它偏偏就硬得跟棒槌似的,涨得难受。”
他说完,又把双手按住裤裆。
看着这位同样是人到中年的工人,纪海龙突然想放声大笑。他又问了几个问题,问他有什么不合适的反应例如是否头晕、是否鼻塞等。回答说没有任何其他感觉,就是那儿老是要翘起来,大白天的,这太难为情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纪海龙笑着让他今天回家休息(带薪的,他强调),告诉他,什么时候感觉好了再回来上班,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他注意保密,这是工厂自行研制的新药,马上要上市了。【wWw。WRsHu。cOm】看着那名工人像个虾米一样弯着腰、摁着裤子出了办公室,纪海龙这才坐回到自己的大班桌上,拿起配方7的资料,计划着下一步的工作。
接下来,他要让人去做细胞试验和动物实验,这些数据是注册专利所必须的。有了刚才那次“人体试验”,这下他不怕花钱了。柯澜的项目在纪海龙眼中,从死刑、死缓、保外就医,现在差不多已经是无罪释放。
跟真正的新药开发比起来,注册专利那是简单了许许多多。新药的研发,首先就需要立项审批,光这就够头痛的了。更不要提后面的一大串极专业的步骤,做一大堆文件,跟无数官员和技术人员打交道。那不是光钱就可以搞定的。
现在的情况,让纪海龙信心满满,说明资料全部都是真的。只要注册完专利,就等着大公司来洽谈购买吧,大把大把的美金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类药市面上其实多得很,在真正的药物研发流程没走完之前,谁也也不能确定这是否是真正的好药,药效真的像柯澜吹嘘的那样,超过辉瑞公司的万艾可。很多药,小范围试验结果或许不错,但一旦推广开来,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潜在的问题。
他停止了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思考,另一件真正让他上心的事,是那个连缩写都复杂得要命的所谓“可编程薄膜集成电路激光共振分离法(PFICLR)”,它能将物理化学性质完全一样的对称分子高效地分离开来,这是相关领域一个革命性的技术。为了试制这个设备,他已经投入了十多万元,而他以前大学的同学、现在是连南科技大学应用电子系系主任、正教授许东,几天前告诉他说,可能还需要投入十多万资金。这些钱投下去后,是否真能成功,现在当然也不知道。所以这有可能是一个香喷喷的奶油蛋糕,或者只是一个虚幻的肥皂泡。
下列情况也有一定的可能:许东说了,提供的资料并非十分详尽,有可能原理是对的,但是东西却搞不出来。
正当纪海龙为这些事情梳理头绪,打算安排这一天工作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敲门声干脆而粗暴。
“进来!”谁呀,这么没礼貌。
两名穿着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纪海龙愕然地看着他们,这两人有点公务员的气派,但是,过年前各有关部门他都请客吃饭过了,该送的礼品一个都没拉下。这才过完年呢,能有什么事儿值得他们登门造访的呢?门卫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问问是谁,不打个电话上来通知一声。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纪海龙摆起董事长架子,严肃地问。
“我们是东海市公安局的,”来人说着,把警官证拿出来放在了纪海龙的案头,“你就是纪海龙?”
纪海龙点点头,同时心里一惊,“东海市公安局?”难道,柯澜的东西果然是偷来的?糟了嘛。我早就猜到了,这小子哪有可能搞到这种复杂的药和技术嘛。这下好了,东窗案发,自己是不是要变成同案犯了?他开始慌乱起来。
“是的,东海市一·二一特大枪击案的犯罪嫌疑人,现在已被我局收审,据他的交待,有一个项目在你厂加工,现我接到命令,带你回东海公安局配合警方调查。”来人面无表情地隔着大班桌站在纪海龙的面前,冷冰冰地宣布。
“别呀,别带我走。我全告诉你们,我坦白,我交待!”纪海龙左手颤抖着拿过一旁的纸巾盒,右手哆嗦地试图抽出纸巾来擦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他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最后他抽出来一大叠纸巾来。还枪击案嫌犯,哎呦我的妈呀。这下可是玩大了。
“现在就走,”警官说,另一位则绕过大班桌,把纪海龙的胳膊从椅子上搀起来。
“我不走!”纪海龙赖在椅子上,“你们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能就这么抓人!我有人权,我要请律师。”
站在大班桌前的那位警官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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