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登时,龙镔在全无警觉的情况下,被他拖入水下。正在岸上紧张盯看龙镔的同学们突然发现龙镔已经沉入水下不见踪影,顿时吓得齐声尖叫大喊救命!
龙镔被他拖到水下狠狠地灌了几口江水,他感到自己不受抗拒的直往水下沉,胸口象是要炸开一样难受,他使劲睁开眼睛在水里张望,他隐约看到胡子德在水下死白的面孔,说不出的恐怖!
我不能死!不能死!
一霎时,本能的潜力迸发出来了!他用手把裤子皮带松开,屏住气,用力踢踏着裤子,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他在艰难的摆脱中挣扎,身上好象被栓了一个千斤重砣。就在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他全力一蹬,遽然感到身子一轻,浮出了江面,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试图挥动无力的手臂。
岸上的人立刻喊到:“龙镔在那儿,在那里!”
龙镔其实已经全身脱力,他再也没力来挥动手臂游动了,他仰着身子,将脸孔向天,双腿缓缓的摆动着,凭感觉顺流向岸边游去。
此时的河边已经聚满了围观的学生,有几个水性很好的正在那里寻找着张望着。
在龙镔快到岸的时候,有人下水到了他的身前,搀了他一下,他踉跄着站了起来,用力咳着,呕吐出肚子里的河水。
待他缓过神来后他第一句话就是问身边的同学道:“胡子德呢?他怎么样了?”
胡子德已经死了,一个小时后才被打捞起来,尸体早已僵硬,蜷缩成弓形,面部呈现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在他的手上还死死地抓着龙镔脱下的那条裤子。
龙镔和刘东平因肺部进水也被送到江坪镇卫生院进行治疗,王校长和几个老师围在正打点滴的他们身边,面色铁青,听着几个亲眼目睹这次事件的同学讲述着详细经过。
胡镇长手里抓住那条从胡子德手中抠拽出来的裤子,冲到校长跟前大声喝道:“这裤子是谁的?谁的?讲!讲!”
看着胡镇长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其神情的面孔、那足足可以杀死人的眼神,王校长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道:“这…这…”‘
龙镔见状低声说道:“对不起,这条裤子是我的。”
“是你的?是你的?啊?”胡镇长用手举起裤子对着龙镔愤怒地喝叫道,“你说,为什么你的裤子在我儿子手上?说!说!说!”
龙镔努力地回忆着水中那恐怖的一幕,他十分难过地慢慢说起了当时在水中发生的情景。
“啪!啪!”
胡镇长满脸肌肉杂乱地抽动,他脖颈青筋直爆,竭尽全力挥手恶狠狠地对准龙镔脸上扇去,把正在悬挂的点滴架扇到在地,而龙镔脸上登时出现两块红印!
这是龙镔第二次被打,十四岁的孩子本就因为胡子德的死亡而万分内疚,可他绝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堂堂一镇之长老百姓的父母官打了这两耳光,他完全被打蒙了!委屈的泪水在眼里直打转,几欲流出,他拼命忍住。
龙镔是王校长的心头肉,是决不容许任何人来伤害他的,哪怕这个人是镇长!
王校长冲到胡镇长跟前,挡在龙镔的床前,用双手挡住胡镇长道:“镇长,镇长,你是共产党员,你不能打这个孩子!什么事都可以说清楚的!”
“不能打?不能打?!我还要他的命!”胡镇长暴跳如雷,张牙舞爪大吵大闹。
“事情经过我们都已经详细调查了,完全不关这孩子的事!他还勇敢地救起了两个人!” 王校长护犊心切,也毫无畏惧霸道的胡镇长,“他当时就试图制止他们下河游泳,是这几个学生没有听从劝告!”
胡镇长见没办法再打龙镔,就转身向躺在病床上的刘东平一脚踹了过去,把刘东平活生生地从床上踹了下来。
刘进山还来不及跑,就被胡镇长带来的干部揪住,对着胡镇长喊道:“胡镇长,这个就是刘永贵的儿子刘进山,就是他带他们一起下河洗澡的!”
胡镇长冲出来,谁也不敢阻拦他,他对着刘进山扫了一腿,把刘进山踢倒在过道旁的长条椅子上。
第一卷(修改版) 第七章 悲情的高中世界(三)
事情变得严重了!
学校根据这么多学生的目击经过坚持认为责任完全是胡子德他们自己造成的,虽然学校在管理有些缺陷,但是学校早就反复强调不准任何学生下河游泳。至于胡子德之死则更是与龙镔完全无关。任何人都知道,水中救人只能一个一个来救,龙镔作为一个并不擅长水性的十四岁的孩子,连救两人已经是创造了奇迹,至于在救胡子德时发生这样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悲剧情况,那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再说如果龙镔不去救,那么胡子德也会死,当时的龙镔已经被胡子德拖在水下很久了,在这样的危难之际,龙镔挣掉抓住自己裤子的胡子德,那是求生本能,在那种如果不挣掉胡子德就必定会死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只能选择自己求生,甚至可以说这本来就没得选择。
胡镇长则认为是龙镔对那次胡子德打他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明明可以救起胡子德却故意不救。他要龙镔承担故意杀人的罪名,一心如不把龙镔整死就决不罢休的样子。
胡镇长是江坪镇的镇长,胡镇长的表弟就是江坪镇派出所所长。他们竟然胆大妄为到以怀疑龙镔故意杀人的理由将龙镔抓进派出所毒打,要龙镔承认是自己害死了胡子德。刘东平和刘进山两人同样被毒打一顿,在他们父母用金钱跑动关系买贿下,只在派出所受了一点皮肉之苦,可龙镔却被他们用绳子吊起来,用电棒、皮鞭,用穿着皮鞋的脚,无情地在这可怜的十二岁孩子的身上发泄着他们变态的悲痛。
龙镔知道他们是在滥用职权对自己进行非法刑讯逼供,自己救起了两个人,仅仅只因为没有救起这个父母官的宝贝儿子,自己就被他们当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犯。他被打得大小便带血,身心遭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可他没有向他们求一句饶,更没有承认自己是害死胡子德的凶手。他幼小的心灵无限悲观失望地看到这本该维护人间道义的法律在权力面前成了一纸空文,什么是法律,什么是权力,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道德!从前只在书本上知晓的场景如今如此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对现实社会精心标榜的一切疑惑了,动摇了,同时更是不知所措了!
不管他们如何毒打自己,他都没有落泪,他死死地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警察们头顶上刺眼的国徽,有时他也透过窗子玻璃看看派出所庭院中迎风飘扬的鲜艳的五星红旗。他记得老师们总说书本上总说鲜艳的五星红旗是革命先辈们用鲜血染就的,那警察叔叔是人民的保护神,领导干部们是人民的公仆,他们都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可是现在呢?现在这眼前的人呢?
胡镇长命令龙镔跪在他面前,龙镔倔强地站立不动,一个警察压着龙镔的肩膀跪下,他一送手龙镔就会挺身站起来,直至最后龙镔被他们折磨得瘫倒在地。不管他们如何逼问,龙镔都是咬定一句话:自己当时只想救起胡子德,绝对没有想害死他。
如果没有王校长冒着被撤职的危险发动全校老师与胡镇长交涉,声言要向法院起诉,要向县里告状,要向市公安局抗议派出所的滥用职权的话,并在山城教委出面协调处理之下,龙镔在派出所肯定会被他们整死。
王校长从一出事就安排一个老师到龙镔家里照顾齐爷爷,瞒着老人说龙镔去市里参加什么竞赛,这样龙镔在医院治疗才一直没被担心的爷爷察觉,在医院住了两天后,龙镔就被刘老中医接到天雷中药店养伤。整整花去一个多星期才把外伤淤血消肿。此时刘东平、刘进山、曹秋秋已经放弃参加高考了,他们的父母甚至把他们的孩子送到远方亲戚家中以求避过胡镇长的报复风头。
回到山上,龙镔支吾着总算骗过了爷爷盘查。爷爷被老师照顾的很好,龙镔非常感激自己的恩师们。龙镔索性就没再去学校,在家里好好的养着暗伤,复习着功课准备迎接高考。
有时人类的仇恨可以无知可以疯狂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这天龙镔到山上去砍柴。胡镇长的妻子伙同几个亲戚不顾路途遥远气势汹汹来到熊山,在村长吴喜中的带路下,冲进龙镔家中计划将龙镔再毒打一顿,打得他不能去参加高考。他们没有找到龙镔,一个人就对着病床上的齐爷爷扇了两耳光,也许是由于老人病情太重,他也怕出人命就没有再动手打,改用极其恶毒的言词羞辱了老人一番,他们随后又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砸烂,甚至把猪圈里的猪也给赶下了山。
面对这一切强盗行径,十四岁的龙镔又能怎么做呢?又能做些什么呢?用鸟铳杀了他们?那么齐爷爷又怎么办?
在齐爷爷的逼问下,龙镔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他不得不向爷爷将事情经过全盘说出。
悲愤的爷爷暗暗咬牙,心中怒潮澎湃,可他又根本不敢在龙镔面前说什么,他只是越来越强烈地感到龙镔再也不能被自己拖累下去了,龙镔一定得离开熊山出去学本事读大学,为他争气为龙家先祖争气。
要争气,要成就一番事业,一定要到大学去学真本事。诸如此类的道理是爷爷在龙镔高考前对龙镔重复讲了无数次的话。龙镔根本没有察觉到爷爷已经义无返顾地在心里做下了谁也无法挽回的决定。
一九九九年七月,这是所有高考学生翘首以待的日子。七月五日,刘老中医特地交代儿子熊山代替龙镔去照顾齐爷爷,还硬是塞给了龙镔一百元钱和一盒西洋参丸。在王校长和其他老师的带领下,龙镔和同学们一起住到了县城的招待所里。这次十二中来参加高考的有二百来人,校长和老师们私下里分析认为这次高考起码能有五十人上专科分数线。
三天考试下来,同学们个个都似乎比较满意。可龙镔的心情却变得无比抑重:如果我上大学去了,那爷爷怎么办?把爷爷也带到身边的话,那维持两人生存的经济来源呢?还有,现在读大学要这么多钱,这钱又怎么办?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