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吧,查尔斯,告诉我你会想我……”
查尔斯无语地看着她。
“你的眼睛,知道吗,我最喜欢看的你眼睛了,查尔斯。我好象可以一直一直走进去……”她的声音虚幻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早已经走进来了,梦黎萨……查尔斯把梦黎萨搂在怀里默默地想着。
“你准备去哪儿,梦黎萨?”许久,他低声问。
“除了罗浮堡,去哪都可以。”梦黎萨的回答……
八年了,梦黎萨在她16岁生日的那个黄昏走出罗浮堡,此后再也不曾回来过。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查尔斯走过空荡荡的鹿园,八岁的梦黎萨是从他替她救下那只受了伤的小鹿后才开始对他表示出一点点友好的,在她出走的那一天,她敞开了鹿园的门,放走了里面所有的小动物;他走过冷艳的枫树林,秋风卷着落叶在他脚下打着旋,有红叶飘零在月色里,“扑簌簌”地落在他周围,“叶子掉了会疼吗,查尔斯?”风中是梦黎萨天真的声音;他走过宽敞的青石板路,看月光拉长他黑色的影子,“呜——查尔斯!”仿佛又看见梦黎萨快活地踏着他送给她的滑板呼啸着冲撞到他怀里,扬起头喘着气大笑着问他,“说实话,查尔斯,你一定在后悔是不是?”;他走过小型机场,金斯敦专门为梦黎萨购买的小型直升机静默地停留在夜光里,查尔斯常开着飞机带梦黎萨到太子湾去看海;他走过安静的跑马场,巨大的椭圆形跑道中隐隐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他凝神,不,是幻觉,只因为梦黎萨常穿着咖啡色的马装,舞着她亮丽的金发在马道上疾驰,拉一圈长长的尘烟;他走过清冷的游泳池,皎洁的月亮浮在水面上动也不动,仿佛又看见梦黎萨冰棍般地跳进泳池,鱼一样在水花里钻来钻去,兴高采烈地把西装笔挺的查尔斯泼的狼狈不堪,以至他穿着西装皮鞋便跳下水去捉她……
前面便是绿色温室了。那里有一间单独的隔室,种植着温带原始森林生长的一种野生植物——紫色梳美草,那是梦黎萨最忠爱的植物。“我学校里教植物的一位老先生给我看过这种草,查尔斯,它美极了,是不是?老先生告诉我,长久以来,紫色梳美草代表着一种跟它一样美的含义——温暖的家庭……以后如果我作了新娘,我要用紫色梳美草铺在教堂的圣台上,和我的丈夫一同跪在上面发誓永远相爱……”
推开隔室的门,他看见一个身影正停伫在那深浅错综的紫色间。
“查尔斯吗?”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先生。”查尔斯向那身影鞠了一躬。
金斯敦转回身审视着查尔斯,这些年来,他已成为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一名干将。他聪慧,果敢,勇猛,坚强,可他还缺乏一个黑社会首领应该具备一种素质——冷酷。从这点上说他不如奥利森·格威尔。他知道查尔斯默默地爱着他的女儿,可他一直想把梦黎萨嫁给奥利森·格威尔——与他共创雷佳的伙伴留下的孩子——奥利森是继承雷佳的最佳人选。
“黑手党的拉根打过了电话,查尔斯。你准备拿那些混蛋怎么样?”
“我想放他们回去,先生。后面的事情我会安排好。”
“你是说放他们回去?”金斯敦闪电般的目光射向他。
“是,先生。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而且,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梦黎萨在那艘船上。”
“当然!即便梦黎萨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她是谁!”金斯敦低吼道,“那批武器怎么样了?”
“测试已经完成,先生。我准备明天动身去检查另外四个生产点,顺便飞到科什见见拉根。”
“把UF47的成品拿回来给我。”
“是,先生。”
“另外,告诉拉根他欠我个人情。”
“是,先生。”
“嗯。”金斯敦朝外走去,查尔斯向旁退了一步。
“她——怎么样了?”走到门口时,金斯敦又停住了步子。
“比以前……更漂亮了,先生。”
年逾60岁的金斯敦依旧矫健挺拔,然而月光却也展示着他已经灰白的头发。梦黎萨的离开让金斯敦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的脾气也变的更加难以琢磨,世界因他而变的更加不安和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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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查尔斯掐灭了最后一支香烟。今天还有许多事等着他。
审查过UF47的四个生产点后,查尔斯颇为满意。UF47的威力果然很惊人。“干的不错,盖伦。”他拍拍随行的盖伦·拉塞尔,“真有你的!”把枪扔给身边的一个人,他简明地吩咐了几件事后又飞往科什。
迫近黄昏时,他与黑手党拉根的交涉也接近了尾声。拉根最后看了看从容自如地坐在自己对面的查尔斯·凯普森,他穿着昂贵的黑色西装,墨蓝色的领带上夹着金光闪闪的领带夹,中指上带着夺目的黑色钻戒,这一切无不显示着雷佳盛气凌人的气势。他是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在他已在黑社会混出名头的时候他才降生不久,在他成为黑手党首领之一时也不过是学校里女孩们关注的一个帅男生,可他现在居然在和自己平起平坐。从他看似谦和得体的言谈中,他明显地感到了他那使人恼火的压迫感,更可恶的是,他竟对此好无办法。在黑社会,查尔斯·凯普森的名字是响铮铮的,更何况他的背后是雷佳,是亚历山大·金斯敦。
“好了,拉根先生,”查尔斯推开面前的酒杯,表现出一丝不耐烦,“我要说的就这些。”
“当然,凯普森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拉根站起身,“不过,你这就走吗?”
“金斯敦先生在等我。”站在查尔斯身后的大个子随从替他拉开椅子,“谢谢你的招待啊!”
“只可惜不能和你共进晚餐了。替我问候金斯敦先生吧。”
“谢谢。我会的。”查尔斯微笑道。“噢,还有一个我私人的小建议,”查尔斯接过保镖递过来的大衣含笑道,“以后请别在半夜打搅金斯敦先生。”
“当然。我的疏忽。”拉根感到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
“你真通情达理,拉根先生。”查尔斯和拉根握了握手,“问候拉根夫人。”有人替他打开车门,查尔斯俯身上了车,随后其他人也坐进了车里。两辆超长野马轿车向机场方向驶去,拉根这才骂了一句。
第十二章:卡森·史蒂文森
很少有人来法尔赛郊外的这片海滩,黄草白沙,秋风萧瑟,使这里显得格外荒凉。梦黎萨沿着沙滩静静地走着,阿非冰凉的海水卷起白色的绯边般的浪花一阵阵从她脚下涌过,“哗啦啦”地响着。天灰蒙蒙的,映的海灰蒙蒙的,映的梦黎萨海水般的眼睛也灰蒙蒙的。查尔斯来了又走了,她永远也逃不脱雷佳,她是金斯敦的女儿,梦黎萨·金斯敦。
卡森·史蒂文森在很远的地方便看见了那个暮色里的白衣女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景色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可能出现,他想。
夕阳染透了多洛尔的黄昏,在天海交界的地方画出一条长长的金红色的线,落日便从那里缓缓沉入阿非海。那种画笔难以描摹的火红由远及近地渲染着天空。沾了水的夕阳浸在阿非海里呈现出深沉的紫罗兰色,落日的影子被涌动的海波打碎成无数金色的斑痕动荡流转。沙滩的一块岩石旁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阿非海。落日的余晖停落在岸滩每颗沙粒上,停落在不远处一米多高的白色苇篙上,停留在海风中,勾勒出一个完美的金色侧影。
卡森屏住了呼吸。他轻轻停下单车,摘下背上的草绿色旧画夹,缓缓朝她走去。涨潮了,海水一次次“哗哗”地涌向沙滩,一直冲到她的脚下,可她仍旧一动不动,望着海水出神。
他于是也就走到了水里。她仍旧没有动,仿佛完全沉浸在她用夕阳编织的世界中,眸子如同这里的海水一般被染成了深沉的紫罗兰色。他不肯打扰这种安静的美,只是坐在她的身边,感觉着思绪溶入大海,与她在多洛尔的夕阳黄昏中合为一景。
入夜了……
夜深了……
阿非海安静地睡着了。月亮淡淡的,缠笼着丝丝缕缕薄如棉絮的青云。满天星斗,浅浅的那一道便是银河。银色的光环勾勒着他们的轮廓,不远处的那骑单车在月白色的沙滩上投下一个朦胧的影子,轻轻的海风吹着卡森及肩的长发,缠结着梦黎萨雾一般飘渺的发丝。
“我想我爸爸……”这是他听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轻缓的口吻,埋藏着深切的思念。
他转过头来,看到两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面颊滚落下来。他知道那些泪珠里一定盛着一个一触及伤的故事亦或是无法言喻的苦衷,以至她对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打开了情结,敞开了心扉。
是的,我想他,梦黎萨在心中喊着。八年前她毅然决然地从他眼前走出了罗浮堡,想从此离开他,离开金斯敦这个姓氏。可是他是她父亲,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是爱你的……”查尔斯的声音。是的,他爱她。他对她爱到了完全纵容的地步,纵容她从小就冷漠、固执,纵容她从小就恨他,长大便离开了他,连个理由都不曾给他,连声再见都没对他讲。八年了,她再没见过他,她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可总有时候,她的心会突然失了血,失了重。她在想她爸爸,是的。只是她拼命否认,让仇恨再次一点点燃起,烧毁她的思念,烧毁她的爱,于是那些灰烬便一直沉积在她心底,沉积了整整八年,今天终于对一个陌生听众面前无助地倾吐出来。
第十三章:重逢在马场
对于索雅军政双方来说,雷佳组织窃取UF47核心资料无疑击垮了他们在这场备战棋局中相当有力的一步。当雷佳所控制的军火集团生产并向筹备向全世界销售UF47时,克格诺元帅两眼喷火地叫嚷着,“金斯敦赚取的每张钞票都沾满了索雅士兵的鲜血!”
费拉顿在这次销售中受益巨大,雷佳军火集团总裁受命于金斯敦,拿出了充分的爱国精神,使费拉顿军方能够以较低的价格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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