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正色道:“我不吸烟的,吸烟有害健康,我是一名医务工作者。”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拖鞋呼啸着从对面敞开的病房向我们飞来!
我一个闪身,拖鞋正中大雄面门!
“哎唷!我操你妈呀!这是谁呀!腿断了用不着穿鞋了吗?”大雄恶毒地咒骂着。
那个医院的犯人摸默默地捡起拖鞋,递到大雄手上:“拿着,这就是胡刚的,你们来就是照顾他的。还有——”他止住正要说话的大雄,严肃地说:“注意文明用语,不要骂人,这里是医院,是个美好的地方。”
大雄听见这哥们的话脸都绿了,可是这是人家的地盘,他只有无奈地接过拖鞋,愁眉苦脸地跟着然家后面……
我对这人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个装逼犯!真是监狱虽小啥人都有啊!
说话间就来到病房门口,他告诫我们说:“这个人情绪很不稳定,你们注意些。”说完就仰着头走了。我分明看见他还没转过弯就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心里不禁失笑道:“明明是个抽烟的,还说自己是个医务工作者,不吸烟。装什么装嘛?”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后来成为我兄弟的杨冲,他也正如他的外号洋葱一样,那么喜欢装洋葱。这个唯一的爱好,此后的近十年一直没有改变,即使是在我出监那天他来接我们的时候,依然还是那样,见面就是一句:“最近正在修路,所以我把奥迪a6放在家里了,只开了辆三菱来,兄弟们不要嫌弃啊……”
到现在为止想想仍是好笑。我还在前不久一次狱友聚会的时候提及这个初见的情景,可是他却是正色道:“你有所不知,我虽然出生草莽,一直是个混混,但是我的愿望确实做一个有理想的人呢,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益于他人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你还是一个纯粹的人呢,你说的是白求恩吧?”耗子打断了他的话,举着酒杯给他灌酒,惹得整个桌子的狱友都是哈哈大笑……
言归正传,我和大雄小心翼翼地走进蝴蝶的病房。只见他一个人气呼呼地坐在床上,他看见我只是微微一愣,反而倒是对于大雄的到来显得特别开心,一下子从床上赤着脚溜到地上。一把抓住大雄的手亲热地说:“雄哥,您来了?”
我听得直反胃,还‘您’呢,至于吗?同时也有些奇怪,据我所知,大雄也不是蝴蝶的偶像啊!两个人偶也没有多少交集,相反大雄一直还对他避之不及,怎么瞅这个样子,蝴蝶竟是如此激动高心?直接将我无视,真他妈是见了鬼了!
大雄只是轻轻地挨了一下蝴蝶的手,就急忙抽了回来。扬扬手里的拖鞋说:“你的吧!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呀?砸了我个满脸开花!”
我一看,果不其然,大雄鼻梁正中赫然有一个鞋印!
蝴蝶充满歉意地说:“哎唷,雄哥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来我给您擦擦……”说着,就一卷袖口,要给大雄擦拭。
大雄就像是踩到狗屎一样,向后弹去。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没事。”说完嗅嗅鼻子:“我说你这里怎么一股大便味儿啊?这么臭?”
我这时也才发现,整个屋里是弥漫着一股大便味和尿骚味,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蝴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最近我大小便都是随处解决的,所以有味……”
大雄皱眉道:“好端端的,糟践自个干嘛?现在你秦哥来了,有什么事你找他。”
我闻言大怒:“操你妈的!好你个大雄,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把给蝴蝶把屎把尿的事交给我了?你想躲清闲是不?”
蝴蝶瞪了我一眼:“我有名字的,我叫胡刚!跟你说过的。”
大雄:“蝴蝶!”
蝴蝶:“哎……”
我差点晕倒,我靠,这也太夸张了吧!今天不见难道说他已经移情别恋?又看上大雄?谢天谢地,不用惦记我就好。
大雄嘿嘿一笑,掏出烟来问我:“你抽不抽?”我随手结接过问道:“入监组管的这么严,你哪来的烟呀?”
大雄讳莫如深地一笑:“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呢!别管那么多,有烟就抽吧!你还真是是个十万个为什么。”
我笑笑不答,开玩笑,我现在的经验是很多事情不弄清楚,最后咋个死的都不知道。
大雄把烟叼在嘴上问我:“有火吗?”
我摇摇头:“我没有你胆子那么大。”
大雄不屑一顾的笑笑:“这算什么,哥们别的没有,就是胆大!”
这我相信,看守所里搞女犯,卖毒品,你啥没干过?大雄的胆子真是够大的。
大雄问蝴蝶,蝴蝶摇摇头:“我又不吸烟,要不等会我给你找个医院的犯人要吧!他们肯定有火。”
大雄瞪了蝴蝶一眼:“想找死啊?万一点我们的炮,你帮我喝烟水啊?”
蝴蝶为难地说:“那怎么办?”
大雄嘿嘿一笑:“这难不倒我,看我的。”
只见大雄立马从蝴蝶的被子里抽出一团棉花,然后给棉花里裹上一点洗衣粉,紧接着将棉花用力裹紧,就放在地下,顺手拿过刚才那只塑料拖鞋就开始使劲地往棉花上搓。只是一小会儿,我就见棉花开始冒烟,大雄从地上一跃而起:“成!”说着小心翼翼地翻开棉花,用嘴吹了两口,就见棉花便开始慢慢燃烧起来,瞬间就有了明火。
我问道:“行啊!怎么弄的?”
大雄点上烟,嘿嘿一笑:“以前看守所还不让抽烟,所以不卖火柴,我第一次进来就学会了,我们老头头带进来的烟都是这样取火的,原理很简单,洗衣粉里有磷,这东西特别容易着!”
话音还没有落,就听见蝴蝶大叫道:“着了,着了,床单着了!”
我们一看才是大雄随手扔的棉花将拖在地下的床单点燃了!
我们手慢脚乱赶紧救火,大雄拿起床头上的一个瓶子,就倒在失火的地方!
蝴蝶惊叫道:“别!那是我擦褥疮用的酒精!”
已经晚了!火焰顷刻间,就蔓延了整个床铺!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火势立马就起来了,满屋都是火光,浓烟,和蝴蝶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我和大雄都是手忙脚乱,紧张的不得了,蝴蝶的尖叫已经引来了人,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还是大雄反应快,一把将墙上的电线扯断,然后才继续救火。
本来是紧关着的门一下子被撞开,带我们来的那个犯人首先冲了进来,没有说一句话,就开始拿起另外一张病床的床单开始灭火。
好不容易火势终于扑了下去,可是整张床上的被褥包括床板已经烧的不成样子。几个人也都成了大花脸。
清点了一下屋里,幸好除了床以外,就只是一个床头柜烧坏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都还没有烧到,幸亏抢救的及时不然我们几个就要遭殃了,陪护蝴蝶的第一天就引起火灾,那白队长还不气的跳起来才怪呢!
“咋会起火的?”歇了一会儿,闻声赶来的医院警察首先开口问道。
我和蝴蝶都还没有开口,大雄就接过去说:“墙上的电线突然断裂起火了,电线垂落在床上就烧了起来,我们还没法反应过来,火势已经起来了,我急忙着救火,结果一着急把胡刚用来擦褥疮的酒精给当成水倒在床上了。所以火越着越大……”大雄侃侃而谈,瞎话说的和真的一下。
那个警察啊闻言想了一想,又看看了那半截烧坏的电线,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临出门之前,突然说了一声:“医务所的东西都是监狱的公物,损坏就要赔偿,这些东西都会折价从你们的个人账户上扣,你们几个商量一下,看看谁负责。”说着就一转身出了病房。
其他赶来救火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最开始的那个犯人,他四下看了看,突然道:“你们几个咋整的?这下把我害惨了!”
看我们不太明白,他接着道:“每个病房都有相对的责任人,这个病房就是我负责的。这一下,肯定要扣我的分了。”
大雄已经入戏很深了,他摊开手,很惋惜地说:“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电线突然就烧了起来……”
“你赶紧给我收拾了,骗谁呢?电线失火?你以为你把政府骗住了?他也是不想在自己的班上搞出事情来,所以才假装相信你们的鬼话,这些警察值班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不要再蒙我了。”
大雄还想讲谎言进行到底,于是说:“你别诈我了,我骗你干什么,真是电线断了……”
那个犯人摆手止住了大雄:“别看你比我年龄大,监狱里日鬼倒棒槌的事你还差得远呢!”说着一指自己鼻尖:“我叫杨冲,你出去其他分监区打听打听,看看我是那么好骗的人嘛?”
杨冲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接着道:“你们抽烟了吧?别跟我说没有,这次算你们运气好,没有出多大的事,估计政府不会上报,也不会追究。但是你们最好小心一点,下次就没有这么容易过关了……我只是希望你们几个把病房打扫干净,不要让我来清扫”
杨冲走了,剩下的我们几个人,打扫战场,忙了一身大汗,终于勉强将屋里恢复了原貌,这个过程中大家都刻意地没有说失火的事,只是默默的干活,大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一反常态的没有偷懒,不但翻翻捡捡地将床铺打扫干净,从另外一张床上换下床板。并且还说害怕有剩下的残余火星,所以将整个屋里翻了个遍,甚至连蝴蝶的衣服等个人物品都没有放过。
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总觉得大雄在收拾完所有东西以后,不但没有感到轻松,怎么还好像有一丝失望?
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场看似意外的火灾实则并不意外……
接下来我们遇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蝴蝶的被褥已经全部被烧坏,他晚上怎么睡?
大雄首先说:“我事先声明,我只负责白班,夜里的事儿我不管,而且我也没有多余的被褥。”
我已经习惯了,监狱的很多人总是这个样子,平时吹的天花乱坠,一旦要让他牺牲一点自己利益的时候,立马就只见刀光,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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